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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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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乎有了反应,她颇为艰难地从脏乱碎发的遮挡下去看近前呼唤自己名字的人,好像是无名师姐。过了好长时间,奚芳才很是艰难地从久未言语的喉咙中吐出无名师姐这几个字。在得到回应之后,无名就径自动手去解套在奚芳脖子上的绳索。无名这一行为立马遭到了人贩的阻止。本来他们包括同行的商队成员和于黛看到无名凑到一名将被贩卖的奴隶跟前的时候还道她是想买一个奴隶,但后来她的种种行为告诉他们事实并不是这样。他们发现无名似乎与她端详的奴隶熟识,谁都知道她是想解救自己认识的人。这种行为在人贩看来就是像借此不给钱明抢,于是他们连忙上前阻止并乘机漫天要价。
人贩见她们似乎相熟,更是打算狠狠敲上无名一笔,和绑票差不多的性质。为了不给于黛和商队惹上麻烦,她本想给钱了事,但即使她有些积蓄,但把它们都拿出来还是凑不够人贩所要的数目。无名想请对方通融,奈何自己不是当说客的料,于黛和同行的商队成员见无名似乎遇到了麻烦便费力挤开挡在前面人群来到无名身边。待于黛他们了解了情况之后,便一齐来试图说服人贩不要要这么高的赎金。刚开始的时候人贩还饶有兴致地与无名于黛这一行讨价还价,中途还调侃无名钱不够可以向她身边的同伴借,说着还用下巴点了点于黛一行人。但后来对方被无名她们说得烦了,便径自撇下她们走到另一众奴隶面前随意地用手扯了扯系住奴隶脖颈的绳索,对无名嘲讽道,“你要真讲善心怎么不求我把她们也放了啊。你看她们不是也挺可怜的?还要我讲善心,我是个商人不是个干做好事的大善人。你见过谁卖东西不要钱就把货送你的!”
不知是觉得说动对方无望还是被周围被折磨奴隶的哀豪声惹得心烦意乱,无名陡然抽出架在了那个人贩的脖子上。对方见自己性命被人拿捏在手上,忙慌不择言道,“你可不要冲动。这里不是你这个中原人可以放肆的地方,这里附近就是鄢祁王城,你要是伤了我,可没有好果子吃。”无名对此不置可否,只自顾自说道,“你死了之后我会怎样和你现在会死有关系吗?还是说说她是怎么到你们这的吧。”无名说着就手上逐渐用力直到剑割开对方脖子上的皮肉。
这个她自然是指奚芳。对方虽然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面对无名这个来自遥远中原的异族人很有底气,但谁能保证这个挟持自己的中原人一定不敢杀了自己呢。这些奴隶都是他用各种渠道得来的,其中不少是与各个匪帮团伙保持着长期的合作而来。但他们对外宣称是自己蓄养奴隶或是从其他奴隶主手中合法买来。
毕竟随意在一片土地上掳掠平民一般是一种恶劣的罪行,但要是不同民主和国家之间对对方平民的掳掠,则那些被掳掠的受害者会被称为战利品。当这样的罪恶发生在异族人身上的时候,那里的民众往往会更为漠视,而施害者更容易逃脱谴责和惩罚。包括奚芳在内的几个的几个中原奴隶是人贩从一伙中原人手里买来的,他知道这些奴隶是对方以强盗行径得来的,但人贩不在意对方所使的手段有多么肮脏,他只要自己完成合法买卖手续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合法贩卖奴隶就好了。
疼痛和对死亡的恐惧使人贩最终告诉了无名与自己交易的匪徒的所在。无名放开了人贩,径自朝人贩所指的那个地方而去,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自己刚才苦苦要赎回的奚芳,说是很快会回来将人贩付给那伙中原人的钱还给他。
于黛和同行的商队成员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刚才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冲突,但一切又让人觉得合情合理,让她们不知该如何插上手。等到无名突然离开,于黛她们才如梦初醒。而奚芳因为无名的陡然离开而显得情绪激动,于黛便在她身边安抚她。但不远处的人贩却气急败坏地要吩咐手下收拾收拾离开这个地方。人贩准备进去鄢祁王城里继续他的奴隶贩卖生意。虽然进入鄢祁王城进行奴隶交易是要给鄢祁王交一笔不小数目的税,但王城外的区域实在是有些不安全了,尤其是遇上像无名这样动不动就要动刀剑的异乡人。