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拜年 ...
-
“能不能不要这么麻烦啊？”我垮着一张脸，皱眉看着铜镜中锦儿满头大汗的样子。
“格格啊，我都没嫌烦，您这被伺候的怎么倒如此不耐烦！”锦儿正费力地用发夹给我固定发髻。我长长吐了口气，“过年需要这么隆重吗？我在蒙古的时候可没听说过要清早起来打扮得这么辛苦。”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觉得用这么长时间打扮实在不合算，实在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主子啊，等下您可是得到御前拜年的啊，难不成想给皇上留个邋遢的印象啊？”锦儿拿起一边的发架，小心翼翼地给我带上。
瞪着铜镜中自己的盛装，浑身不舒坦。今天是年三十，这锦儿天不亮就把我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拖起来，又是换衣服又是梳头的足费了两个时辰。
“大功告成！”锦儿一声欢呼。
我缓缓站起，微微打量了一下自己。今天我穿的衣服是内务府早就送来的，大红色团云织锦旗袍，刺绣滚边，看着分外雍容。而且因为今日是正式场合，头上套着沉沉的、中间是一朵用绢帛织成的粉色牡丹的发架，两道珍珠流苏垂在耳际。虽然锦儿眼中盛满赞许，但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像个拨浪鼓，而且脚上的花盆底和头上的发饰让我根本就不会走路了。
“我，我干脆装病算了！”一想起可能在皇上面前摔个五体投地，我觉得躲在屋里是上佳选择。
“格格，别那么没出息好不好！您瞧瞧自己这俏模样，不让别人看简直是浪费！”锦儿白了我一眼。我眉头一皱，想起可能会遇见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就觉得胃疼。那天在三阿哥府邸的长廊上，他们两个毫不掩饰的敌意让我直到今天都睡不好觉。自此之后，我非常小心地避免一切可能与他们碰面的场合，整日窝在翊坤宫里。十四阿哥这些日子总是遣小福子给我带好吃好玩的，弄得现在锦儿的眼色是越来越暧昧。十三阿哥倒是没那么显眼，只是让小顺子偷偷来瞧过我。
唉，现在心里总是像塞着一团茅草，乱得很、憋得很！我直到今天都没琢磨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一种尴尬的局面，我明明没有做过什么，到现在倒好像自己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一样。头痛！
“格格，怎么了？”锦儿一脸紧张地推推我，“您这几天是怎么了，总是愁眉苦脸！自打您哥哥他们回去之后，这半个月您简直没笑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整天在想什么军国大事呢！”
正要叹气，“憋着，今天大年三十，大吉大利啊！”锦儿高声说。这口长气憋在胸口，觉得自己脸都要青了。心下真是快把肠子都悔青了：我这好好的放着草原的吉祥宝不做到京城装个大家闺秀，现在连过年都这么多忌讳！
“怎么样，都准备停当了吗？”荣妃娘娘一掀布帘盈盈走进来。今天荣妃也是一副正装，穿着皇上赐的暗红色旗装，发架上镶着精巧的黄金饰品，别有一番与往日不同的耀眼感觉。
“给娘娘拜年！恭祝娘娘万事如意！”我赶紧行了个宫礼。
“呵呵，看这小嘴甜的！”荣妃娘娘脸上堆起浓浓的笑意。“今天这一身大红倒显得分外俏丽啊！锦儿啊，等下再给格格上点粉，显得再喜气些！”
“姨娘，已经够喜气了！您啊，别让锦儿再在我脸上东抹西涂的了，等下要是一边走路一边掉粉，看着多碜啊！”我吐了吐舌头。
“哈哈哈，这小家伙真是够异想天开的！随你，反正现在看着就挺漂亮了。”荣妃细细打量我一下，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满意。
“禀娘娘，刚才乾清宫传话过来，说是皇上已经祭天返程了，请娘娘和格格到保和殿前候驾。”荣妃身边的大丫头在门外道。
“好，马上就出发！”荣妃拢拢了头发低声问道“怎么样，还看得过眼吗？”
