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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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刚才胤祥一脸无奈的表情，笑意盈盈地正要回主帐，愕然发现十四阿哥在月光下静静地站着。
他和胤祥一样今天都穿着朝服，晚风轻轻抚动他帽檐的皮毛。他的脸色非常平静，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两个月不见，十四阿哥似乎已经完全成了大人，再也不是那个在紫禁城和我玩闹的伙伴。我怔怔看向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玥，你今天好漂亮！”十四阿哥展颜一笑，但是那丝笑意似乎没有蔓延到他的双眸中。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静静行礼道：“谢十四阿哥夸奖！”十四阿哥平静地看着我，双眸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跟我还是这么客套？我们之间无需这些礼节！”十四阿哥淡淡道，转身回望星空。我没有说话，看着他已经颇具男子气的背影心里有些苦涩。
“小玥，那颗就是北极星，看见了吗？”十四阿哥伸手为我指向北斗七星的方位，“记住，以后迷失方向就找北极星，它永远指着北方。”我随他的手看向浩瀚的星空，夏夜的星星顽皮地在向我们眨着眼睛。不远处，喀尔喀蒙古的帐营传来低沉的蒙古长调，初夏的草原恬静得让人心里有些不自然。
“小玥，我很想你！你可曾想过我？”十四阿哥的声音彷佛就在耳边，我一惊，立即转头，看见十四阿哥眼睛中的深意。
我平静地看向他的眼睛，心里一叹，轻轻道：“十四阿哥，在沁玥心里你一直是一个好哥哥，在京城的日子多亏您的多方照拂，沁玥才能这么快乐。所以回到草原后，沁玥也时常想起您，把您当成亲哥哥一样想念。”篝火映衬得十四阿哥的俊脸忽明忽暗。
“小玥，不管怎样，只要你曾经想过我，我就很开心了！”十四阿哥柔声说，温柔地帮我拢了拢耳际的碎发。“小玥啊，女孩子不要经常接触弓箭，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你不用这么辛苦去练什么箭术！”十四阿哥的手轻轻放在我的肩上，我抬头看向他，心下有些茫然。
“好了，今天你也累了，等下早些休息！”十四阿哥温柔一笑，转身要走。
“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微微回头，我咬紧嘴唇，鼓足勇气道：“对不起，十四阿哥。谢谢您一直对我这么好，但是沁玥的心只能给一个人。对不起，以后沁玥无法再接受您的好意，请您谅解！”自责在不断啃噬我的心，但是为了胤祥，我必须残忍。
十四阿哥冷冷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渐渐僵硬，突然发现他和自己的亲哥哥四阿哥还是很像的，至少在生气的时候。“小玥，你还小，不知道人心险恶！你现在只是被一些花言巧语欺骗罢了。在你生命里，我会是那颗永远指着北方的北极星，我才是真正能够保护你的人！”
“十四阿哥，对不起，沁玥是有主见的蒙古女儿，沁玥知道应该如何选择！”我定定看着十四阿哥，心里渐渐坚硬。十四阿哥眯起眼睛，脸上翻腾起怒意。第一次看见他如此不加掩饰的愤怒，我的腿肚子轻轻打颤，但是眼睛却仍是定定地看着他。十四阿哥脸色一缓，恢复温柔的神色轻轻道：“小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守候着你。从小到大，你使我第一次觉得想要珍惜一个人，你也是第一个我如此用心疼爱的女人。我会让你留在我身边的，我不会把你让给那些卑鄙小人！”
我脸色一僵，正想反驳，他轻轻一皱眉，转身快步走远了。我心里翻涌着各种情绪，十格格上巳节当日和我说的话清晰响于脑海。虽然在紫禁城已是谨小慎微，但是我还是不知不觉卷入暗流中，可能我甚至已经给胤祥带来了不少麻烦。心里烦乱，突然感觉身后有着沉沉的存在感，一丝让人不安的存在感。脖子一痛，意识似乎渐渐远离自己，昏过去之前，我看到一双冰冷如蛇的眼睛，“乌珠穆沁公主，策妄大汗喜欢你！”