人贩认定无名是个身上没有几个子又不好意思朝朋友借钱的中原女子,之前的讨价还价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或是根本拿不出钱来。在人贩看来这样的穷鬼已经没有和她交易的价值了,那个中原奴隶即年轻而且长相还是可以的,将她带到王城里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见人贩和他的手下要带走包括无名在内的所有奴隶,于黛连忙阻止,说道,“你没有听到我的朋友说她很快就会回来吗!她说会给钱给你们的。”人贩没有理她,自顾自让手下抓紧时间收拾,奈何对方那个小姑娘一直纠缠不放,频频干扰他们的行动,甚至开始上手割奴隶脖子上的绳索,甚至她身边一直不怎么动作的那些同伴也参与了进来。人贩越来越气急败坏,就这样双方就这么推搡争执起来,加上骤然挣脱束缚,即使在长期饱受折磨之下或残疾或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孱弱也要勉力四散逃窜的奴隶和四周看热闹的人群,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等到人贩总算摆脱了于黛这些人的麻烦重新将奴隶都抓住束缚好之后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太阳已经西沉,天色隐隐有暗下来的趋势。这个时候无名终于回来了,手上似乎还提着一个深色的布袋,那个深色的布袋好像隐隐在滴落着某种深色的液体,在昏黄斑驳的光线下让人看不真切,像一颗滴着鲜血的硕大头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件神秘物什上,大家就这么看着它迅速地迫到眼前,还不待他们分析里面到底是什么,提着它的那只手就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抛撒到呆立人贩的身上,然后那些东西又漱漱落下。是人的残肢断手眼鼻耳目甚至有心肝肺腑混着血浆,里面赫然还有人贩付给那些直接掳掠受害者的歹人的钱财。
顿时四周都弥漫了一股浓烈的血肉的腥臭气息,在逐渐黯淡的光线映衬下显得尤为可怖。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被吓的四散离去。而人贩似乎才如梦初醒从刚刚的呆滞状态中回过神来,他脚一软正好跌落在那一滩血浆尸块中,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在其中惊恐地挣扎,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噩梦,他的那些手下一时都不敢也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去帮自己的老大。而无名则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的面目也在逐渐黯淡的光线下变得模糊不清,完全让人看不真切。
于黛对于这样的无名有些陌生。她不是没见过无名杀人,就在无名对付在路上想要抢劫商队的强盗的时候。那个时候无名干脆利落地结果了那些强盗的性命,就算那些人死状惨烈,或被割喉,或被枭首,或被拦腰斩断,或被开膛破肚也远远没有给与她像今天这么大的冲击。这是无名对人贩的报复。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四合,天终于完全黑了下来。一直在众人耳边萦绕不去的人贩头子的惊嚎声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四周突然变得极安静。一直没有动作的无名突然动了,她径自去扶那个之前让人以为她似乎已经忘记了的师妹奚芳,并用剑割断了束缚她的绳索。
于黛她们见此也反应过来,忍着被人贩和他的同伙揍得鼻青脸肿后的疼痛将留在此处的其他奴隶也一一解开束缚。人贩一伙人已经离开了,或许是已经躲入了鄢祁王城,徒留下他们本打算买卖的奴隶都不要了。就这样于黛她们带着一群白日的时候还是被买卖的奴隶的一群人往商队驻扎休整的驻地走去。由于奚芳被弄残一只脚,行动不便,无名便背负着她回去。
对于奚芳来说,今天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或许可以说这段时间自己经历的一切都像是梦,一会是噩梦,一会又是好梦。她在一天之内的连番情绪起伏跌宕之后,终于在耗尽了心神陡然放松下来之后在无名的背上陷入了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