“岂止是看得过眼，我姨娘啊是最美的！”我笑道。荣妃娘娘和我戏谑一回也就出发往紫禁城的中路。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看来又该下雪了。冬日的紫禁城总是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在灰色的天空下，巍峨的宫殿总是显得有那么些诡异。特别是到了晚上，北风吹击窗户的啸叫总是在半夜吓得我一身冷汗。
“这不是荣妃妹妹吗？”宜妃娘娘款款走来，一身盛装显得分外靓丽。她高傲的目光略扫了我一眼就快速转开了，嘴角轻轻一瘪。
“姐姐今天真是漂亮啊！”荣妃含笑道，两人并排而行。
“妹妹也不差啊！”宜妃斜眼看了荣妃一眼，眼光又顺带扫到我。“沁玥格格今天穿着正装看上去倒也像这么回事！怎么还没回蒙古啊？看来这京城是不错，论谁都想留下来啊。”宜妃的口气透露着淡淡的轻蔑。
我脸色一变，正待反唇相讥，却听荣妃缓缓说：“京城是好，不过也只留有缘人。姐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啊？”宜妃斜了我一眼，冷冷笑了一声，并不搭腔。我咬紧嘴唇，心里简直快气爆了，这位主子从来就没有看我顺眼过，总是明里暗里地讥讽我。荣妃娘娘突然一回头，温和朝我笑笑，但是头却不起眼地摇了摇。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是荣妃娘娘在提醒我不要惹事。毕竟宜妃的圣宠在荣妃之上，她察哈尔郡主的身份也比区区汉旗出身的荣妃显赫多了。
闷闷地听着两位主子不冷不热的闲谈，不想已到中和殿。“小玥啊，你随着锦儿到格格那堆去，会有司仪官告诉你应该站哪里的。”荣妃轻轻叮嘱道。我略点了个头，就随着锦儿站到殿边稍偏远的一个角落。身边站了不少王府格格，有些是三阿哥府邸里见过的，大家都轻声寒暄起来。
“您就是沁玥格格？”一位宫装丽人缓缓走来，长相端正，虽说不上漂亮却也顺眼得很。“十格格吉祥！”锦儿已在一边行礼，也算是含蓄地提醒我来者何人。我忙随着她一起行礼，开玩笑，人家可是皇格格，虽然大家都是顶着和硕格格的名号，尊卑毕竟有分啊。
“免了，你我之间何苦这么郑重呢？”十格格看上去是个温和的人。
我微微一笑，“毕竟是初见十格格，总不能给您留下礼数不周的坏印象吧。”
“其实我们不是第一次碰面，当日在北海观冰嬉，我也在。那天看见你这么勇敢的扑上去救同伴，很感动。因此也就打听了你的名字。”十格格温和地看着我。我脸一红，“十格格谬赞了。沁玥从小就很鲁莽，做事不太考虑后果。”十格格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太和殿，缓缓说：“在宫里都是四平八稳的贵主，能看到一个像沁玥格格这样率真的人，感觉分外难得。”
我有些惊疑地打量眼前的这位皇格格，不是很吃得准她的言下之意。感觉到我的目光，十格格回脸一笑，“沁玥格格，如果有机会，希望我们能多聊聊。虽然都在宫里，倒真没碰过面！”十格格的脸色有些落寞。
我心里一叹，这些皇格格自打出生就由嬷嬷带着，很难得看到皇上和自己的额娘。所以虽然她们都是天之娇女，实际上也是非常寂寞的。一阵冲动，我拉起她的手，笑得非常灿烂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一定会去找你玩，到时别嫌我不懂规矩就是了！”十格格有些吃惊地看向我，渐渐脸上也溢出笑意，“那我可真等着你过来啊！”我一拍胸脯，“放心，我说话算话！”两个人互相对视着，都笑意盈盈。
不一会儿，司仪官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安排我们这些尚在叽叽喳喳的格格们排好队。皇格格们按照长幼排在最前面，我混迹在王府格格间，列在队伍的中后段。
“皇上驾到！”一声高唱，众人都跪下，高叫“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阵纷乱的脚步传来，皇上似乎已经进入保和殿。我们这些在中和殿候驾的队伍开始缓缓的前进，外臣、宫眷按秩序一批批进去磕头。我瘪瘪嘴，觉得这样拜年实在太虚伪，那皇上哪记得住那么多人啊。唉，这在紫禁城过年简直就是一个体力活，稍微体弱点，在这寒冬腊月站个半晌，不冻死也累死了。
北风一阵阵吹来，天空慢慢飘起小雪。站在通风之处，我觉得自己都快成冰人了。就在我不停咒骂着繁琐的礼节时，司仪官急急引导着我们这些人五个一组地进去磕头。随着几个其实并不相熟的格格一起走进保和殿，只觉得满眼的人，心下有些诧异这么一间不大的屋子怎么容得下这么多人。
