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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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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个突然到来的奚芳师妹,无名是有些无措的。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孑然一身,自己的离开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困扰。没想到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人,她不远千里只是为了一件在当事人看来非常不必要的的事来找自己。无名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这段近乎自我放逐的的远行,远处的虞愔似乎越来越模糊而奚芳代表的临江剑派的过往似乎越来越清晰了。她有些不确定,但她还是要和于黛她们完成这段大秦之行。
因为奚芳的伤脚长时间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所以伤处愈合缓慢,隐隐有恶化的趋势。就算后来得到了妥善的处理,也需要长时间的休养才能完全治好创痛。而且就算将来恢复到最佳状态,也不可能恢复如初。
奚芳加入了无名她们的旅行。于黛很喜欢这个腼腆的新加入的中原姑娘,尤其对方还和自己一路同行的雇主关系非浅,是无名的师妹。于黛像一开始对无名那样对奚芳问东问西,尤其是问关于她们中原的事。于黛虽然大大咧咧的,却谨慎地没有问一点关于奚芳关于被人掳劫的经历。后来,她甚至要奚芳教她写汉字。奚芳对这个自来熟的异族姑娘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毕竟她们相识不久,连熟人都算不上。奚芳有些尴尬地向一旁的无名师姐投去求助的目光,却见以前那个不苟言笑的无名师姐此时憋着笑站在远处,一点也没有要给她解围的意思。
奚芳见此有些绝望,她甚至不知道此时该惊讶于无名师姐这难得的样子,还是为自己接下来的遭遇担忧。最后她认命地应付着这个过于热情的异族姑娘。很快,奚芳就由着对方揉圆搓扁,她简直变成了任于黛打扮的娃娃。在她应于黛的央求教她写汉文时,对方往往写一会话题就歪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奚芳算是看出来了,于黛这个姑娘对学写汉文根本不感兴趣,只是要来和自己玩闹罢了。而且她问自己的那些问题肯定之前就从无名口中听过无数遍了。
后来无名她们一行人来到一个城邑,尤其令无名和奚芳惊异的是,在已经远离中原的西域,看惯了诸多异域风格的设施规划和建筑,竟发现了一处神似中原风格的城邑。历史因为地理气候的原因而些许适应了当地的建构风格,但还是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它身上中原的影子。她们狐疑地走入这座方城,发现这座城里也有许多中原人,甚至看着颇为熟悉,好似在哪见过。
正当她们因为思索而迟疑的时候,一个约莫六十岁的老者突然怒气冲冲地向她们一行而来。这个时候无名才想起来这些人是谁。他们是两年多以前和她们一起出使述勒的和亲使团,而正冲她们而来的正式使团中的正使大人。
原来当初无名奚芳她们离开使团以后,像孤舟一样在塞外这片海里漫无目的漂流的和亲使团里一切的规则和秩序被重建,和亲使团里面一个颇有手腕的百夫长成了这个团队里的头。而原先负责辖领整个使团的正使大人沦为了账房先生一样存在。后来他们在商贸繁忙的要道上建起了这座城邑,主要是给自己一个交通便捷且易于获取物资和信息的栖身之所,有时也用以接待来往的客人,为他们提供住所和饮食或是其他什么,好歹能赚一些。虽然现在他们这些原使团成员手里有可观的财富,但以后谁又说得好呢,况且谁会有钱不赚呢。百夫长成了这座城的城主,而正使大人还是账房先生。
最终无名这个“罪魁祸首”和她的同伴们还是得到了城主的热情款待。而为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正使大人则被他们刻意避免和无名奚芳她们见面。在无名奚芳于黛和商队一行就要离开的时候,正使大人还是找到机会和无名她们见上了一面。虽然正使大人对她们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但总算没有一开始那么吓人了。奚芳心里正发怵的时候,一直冷着脸一言不发的正使大人突然将手里的一个大包袱塞给无名,里面都是使团里的人写给自己亲友的信件,足有上百份之多。无名怀疑这位正使大人是不是看她们快走了专门替人连夜写了这么多信件让她送。信件上已经附好了收件人和地址,这下无名想借此推脱都不行了。这些过去和亲使团的人建城邑的地方是交通繁忙之所,常有各国商队往来,是以述勒内乱的消息也早就传到了他们这些前和亲使团成员的耳中。述勒内乱的消息让这些与其和亲失利而流落他乡的人内心开始躁动起来,在那之后,他们中有些人往往会谨慎地托来往中原的胡商替自己传递书信给亲友。
因此为这些人传递书信虽然很有必要,很对那些人来说这件事并不是非无名不可。这个过去的正使指名要无名来当这个信使只可能是为了给这个害自己如此的罪魁祸首找点事做,权当对她的报复。无名自知理亏,无奈接下那个装满信件的大包袱。
那些之前被解救下来的奴隶最终选择留在这个有许多中原人的城邑,无论她们接下来是留在这里还是以后寻找机会回故乡还是去其他别的地方。
无名于黛和奚芳一行人就这样又走了一个多月。似乎是觉得她们这样太过悠闲自在,命运之神又为她们降下了厄运。只是这次是于黛遭遇了这次不幸。商队和无名于黛奚芳在路过一个人群聚集的聚落的时候不知为何感染了瘟疫,商队里的部分人和于黛都被感染,商队不得不停下来休整。这个时候,商队里陆续有感染瘟疫的人死亡,所有人都忧心忡忡。其实这也不一定就是瘟疫,人们有时会将一个范围内许多人同时出现又与过往见过的瘟疫症状称为瘟疫的病症称为瘟疫。
他们中被感染的人无不全身红肿,面色潮红呼吸困难,很想过敏的症状,又或许就是过敏,只不过他们中内人知道罢了。
有些人在这十多天的病痛折磨中死去,而有的人却奇迹般的好了起来。只有于黛,既没有死去也没有好转,症状隐隐有加重的趋势。因为这次传播广泛的病症,商队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而还在病重的于黛不知道还要再耽误多少时间,他们甚至有一刻希望她快点死掉。他们不想这么残酷地对待这个与他们商队相熟的小姑娘,但为了这个商队他们必须要告诉无名于黛和奚芳她们,商队要启程了。
通过这么多天的观察,这些商人知道了无名和于黛的非浅的友谊还有那个奚芳和无名之间奇奇怪怪的但总归是不能使她们两个轻易分开的感情。最终他们得出无名和奚芳这两个人会陪于黛一起留下的结论。但没等那些商人向她们三个提起他们继续行程的计划,多日因为病痛折磨而几乎不言语的于黛突然说她不想去大秦了,她想回家。
之后,于黛无名奚芳与那支要去大秦的商队终于分道扬镳。那支商队带上他们的中原丝绸继续去往大秦,而无名奚芳则留在原地陪伴病重的于黛。在她说出想回家之后,她又断断续续地说起她永远精力充沛无所不能的母亲和充斥着牛羊粪便和干草混合气息的故乡的事,无名和奚芳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她们两个都没有劝于黛不要再耗费心神来说这么多话,因为她们包括于黛自己都认为她这次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