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结》長石

16、第 16 章

　　因为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且还有其他事要做，沈清秋最终还是没去追柳清歌，打算自己先找到山林的出口。

　　重新算过洛冰河现在的方位，没了幻境的干扰，这次的术法便正常得多，稳稳地指向与柳清歌离开方向相反的地方。

　　沈清秋收回手，一边按着指引寻路，一边去思索自己看到的幻境。

　　如果柳清歌跟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妖魔给他看的幻境也确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前世，虽然不知动机，但却是细思极恐。

　　若是重生归来的不止他一人……然而会是谁有这样的力量？

　　沈清秋第一反应是想到洛冰河，但很快就否定了。

　　如果说背后之人是洛冰河，这世定会急不可耐，早早就提升魔力，沈清秋每日密切观察着，肯定会出现端倪。

　　像今天这样把自己置于引人耳目的处境，沈清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铲除他，简直是轻而易举。

　　除非是能力足够大，否则就是在找死。

　　脚下踩着的枯枝“咔嚓”作响，沈清秋想起自己看到的幻境，有些疑惑。

　　既然柳清歌的幻境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么他的幻境会不会也曾经发生过？柳清歌会不会的确是灰飞烟灭了？

　　当初柳清歌走火入魔后，岳清源按着百战峰规定将他的魂魄封印于乘鸾中，埋在了百战峰的剑冢，层层封锁，除了岳清源没人知道怎么打开。

　　但随着后来洛冰河做了魔界尊主，一举毁了苍穹峰，大概那时剑冢就毁了个彻底，柳清歌的魂魄保不准就是被洛冰河毁的。

　　沈清秋当年被囚禁着看不见外面翻天覆地的变化，能知道的仅是洛冰河告诉他的，也提及过苍穹峰尽毁之事……不过是沈清秋自欺欺人不愿相信罢了。

　　触及那些不见天日的前世记忆，沈清秋霎时阴郁。

　　种种仇恨隔着，也够沈清秋杀他几百回了。

　　至于柳清歌……他总觉得这一世的对方有些不一样。

　　之前因为忙于陷害洛冰河，没有其他的时间去给柳清歌使绊子，回想起来，柳清歌似乎也不再是那副对他冷冰冰的欠揍样。

　　但却似乎更难对付了……

　　沈清秋有些烦躁，但术法微动的声音暂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一旦术法牵制的两人距离低于百步，术法是会有所提示的，沈清秋立刻便被吸引，有些迫不及待地加快了脚步。

　　不远处的空地上躺着一个人，沈清秋从背影认出大约就是洛冰河，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一只手还不忘摸向藏着的匕首。

　　在这里杀了洛冰河，甚至可以推脱为妖魔干的，如此绝妙机会沈清秋怎么可能放过！

　　兴冲冲到了洛冰河面前，沈清秋将人翻到正躺的姿势，刀尖在洛冰河脖颈上摩挲。

　　他等这一刻确是等了很久，但如今看到洛冰河晕倒，毫无反抗地展现在眼前，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早该死了……”

　　心里的恨意占了上风，沈清秋不再犹豫，手里的匕首蓦地竖起，对着致命的地方狠狠刺了下去。

　　“！”

　　或许是感觉到杀意，刚才还毫无动静的洛冰河忽然睁开眼睛，身上轰然爆炸出的魔气震麻了手腕，匕首也脱离了手。

　　沈清秋生怕他这是醒来的前兆，咬牙抵过强烈的窒息感，去够飞到一边的匕首。

　　抬头无意和洛冰河对视，那双眼里的暴戾和血腥勾起他心底潜藏的恐惧，顿时愣了愣。

　　也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洛冰河的眼已经恢复了清明，沈清秋下意识暗呼一声不好，就被洛冰河忽然坐直的身子给吓退了几步。

　　“啊！”洛冰河也被吓了一跳，但见眼前的人是自己认识的师叔后稍微放松，又说：“弟子失礼！冲撞了师叔！”

　　沈清秋似乎才想起如今的洛冰河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少年，根本用不着害怕，顿时觉得丢了面子，恼羞成怒道：“你怎么回事！”

　　洛冰河慌张低头，连认了几次错，眼神一直往下瞥不敢与沈清秋对视，余光里却忽然见到什么东西一闪。

　　沈清秋还在想着刺杀，被洛冰河连连的道歉弄得烦不胜烦，正想推开人，就见洛冰河已经先他一步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动手掐断了。

　　“！”沈清秋顿时脸黑，憋着的火窜到了头上。

　　“这……”洛冰河还不知道怎么了，低头看着匕首，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刺杀失败，身上唯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还被毁了，沈清秋气结，对着洛冰河的语气更加不友善：“你给我站远点。”

　　洛冰河以为自己又冒犯到了对方，连忙退后几步，又打算认错：“师叔对不……”

　　“闭嘴！”
　　“……”

　　沈清秋怒气当头，还想再多骂几句，忽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某个方向传来。

　　沈清秋以为是那个藏在暗处的妖魔，顿时提高了警惕。

　　但很快树木后窜出来了几个人，身上穿着苍穹峰的服饰，腰间悬着剑朝他们奔来。

　　“师尊！”明帆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跑出来，率先跪在沈清秋面前请功，“弟子来迟了！”

　　“你们怎么找来的？”沈清秋有些不满，人一多起来，对洛冰河下杀手也很是麻烦。

　　明帆以为沈清秋是要褒奖他，忙道：“弟子也是在一块泥地忽然看到了师尊的足迹。”

　　沈清秋本来还以为是通过留下的修雅找来的，听他一说顿时没了兴趣。

　　然而明帆还在不停地吹嘘道：“师尊轻功是真的好，在这等杂乱的山林里都能用……”

　　沈清秋却皱眉：“什么轻功……”

　　明帆道：“师尊不是用的轻功么？弟子看到师尊的脚印明明是突然出现的……难道不是因为刚从树上跳下来么……”

　　沈清秋顿时一阵恶寒……他这一路都是走过来的，根本没用什么轻功！也不可能出现“突然”的脚印这种说法。

　　“你在哪里看到的？”沈清秋问他。

　　明帆于是领着他到了自己说的哪里，指着地上道：“师尊，就是这里……咦？怎么脚印多了？”

　　只见一长条有些泥泞的路上，布满了沈清秋的脚印，很是明显。

　　明帆还有些不敢置信，生怕沈清秋怀疑他，开口解释道：“怎么回事！弟子方才看到的明明不是这样！”

　　沈清秋则是看着那些脚印，若有所思。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么……

　　如果明帆之前没有眼花，那么非要解释这一现象的话……

　　迷障么……可是一个低级障眼法，也就只能骗一时。

　　若是想把他们困在山里互相找不到对方，这种术法级别是压根不够的。

　　那么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