不过这当口我也没时间细细打量，低着头随着其他几位盈盈行礼，听得司仪官打赏，每人拿了一个装有小金如意的荷包，谢恩之后就转身往边门走去。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最要命的礼节撑过去，刚露出一个笑脸却听得皇上说：“那是沁玥格格吗？”
仿佛是被冷风兜头一吹，我整个人瞬时冰透。一个小太监过来扯扯我的衣袖，“格格，皇上唤您呢！”怔怔转身，心里七上八下地再次跪下行礼，感觉到众目睽睽的压力。
“丫头，第一次在京城过年，想家吗？”皇上看上去心情很好。
我抬头愣愣看着皇上，冲口而出：“回皇上话，本来是很想家的，现在却累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见皇上颇有兴味地看着我，我后悔得几乎想去撞墙了，现在总不能实说是这过年的仪式又臭又长吧。咽口唾沫说：“第一次在京城过年，见识到天朝风范，沁玥非常激动。刚才沁玥用心记住所看到、所听到的所有景象，希冀回去好向族人宣扬皇上的天子威仪。因为想记的东西实在太多，到现在已经累得快什么都想不了了！”低头暗暗吐个舌头，心里有点佩服自己瞎掰的本事。
“呵呵呵呵，沁玥这丫头就是冰雪聪明啊！真是人见人爱！”皇上一脸笑容。
“是啊，沁玥格格不但长相出众，才情也非浅。儿臣见了几次，着实喜欢得紧啊！”太子的话虽然是淡淡的，但是我听到后却如五雷轰顶，脸色霎时惨白。我抬眼，看见皇上深思的表情，太子浅笑着看向我，眼光闪烁。自他以下，几位阿哥都是面色凝重，这三阿哥已是脸色苍白。十三阿哥皱着眉头，温柔地看向我，目光却透露浓浓的担忧。十四阿哥的脸色早已开始发青，死死盯着太子。
“太子说的是，这沁玥格格着实讨人喜欢。儿臣等皆如太子一般，真心把她当妹妹一样喜爱、疼惜。”四阿哥定定看向皇上，脸上表情平和。
“是啊，在儿臣等眼里沁玥格格真是个乖巧的小妹妹。”八阿哥笑着看向我，眼风却严厉地向十四阿哥处扫了一眼。
“自从沁玥到京城之后，儿臣的府邸经常是笑语盈盈，这个妹妹实在贴心啊！”三阿哥也向皇上笑道，脸上表情却依然有些不自然。
皇上脸色渐和，爽朗一笑道，“胤礽啊，看来真心把沁玥当妹妹一样疼的可不止你一个啊！”太子脸上有些讪讪，点头附和了皇上几句，有些不甘心地看向我。
“沁玥，第一次在宫里过年，好好玩，如果有什么事就和荣妃或三阿哥说，千万别生分！”皇上温和地看着我，眼光却是异常精明地在打量我脸上的表情。
我吸口气，深深磕下头，“谢皇上！”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人一下子抽干，我几乎站不起来了。在宫里日子久了，我深知今日这短短一席话本可以将我完全推入地狱。要不是四阿哥、八阿哥和三阿哥的解围，可能我过了年就该准备进太子府了。
锦儿和御前的一个小太监用力将我扶了起来，感觉到我的冰冷，锦儿忧郁地看了我一眼，快步将我带出保和殿。身后似乎有数道目光射来，我浑身一颤，加快步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扶着殿外的柱子，我几乎没有力气继续站下去。回望紫禁城的三大殿，如此雄伟也如此冰冷。我突然意识到，这里是权力的中心，我这样不小心来到离权力最近处的人必须小心翼翼，否则会莫名被这权力的利器砍伤。
“小玥，没事吧？”听得一阵花盆底的脆响，荣妃娘娘已扶住我的肩膀，脸色也很不好看。
“没事，姨娘，刚才跪久了所以觉着有些累罢了！”我勉强朝她笑笑，心里却真的很想哭。荣妃无奈地看看我，欲言又止，最后也是挤出一个笑容拍拍我的肩膀道：“先让锦儿带你回翊坤宫休息一下！我这还得在这边随驾，晚上我会招呼人带你去乾清宫赴宫宴的！”我点点头，“辛苦姨娘了，还得为我费心张罗！”俯身一福，和锦儿走向翊坤宫。
“格格，这是御膳房送来的饺子，您多吃几个！”锦儿异常殷勤地给我张罗午饭。
“我现在不饿，等下再说吧。”我静静地看书，连眼睛都没抬。
听得锦儿轻呼一声，脚步声渐渐接近，猛地一碗饺子横在我和书之间。眉头一皱，抬头正想责问锦儿，却对上十四阿哥的笑眼。我的脑子突然觉得不好使了，有一刹那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十四阿哥笑着夹了一个饺子放到我嘴边：“沁玥乖，张嘴吃一个！”
我愣愣地看着他，突然意识到这里是翊坤宫，他是怎么进来的，被人看见该怎么办！这大年三十是怎么了，人都疯了吗？紧张地看向门口，却见锦儿已经带上门守在门外了。
