《湘城雨霁初晴》盏辞

14、（14）

　　大清早，宋奶奶就溜达买菜回来了，一进门看见宋霁正从卫生间出来，笑眯眯地问：“亦亦起床了吗？”
　　宋霁擦擦头发，接过奶奶手里的装菜袋子搁在厨房，低声道：“还没醒呢，让她睡吧，奶奶您要包饺子吗？我陪您。”
　　“好好好。”宋奶奶拧开水龙头洗手，把食材从袋子里拿出来。

　　萧亦半梦半醒，就听见宋霁起床了。
　　昨晚折腾到一点，迷迷糊糊间被他弄醒，翻来覆去。后来索性由他折腾，自顾自睡去了。今早起来，浑身像骨头都软了，抬手抬腿都没力气。
　　她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鸡窝似的脑袋，拿着衣服打开房门。

　　冷不丁就和宋霁打了个照面。
　　宋霁刚想看看她醒了没，她自己就出来了。萧亦迷瞪瞪地眨眨眼：“早。”
　　“早安，宝贝。”他搂住她的腰，覆在昨夜他掐过的地方，低头亲亲她睡得红扑扑的脸。

　　次卧在餐厅转角处，在厨房忙活的宋奶奶是看不到的。萧亦被他抱住，亲昵地贴了贴脸颊，拨开她睡衣领口，嘴唇往下。
　　萧亦登时清醒，掐了掐他胳膊，警告他：“宋霁，我要洗漱。”
　　宋霁放开她，被她瞪了一眼，笑了。

　　早餐是宋奶奶自己做的肉包子，宋霁用豆浆机打了黄豆浆。俩人穿戴整齐坐下，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饭，宋奶奶照例去楼下遛弯观棋，宋霁和萧亦打算来个大扫除。

　　今天和明天都是艳阳天，宋霁把窗帘拆下来洗了，萧亦则寻了块抹布，把里里外外的家具都擦了个遍。他俩时不时地停下了看看对方，而后相视一笑。
　　真有过日子那感觉了。

　　等宋奶奶回来做午饭，家里可谓是焕然一新。
　　萧亦还在拼多多上买了好几样收纳好物，等着过年后发货。宋奶奶笑骂她浪费钱。

　　中午午睡一小时，萧亦因为太困了，一不小心睡到了三点多。客厅里，宋霁在陪奶奶看电视，她打开门的时候，看见祖孙俩嗑着瓜子，四只眼睛炯炯有神，盯着电视屏幕。一看内容，竟然是抗战神剧，她不由得笑了。

　　“醒了？”宋霁看见她，递给她一瓶酸奶。萧亦喜欢午睡醒来喝点东西，茶、咖啡、酸奶都可以，主要为了提神。
　　萧亦接过，一边喝一边坐到奶奶身边。

　　他们就这样看电视，耗费一下午的时光。
　　宋霁偶尔从电视剧里回神，偏过头看见萧亦笑意盈盈的脸，也会弯了嘴角。
　　真好，他最爱的两个女人都在身边。没什么比现在更幸福了。

　　大年三十，父母又给萧亦打电话，催问她怎么还不回家。
　　萧亦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一咬牙说：“我在宋霁家过年。初二回去看你们。”
　　“啊？”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惊讶，“宋霁家？你，你们……”

　　手机开着免提，宋霁听得一清二楚。他拿过萧亦的手机，温声道：“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宋霁，就是以前幸福花园里亦亦的对门邻居。”
　　说着，他揽住萧亦，笑着说：“我们在一起半年多了，预备要结婚的。”

　　“什么？！”萧亦的父亲勃然大怒，“她凭什么越过父母答应和你结婚？你让她接电话！”
　　“我国婚姻法规定，双方自愿、合法即可缔结成为夫妻，不需要你们的同意。”萧亦的火气蹭地一下就冒上来了，“你们要是不乐意见，我初二也不回去了。反正我们初三去广州，你想见也见不着。”
　　“不是，你等会，你现在在哪儿呢？”萧亦妈妈回过神来，“你在湘城？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呀。”

　　“说什么？我又不回家。”萧亦反驳，声音带了哭腔，“那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
　　“好了，亦亦，不哭。”宋霁安抚他，尽力平和地对那头解释，“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一时间可能无法接受，但我对亦亦是真心的。初二我一定登门拜访。”

　　挂掉电话之后，萧亦就委屈地扑到他怀里哭。她怎么那么傻呢？怎么还会对父母保佑一丁点儿的希望？让宋霁那么难堪！
　　宋霁丢开手机，抱着她到沙发上哄，掌心擦掉她额头渗出来的汗，亲吻她的眼皮。
　　“傻丫头，哭什么呀？多大点事呢。”他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女婿见丈母娘，总是被刁难的。自古以来皆是如此，我又何须例外？”
　　“我讨厌他们。”萧亦趴在他肩上啜泣，“他们怎么那么自私？什么都想着弟弟，我想要的他们从来不给我。”
　　“没事。”他拍拍她的背脊，“你想要什么，以后我来给你。”