头一阵锐痛，感觉到自己快被这份疼痛生生分割开来，口中不禁轻轻呻吟起来。“醒了醒了！”圆圆的声音听上去异常尖锐。耳边顿时响起不少脚步声。我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头昏眼花。
“乌珠穆，怎么样了？”父王紧张地扶起我，脸上忧色浓浓。
我茫然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顿时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沁玥，没事了吗？”依稀是皇上的声音。我愣怔着望向声音的来源，皇上坐在床边稍远处，他身后三阿哥、胤祥和十四阿哥一脸忧色地看着我。策凌持刀站在皇上身后，细细地打量着我。
“我这是怎么了？”我看着自己的父王。
“你刚才被人打昏了，幸亏十四阿哥和策凌发现了，否则……”父王宠溺地摸摸我的头，眼中的神色却严峻异常。
被人打昏？！头又开始痛，捂住脑袋，非常辛苦地回想刚才的景象。“沁玥，想起是谁了吗？”皇上定定地看着我，眼中闪现寒光。
策妄大汗！脑中火光一闪，我不禁惊呼出来，“他说策妄大汗喜欢我！”霎时，父王和皇上的眼光开始收缩。皇上的表情相当僵硬，紧紧抓住扶手。胤祥和十四阿哥一脸怒意，都抿紧嘴唇。
“沁玥，你好好休息！没事的，朕会加派人手保护你！”皇上和颜悦色，起身走向帐外，三阿哥紧紧跟着，低声嘱咐赤温叔叔了几句。胤祥不舍地看着我，似乎有些犹豫是否该向我走来。“十三阿哥，皇阿玛已经起驾了！”十四阿哥冷冷道。胤祥的嘴唇更紧地抿起，沉个脸跟着皇上走了出去。十四阿哥转头看了我一眼，也默默转身。
头一阵锐痛。我轻声呻吟起来。父王和赤温叔叔都紧张地聚拢，圆圆和吉特嬷嬷端上了浓浓的汤药。我皱起眉看向父王，“他为什么要打昏我？”
父王犹豫了一下，缓缓说：“打昏你之后，那个人想要掳掠你上马，幸亏十四阿哥就在附近，立即上前阻止他，策凌听到吵闹声也赶了过来，和十四阿哥一起救下了你！”
“为了救你，十四阿哥还受了伤呢！”圆圆一嘴口水。
赤温叔叔轻声咳嗽了一声，“沁玥，你先好好休息，养好伤要紧！”
“格格！”只见帐篷的门帘一掀，锦儿快步跑了进来。
“锦儿！”我大喜地抱着她。
“瞧瞧这丫头，伺候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尽心！”荣妃款款走来。我赶紧在床上行了礼。
“小玥啊，没事吧？真是吓死人了！”荣妃温和地和我聊了聊，叮嘱父王好生照料我，并把锦儿分派在这里一起照顾我。
“格格，想死锦儿了！”锦儿眼圈红红的，圆圆在一边翻白眼，一副醋意横生的样子。
“锦儿，这些日子可好？”我瞪了圆圆一眼，亲热地拉着锦儿的手。
“能好吗？少了您啊，翊坤宫冷冷清清的，连娘娘都叹了不少气，三阿哥的腿脚也走得没那么勤了！”锦儿嗔道，“您啊，总是让人不放心。早上看见您身手矫健地还真觉着您还是在这里好，结果晚上就出这么档子事，吓死人了！现在整个营地可是重兵把守，皇上已经派兵四处搜索可疑的人！”
“我这个闯祸椽子总是让你们担心！”我心里有些黯然，慢慢消化着今晚所有的消息。
“好了，格格，小心头，早点休息！太医说那人下手黑，可能您的头会疼不少日子，不过没有什么大碍。”锦儿轻手轻脚地扶我躺下，给我拢好被子。圆圆在一边脸色铁青的，一脸鄙夷。
“十四阿哥的伤没事吧？”我皱起眉头。
“只是伤了手臂，太医已经包扎了。这十四阿哥刚收拾好自己的伤口就急急往您这里赶了，连四阿哥的劝都没听！”锦儿柔柔道。
“十三阿哥听说消息，可是第一个赶过来瞧格格的啊！”圆圆突然噘着嘴道。从成年礼醉倒遇到胤祥开始，圆圆就是胤祥的忠实拥趸，经常在我耳边念叨胤祥如何英俊、如何温柔。锦儿有些不满地看向圆圆，两个人的眼睛瞪得滚圆。
“好了！太医说了我该早点休息！”我一声大喝，不满地看着她们。两人一愣，默默移开蜡烛缓缓走到帐外。我躺在床上心绪起伏。策妄是继葛尔丹之后漠西蒙古的大汉，近日和喀尔喀蒙古战火不断，大哥和二哥也正在前线和他的军队作战。怎么他的人手会潜入木兰围场，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再说了，他怎么会喜欢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脑子开始疼痛，心里无数个问号却无法解答。