“小玥，我手都酸了！”十四阿哥装出一副可怜样。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你不是应该在皇上跟前吗？”我结结巴巴地几乎连话都说不囫囵。“你吃一个我就告诉你！”十四阿哥笑得很灿烂，但是透过他的眼睛我却看得出他的内心并不是像脸上那样轻松。心里一软，知道他是担心我，于是也就配合地张口吃了一个他夹来的饺子。
“沁玥真乖，来，再吃一个！”十四阿哥笑着继续喂我。我脸一红，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碗，“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吃啦！”嗯，这饺子还真不错，一下子真的觉得饿了，一边往嘴里塞吃的，一边抬头问他：“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会在这里啊？”因为嘴里东西太多，话语模模糊糊的。
“慢着点，你这个人啊不是想饿死自己就是想撑死自己，叫我怎么放心得下！”十四阿哥递过来一杯水。我白了他一眼，喝口水，继续吃。
“现在父皇正在南海看冰嬉，我找了个借口溜出来了。今天宫里的庆典多，各宫的人都拥在父皇身边了。所以我就顺顺当当地进来了啊！”十四阿哥四处打量起我的屋子，拿起我以往练的字看了起来。
觉得自己的肚子实在撑得不行了，放下碗，非常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十四阿哥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俊脸渐渐露出促黠的表情。被他瞪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白了他一眼，道：“没见过别人伸懒腰啊？”十四阿哥走到跟前，柔声说，“是没见人能把懒腰也伸得这么动人！”感觉气氛有些暧昧，搪塞道：“谢谢十四阿哥夸奖！”
十四阿哥拿起我别在衣襟上的帕子为我擦嘴，轻轻道：“别一口一个阿哥的，太生分了。叫我胤禵吧！”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我慌张地摇头，“沁玥不敢！”十四阿哥捧起我的脸，双眸变得深沉，他的气息轻轻触碰着我的脸颊，让我感觉自己快汗毛倒竖了。慢慢地想往后退，却被他一把搂住。心下大骇，口吃道：“十、十四阿哥，这、这里是翊坤宫。”“说过了，叫我胤禵！”十四阿哥的目光爱抚着我的脸，抬手为我理了理刘海。
我脑子嗡的一声，炸了！突然想起太子闪动着欲望的表情，脸色一正，一把推开十四阿哥，恶狠狠地瞪向他。“沁玥出生虽不高，但也不至于自轻到成为众位皇子的玩物，请十四阿哥不要为难沁玥！”
十四阿哥脸色一变，急切地拉起我的手，“小玥，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是真心喜欢你！今天听太子说那样的话，我心里都气疯了，也急坏了！看到你脸色惨白的，我很心痛，所以都不听八哥的劝偷偷跑来看你！你不要这么说，更不要这么想，好吗？”看着他急得通红的脸，心里终究还是软了下来，叹了口气，轻轻道：“在这宫里，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沁玥都承受不起。沁玥现在只是想尽快回到乌珠穆沁，过回平淡的生活。”
十四阿哥猛地把我搂在怀里，“沁玥，相信我，我一定会求父皇指婚，让你这辈子都在我身边！你是我的！”心里突然想起那张在月光下柔和得几乎脱俗的脸庞，一下子，我的心皱缩成一团。
“十三阿哥，奴才说了，格格已经休息了！”锦儿示警的声音响起，我一惊，想挣脱出十四阿哥的怀抱，却被他更紧的抱住。
“十四弟，成何体统，快放手！”十三阿哥的声音冰冷得没有温度。锦儿紧张地跟了进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十四阿哥轻轻放开我，缓缓帮我理了理鬓角，闲闲地转身，冷冷看向站在门口的十三阿哥。十三阿哥的脸色铁青，手紧紧地攥着朝珠，因为用力过猛，指关节异常苍白。似乎兜头一盆冷水，我像当日掉入冰窟窿一样，浑身凉透了。
“十三阿哥怎么也过来了？”十四阿哥伸手整了整袖口，语气清淡。
十三阿哥死死瞪着我，一步步走近。我咬住嘴唇，脸色苍白地看着他暴怒的眼睛，想尖叫，却如鲠在喉。手臂一紧，我十三阿哥拉了过去，突然间，另一只手却被十四阿哥紧紧拽住。锦儿一声惊呼，立刻把门带上，慌张失措地看向我们三个。
