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结》長石

15、第 15 章

　　柳清歌动作瞬间停滞，随即看向他，正色道：“你……进入了幻境？”

　　沈清秋皱眉：“幻境？”

　　“是那妖魔的诡术。”感觉到放在他心口上的手微微一松，像是卸了口气，柳清歌便也松开了手，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开。

　　他拢好被扯乱的衣襟，道：“虽然不是什么具有杀伤力的结界。”

　　沈清秋经他一点，思绪豁然开朗，也回忆起了方才幻境中的术法结界痕迹，但又转念一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你怎么知道……你之前在山洞那……”

　　柳清歌算是默认了，沈清秋又问：“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在幻境里？”

　　柳清歌顿了一下，道：“猜的，因为幻境里的‘我’死了。”

　　他没注意到沈清秋的僵硬，把山洞里自己看到的画面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期间沈清秋的脸色愈发不善，到柳清歌说完，他背上早是浮了一层冷汗。

　　“但我还是觉得是那妖魔编排的。”柳清歌简短地点评了一句。

　　“……为什么？”沈清秋死死地盯着他。

　　柳清歌已经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平淡道：“毕竟我也没死，而且……”

　　“而且什么？”
　　“……”

　　柳清歌哑语，低头和沈清秋的目光对上，语气有些凉：“我若死了你不会那么着急。”

　　“……”沈清秋语塞。

　　“不过故意传送灵力让我‘意外’爆体而亡……”柳清歌斜睨他一眼，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沈清秋脸色变幻，嘴唇紧抿着，一副有话要说却又不得不忍着的憋屈样。

　　柳清歌叽里咕噜又补了几句，算是把自己看到的幻境都说完了，于是转而问沈清秋：“你刚才呢？”

　　沈清秋思绪还在“前世”和“幻境”两者中挣扎，没反应过来柳清歌的问题，脸上有一瞬的茫然：“嗯？”

　　柳清歌难得地耐心：“你刚才看到的幻境。”

　　沈清秋回过神，蜷了蜷手指，掩饰性地冷笑一声：“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没想到师弟居然喜欢听别人说自己…死了。”

　　他嘴上说得难听，却是刻意地避免去说那个字眼。

　　也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

　　柳清歌却是气炸了，气沈清秋也气他自己，居然天真得以为沈清秋会告诉他！但就连现如今这种身处未知的情况下，沈清秋竟也是不肯配合！

　　所谓冤家同行，必无安宁。

　　柳清歌立刻就急了，语气不受控制地有些冲：“你非要这样？”

　　沈清秋道：“告诉你有用？没必要。”

　　柳清歌的火“蹭”地一下就冒了出来，却还是有些理智：“你是等着那妖魔上门来了你才肯说？！”

　　沈清秋也跟他杠上了：“他怎么会来！我看就是你在才把他引来的吧！”

　　还让他看到了幻境，甚至于困在这里出不去，连洛冰河也没有了下落。

　　沈清秋越想越觉得一切都是柳清歌安排好的，甚至可能他早就知道自己的重生，也知道前世是自己亲手杀了他，所以才设下这些来试探他。

　　一阵后知后觉的恐惧涌上，沈清秋口不择言道：“我看你就是和那畜生贯通好的！你和洛……”

　　话说至此，已知失言，沈清秋立刻就噤了声，却还是被柳清歌捕捉到了那个字眼，冷声道：“我和谁？”

　　气氛忽然就冷下来了，周遭安静得令人心惊。

　　沈清秋欲盖弥彰，故作嫌恶地看了他一眼道：“还真是自作多情？除了你是畜生还能有谁？”

　　柳清歌根本来不及去在意沈清秋又顺势骂了自己一次，捉着那个字眼不放：“我和洛什么？”

　　沈清秋还想反驳，就听柳清歌字正腔圆地吐出个名字：“洛冰河？”

　　几乎是这个名字脱口的瞬间，柳清歌就感觉沈清秋的呼吸停了一瞬，脸上的表情也有了微小的变化，又因为方才沈清秋的情绪起伏过大，这样一点细微的变化落在一直观察着他的柳清歌眼里，像是放大了不知多少倍。

　　虽然沈清秋并没有开口肯定，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无疑就是不否认了。

　　柳清歌觉得像是有根刺在他心上扎了一下，刚才的一腔怒气像是就被这么轻易一扎就没了，又像是怒极后的冷静，因为他的指尖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忽然就卸了力气，冷静下来朝沈清秋勾了勾嘴角，道：“他果然跟你有关系。”

　　而被说中的沈清秋也是哑然，脑子里的凌乱程度不亚于柳清歌。

　　他在想柳清歌说的“果然”是什么意思，是知道了，还是其他的什么。

　　一切就像是一团浆糊，混乱而纠缠不清。

　　柳清歌见他依旧是沉默着，顿时有了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自己却是出乎意料地愈发冷静。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中溢出，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淡：“既然洛冰河如此重要，你还是快去找他算了，我就不跟你同路了。”

　　本来也不是一路人，走在一起也是互添麻烦。

　　而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一条长满枯枝和荆棘的路道走去。

　　沈清秋也不知道该不该挽留，但直到目光里那道身影彻底消失，他又没来由地有些慌。

　　手指抚上腰间的折扇，抽出后却是失态地扔在地上。

　　“烦死了……”沈清秋闭着眼喃喃道。

　　不该是这样的，都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