“沁玥！”依稀是胤祥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地看向床边，胤祥表情僵硬地坐在床沿担心地看着我。
“你怎么进来了？”我伸手摸向他皱着的眉宇。
“我和策凌关系不错，他悄悄放我进来的。沁玥，都是我不好，刚才我应该守在你身边的！”胤祥一把握住我的手，脸上的自责让我的心一阵揪痛。
“这事怎么也怪不到你啊！”我温柔地看向他。胤祥俯下身子隔着被子紧紧抱着我，“是我没用，居然没有保护好你！沁玥，以后我要寸步不离你，谁也不能伤害你！”胤祥的双手十分用力，搂得我的腰都有些疼痛了。
“放心，我又不是瓷娃娃，哪那么容易碎啊！”我的手轻轻抚摸胤祥的背，感觉到他的僵硬。
“沁玥，你放心，那个漠西蒙古的策妄再也不能接近你了！我已经向皇阿玛禀告，说你留在草原不安全，皇阿玛也同意让你跟我们一起回京城。紫禁城总比草原安全，乌珠穆沁太靠近喀尔喀，很容易被战火波及，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再说，我再也不能忍受和你分离哪怕一天了！”胤祥紧紧抱着我。
“我不要！我喜欢待在草原！宫里很闷的！”我觉得胤祥出的是馊主意。
“沁玥，我已经到了娶亲立府的时间，我会找机会让皇阿玛指婚。不要怕，我不会让你觉得闷的！”胤祥抬起头，宠溺地看着我，轻轻帮我揉着脑袋。
“我才不要嫁给你呢！醋坛子一个，可怕！”我做了个鬼脸。胤祥脸色一变，恶狠狠地开始呵我的痒，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低叫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个家伙不是君子！”胤祥顿时停手，脸上涌起坏笑道：“说得有理！”没等我明白，他的唇紧紧覆盖下来。心里那只小手又开始轻轻搔着痒痒，情不自禁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的深情。
“沁玥，嫁给我，嫁给我……”胤祥的吻在我脸上游移，声音低沉。
“知道了！你真的很罗嗦！”我斜睨着他，心里的柔情却如湖水一般漫溢。
胤祥眼睛亮亮地看着我，脸上涌起没有一丝杂质的笑容。我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了他的额头一下，“好了，我的未来夫君，天色已晚，要是被人撞见，棒打鸳鸯的人可多着呢！”
“不要，我要睡在这里！”胤祥闲闲地坐到床沿，做势要脱鞋。我心下大急，一起身死死盯着他，拼命把他往外推，“少不要脸啊，小心我叫人啊！”
“你叫啊，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沁玥格格最心爱的男人可是我！”胤祥嬉皮笑脸的，看得我牙痒痒，嘴里喘着粗气，心里倒是对这个登徒子有些无可奈何。
胤祥反手静静搂着我，“沁玥，等你身子好些我们一起再去公主湖吧，我要听你再唱一次《乌云珊丹》。你知道吗，自从在公主湖畔第一次见到你，你的身影就深深烙在我心里。沁玥，你是第一个咬我的人，也会是这个世上唯一的一个！”我心潮起伏地看着他，轻轻扑到他怀里。
胤祥的手隔着单衣是如此滚烫，烫得我有些忐忑起来。“沁玥，好好养伤，我明天再来看你！”胤祥在我耳边低语，口中的热气激得我轻颤起来。胤祥压抑地叹了口气，扶我躺下，叮嘱了一番轻声出帐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气息仍然不稳，真有一种冲动想让他留下来陪我。低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的有些疯了……
连着喝了两天苦药，头上的伤口虽然仍然有些痛，但是太医的脸色已经放晴，说没事了。今天被准许下地，我让锦儿陪着到十四阿哥的帐营里，毕竟这次得救他可是帮了大忙，我必须去谢谢他。到了帐门口，正想找人通报却听得里面的争论声。
“十四弟，为了这个女人值得吗？”十阿哥的声音非常刺耳，让我不禁在帐前停了脚步。
“十阿哥，轻点声！”八阿哥的呵斥声传来。