“放开她！”十四阿哥的声音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严肃。
十三阿哥暴怒的脸居然露出一个奇特的笑容，定定看着十四阿哥道：“该放手的似乎是你！”十四阿哥眉头一挑，脸平静得几乎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微微颤动的嘴唇却暴露了内心的狂风暴雨。右手一紧，我身子不禁往十四阿哥那里靠了靠，左臂又是一痛，我硬生生地站住。茫然地看向他们两个，心里一片苍白。
“两位爷，求你们了，这里可是翊坤宫，你们这样闹下去怎么得了啊！求你们，为格格想想吧！”锦儿急疯了，低声哀求两位眼见着已经快失去理智的阿哥。
手越来越痛，感觉他们两个仍在往不同方向用力。“啊！”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十三阿哥的脸一紧，立刻放手。本来处于一种艰难的平衡中，现在十三阿哥突然放手，我不禁往十四阿哥处摔了过去。看着十三阿哥担心的目光，身子却落在十四阿哥的怀里。十三阿哥的眼睛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暴怒、忧心、怜惜，还有黯然，突然之间，我的心百感交集，眼泪缓缓滑下。
十三阿哥身子一僵，看着我的泪水脸色逐渐缓和，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身后十四阿哥的胸膛在剧烈地起伏，因为背对着他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
“格格，您没事吧？”锦儿小心翼翼地走到跟前，想从十四阿哥的手里扶过我。双臂一紧，被十四阿哥更紧地钳制住。十三阿哥眉头一皱，脸色阴沉、一字一顿地说：“十四弟，适可而止吧，这里是翊坤宫！”
“管它是翊坤宫还是乾清宫，沁玥都是我的！该适可而止的是你，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的声音相当僵硬。
十三阿哥不怒反笑，“十四弟，很多事我都可以让着你，但是沁玥，我绝对不会让给任何人！”感受到身后十四阿哥急促的喘气声，十三阿哥却异常潇洒地整整衣服，口气闲淡地说：“皇阿玛快回宫了，你别让沁玥太为难！”
十三阿哥目光定定看向我，突然温和一笑，转身出门。我愣愣看着他的背影，脑子一片空白。屋子一片寂静，良久没有人说话，似乎每个人都希望确定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恶梦而已。眼睛一花，十四阿哥转到我面前，他脸色发青，两颊因愤怒而泛起红潮。“小玥，别担心！”用手指轻轻为我擦去眼泪，他勉强笑了一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头痛得根本无法思考，捂住脑袋拼命摇头。
“小玥，你不需要害怕，我在这里！论谁都无法抢走你！”十四阿哥拍着我的脸庞，脸色非常不好看。
“主子，皇上已经回宫了，您可快着点！”小福子一路小跑，看见这一屋子人脸色阴郁倒着实一愣。
“锦儿，好好照顾格格，仔细着点，不准出一点差错！”十四阿哥的声音不高却非常威严。锦儿脸色一白，连声答应了。“小玥，我先过去了，要是那个家伙再来烦你，赶紧派人知会我！”言罢，十四阿哥朝我一笑，也就快步出门了。
“扑通！”我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紧紧捂住襟口，觉得一切都扭曲了。“格格！”锦儿一声惊呼赶紧扶住我，我泪眼模糊地看着她，“锦儿，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只是做了一个梦！”锦儿怜悯地看着我，紧紧搂住我，沉默不语。眼中闪过十三阿哥黯然的眼神，心中一痛，不禁扑到在锦儿怀里放声大哭。
“我该怎么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反复念叨着，觉得自己快疯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拜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