　　有宋霁和奶奶在身边，萧亦这个年过得很开心。
　　他俩关掉手机，专心陪老人家。跨年夜，奶奶照旧早睡，电视上倒数着，俩人一起站在阳台，看着烟花在天上炸开，绚烂无比。
　　“宋霁，新年快乐——”她跳到他身上，开心地亲亲他唇角。
　　“新年快乐。”他回吻她，唇齿缠绵，“我爱你，萧亦。”
　　她哈哈大笑，窝在他怀里，眼瞳被烟花的光芒映照出五彩的颜色。可那一刻，在她眼里，只剩下了宋霁。

　　年初二，宋霁带着礼物陪萧亦回家。
　　萧亦笑说，虽然还没结婚，但已经有大年初二回娘家的感觉了——可惜气氛真的太尴尬。
　　一家人坐在桌前，萧亦的父母和他们二人相对就坐，弟弟萧既坐在一侧。饭桌上饭菜飘香，萧亦默默扒着饭，还在上小学的萧既也察觉到了氛围的不寻常，平时最喜欢嘚吧嘚的小人儿现在大气不敢出。

　　宋霁倒是游刃有余，先给“岳父”倒酒，又奉承“岳母”的厨艺好，一张嘴夸得上天入地，夫妻俩听得飘飘欲仙，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酒过三巡，萧先生提起正事：“萧亦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们也不是打算多么为难你，五金、房、车，这些都得有吧？”
　　萧亦抬眼看了父亲一眼，眼神很冷淡。
　　宋霁点头：“我明白。我们只是计划结婚，等一切准备好了，双方家长都见过面、同意了之后，我们再领证。”

　　“说得好听。我女儿跟你住了多久了？总不会是一两天吧？”萧妈妈脸色暗沉，一双眼睛盯着宋霁，语气也很不好，“还没结婚就同居，她一个姑娘家什么都给你了，你什么诚意都没有？这就是你所谓的对她好？”

　　萧亦眉心一皱，打断她：“妈，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现在什么年代了，您还搞封建传统那一套啊？我都说了我们以后要结婚的，住在一起怎么了？”
　　“我封建传统？”萧妈妈把矛头对准她，火力全开，“你小时候我怎么叮嘱你的？没结婚不要随随便便和男人上床！你怎么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东西？你倒好，把我的话全当耳旁风！等你被搞大了肚子，我看你怎么收场！”

　　萧亦一身反骨，登时站了起来：“我就算是怀孕了，那也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和爸爸管！反正这么多年，你们眼里只有弟弟，我就是个累赘。既然聊不下去了，我们就不在这碍眼了。”说着，她一把拽起宋霁。
　　宋霁安抚她：“亦亦，别激动，我们慢慢说。”

　　“还说什么说？！”她激动地脸都红了，泪水涌上眼眶，硬是忍着不掉下来，“你没听见他们怎么说我们的吗？这是亲生父母应该说的话吗……”
　　“不哭啊。”宋霁拇指擦掉她眼角的泪，“好了好了，我们回去。”

　　既然她不开心，那就回去。横竖他也是为了她才来的。

　　名贵的烟酒和女士护肤品都还堆在客厅，宋霁一口饭菜来不及吃，只能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被萧亦牵着离开了她家。
　　一直跑出去好远，她才停下脚步，倔强地擦了擦眼泪，回头对他说：“你看到了吧，我爸妈有多难过关？你还想结婚吗？”

　　“当然。”他笑，“毕竟我也不是和他们结婚。”
　　萧亦破涕为笑，用挎包砸了砸他手臂，抱怨：“都怪你。”
　　“好，都怪我。”他抱住她肩膀，摸了摸肚子，“咱们去吃火锅吧？我好饿。”
　　萧亦也没吃多少，点点头：“走，朝着中心广场出发！”

　　吃饱喝足，又瞎逛了很久，俩人才回家。奶奶午睡刚醒，问他们“探亲”情况。萧亦不想让她伤心，就含糊说：“都挺好的。等见过宋叔叔他们再说。”

　　他们花了一晚上时间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开启广州旅行。

　　黑暗之中，萧亦伏在宋霁身上，晃动中忽然想起白天她妈妈说过的话。
　　“宋霁……”她被他弄得失神，手指摸上他的脸，“你说，如果真的有孩子，叫什么呢？”
　　他怔了怔，愈发卖力。汗水浸湿衣衫，索性坦诚相待。

　　“宋时安，好不好听？”他咬她耳垂，“男孩女孩都能用。”
　　“好听。”她点点头，咬牙忍住，深深喘了口气，随着他翻了个身，躺到床上。

　　宋霁埋首她身前，声音有些模糊：“放松，亦亦。”
　　她听话照做，闭上眼睛，舒展开全身毛孔的感觉，畅快无比。

　　是身上这个男人给予了她爱意和勇气。
　　纵使疾风骤雨，也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