“十四弟，你可别太实心眼，这天下美人何其多，不缺她乌珠穆沁公主一个。现在她可是块烫手的山芋，你看着最近一段日子，太子可是明里暗里没少给老十三下套，分派给他的差使都是最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要不是老四护着，胤祥早就被整趴下了！你可别犯傻啊，我瞧着这几天因你显得在意沁玥格格，太子对你说话的口气也不怎么样啊！”十阿哥的声音放低了些，但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彷佛被人兜头一棒，沉重异常。还暗自高兴胤祥的笑脸日渐清爽，却不知他因我正在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心里一酸。
“十阿哥话说得不好听，不过老十四，他说得有道理。上次过年的时候太子差一点点就得到沁玥公主了。现在我冷眼看着他可还没死心，而且以太子的性子，就算自己得不到，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兄弟得到她！胤祥撑不了多久的！”九阿哥的声音分外阴沉。
十阿哥接口道：“就是！红颜祸水啊！这个丫头长得是不错，性子也讨人喜欢，但是有太子这么黑着脸，也只有你会犯这个傻。再说了，以胤祥的手脚，说不定那丫头早就不是什么雏儿了……”
“住口！”十四阿哥爆喝一声，似乎听得里面的茶杯碎裂之声，“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说沁玥半个字，小心我的拳头不认你这个哥哥！”十四阿哥咬牙切齿道。
“住手！”八阿哥的声音也很高。“十阿哥，你说得什么啊，简直有失身份！至于胤禵，你也该收收自己毛糙的性子。连父皇也说过你得多修身，对着自己哥哥还这么冲，成何体统！”
听得里面一阵喘气声。“胤禵，你最近收敛些，少和沁玥格格接触。我会想办法！”八阿哥柔声道。
“我不管，太子也好，你们也好，尽管整胤祥好了！但是如果沁玥伤到一根头发，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十四阿哥的声音非常僵硬。
听得帐内脚步纷乱，我心下一紧，默然转身快步走回乌珠穆沁营地。今天艳阳高照，草原上的鲜花显得分外娇艳，但是在温暖的初夏，我的心里却如严冬般飘起鹅毛大雪。“格格！”锦儿担忧地看着我，我茫然转向她，心里百转千回。
“锦儿，我是不是应该永远留在草原？紫禁城似乎真的不适合我！”
“格格，您千万别这么想！三阿哥和娘娘都很疼您！皇上也非常喜欢您！……”锦儿似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我害了胤祥和十四阿哥！”我低下头，一下子跪倒在草地上。锦儿紧紧咬着嘴唇，无奈地看着我。“格格，您别伤心。这十阿哥说话向来不把门，他说的未必都是实情！”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宫里的情形，胤祥没了额娘，没有人照应，他该怎么办啊！”我心里痛得皱缩成一团。
“您不是听到了吗？就算真的这样了，四阿哥仍然在关照十三阿哥，而且德妃娘娘一向也很照拂十三阿哥啊！”锦儿低声安慰我。
“沁玥格格？”八阿哥的声音传来。我凄然回头，八阿哥明显一惊，眼中多了几许深思。“格格，没事吧？”他轻轻道，仔细观察着我的神色。他身后的九阿哥冷冷地看着我。
我心下明了八阿哥他们已经起疑我是否听到他们谈话，一正心神，我捧着脑袋皱起眉头道：“我正想到十四阿哥那里谢谢他前日救命之恩，不想才走到这里头就痛了起来。”八阿哥眯起眼睛，随即展颜，“十四弟那里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格格要是身子不舒服，赶紧回去歇着吧！”
我摆出一副极不舒适的样子，“真是没用，第一天下地走了这么几步就这样了。八阿哥，麻烦您向十四阿哥转达一下我的感激之情，明后天我一定再去拜访他！”八阿哥点了点头，嘱咐锦儿道：“小心着点，赶紧送格格回去歇着！不要出一点差错，皇上可是都很挂心格格的身体啊！”
锦儿赶紧答应了，扶起我缓缓走向乌珠穆沁营地。曾经责怪胤祥脸上总是戴着面具，没想到时至今日，我也给自己戴上了一副面具。阴云已经向我压了过来，此时此刻，除了谨慎，我别无选择。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遇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