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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第二轮请示教皇发动宝具的信号未能得到任何回应。
      “那群人……攻进教皇厅了吗。”
      张角嗓音嘶哑。他知道整场战役最关键的几个胜机尽皆失去,他们再不可能与圣骑士之王分庭抗礼了。
      固然他道术高明,能动五行,聚风云,咏唱在Caster英灵里也相当快速,奈何查理曼自带五大元素合一的圣剑,各种自然属性的攻击没有前摇无须准备,心随意动抬手就来——前一刻冰山绵延,将燃烧之地镇压得丝毫热气也无,后一瞬风涡逆卷,把他呼请的暴雨原封不动兜脸送回。白银骑士在积满雨水的地面一个侧滑倾身,只用没受伤的右手执剑蓄力,斑斓虹光交织聚集,而后一发光属性漫溢的魔力放出,在雨中轰然炸开。
      “呀啊——!!”
      莎乐美悲鸣出声摔在一旁,魔性的水晶骷髅被圣光炸成晶莹剔透的细屑。张角见势不妙,趁查理曼的注意力仍在狂战士少女身上,向后一跃离开法坛,向坛下早就埋设好的暗道退去。
      “哦哟。……你要去哪啊?”
      落脚处,突然飕飕风响,拟似十二勇士化身的辉剑凌空浮现激射而下,大贤良师仓促急停,才没有被当场扎成刺猬。一眨眼,锋利无匹的十二辉剑便直插入土,前后左右构成了剑的牢笼,将其囚禁在正中央,它们的王亦不知何时已掠过莎乐美降至面前。
      咎瓦尤斯冷光流泻,直指向张角心脏。
      “果然我和你的相性很差啊,太平道的老爷子。”
      语调清爽,嘴角轻扬,查理曼眼中却没有丁点笑意,那道会让十二勇士全员噤若寒蝉的目光,比圣剑辟出的寒冰还冷锐三分,“动不动就做出临阵脱逃这种不帅气的举动,实在没法恭维。虽然怎么处置敌方大将应该听Master的命令……”
      下一秒,那双湛蓝瞳眸骤然爆发出仅属于王的,杀伐果断的凛然怒意——
      “唯独除掉你这件事,早在我们成立王道界域的时候就决定了!”
      不再多费口舌,执握咎瓦尤斯的手向前猛然一送,剑尖深深贯穿张角的胸膛,刺透灵核。天公将军咯出一口鲜血,被推力抵上后方辉剑退无可退,枯槁的双手徒劳地试图捉住胸口剑刃。查理曼面色不改,发力一转手腕,锯齿边缘的焰型剑直接将已刺穿的灵核搅成一团碎肉,再抽出,鲜血喷涌,没过张角的脚背,汇出猩红的湖泊。符水也好咒术也罢,没有什么能够拯救一副当场即死的皮囊。
      “……、啊…………”
      连声带都被扼杀,张角满目不甘地抖动嘴唇,化作色调偏暗的黄色灵子自剑笼中飘散消失。面颊溅上斑斑血迹的查理曼垂下手臂,遣散拟似十二勇士,半侧过身。莎乐美刚从地上挣扎着抬起头,不经意碰上圣骑士帝仍无一丝温度的视线,她浑身袭上一股恶寒,打了个重重的哆嗦。
      “国王、陛下………”
      算不算『约翰』姑且不论,这一位首先是王。
      因此……冒犯御驾,要被斩首的对象,其实是她才对。
      ……
      兰陵王的三尺青锋,无声无息架在女教皇肩头。距离拿捏得极其到位,不表达胁迫,只阐明立场。被莫里亚蒂宝具突袭后,琼安周身战意尽消,她默默站在玉座前,身板挺得笔直,一双宛若三色堇的眸子平静地注视藤丸立香等人。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姿态如是表达。
      “……教皇猊下。”立香示意兰陵王撤开剑,以敬称开口。
      『教堂』窗外雷停雨住,暗示副将张角败退的战况。他们成功俘获了复仇界域的领主,只要勒令她交出圣杯,使复仇界域崩溃,就能大获全胜。这种时候和她交流既浪费时间,也没有必要。
      “您为什么要建立复仇界域反抗人理?”
      “诶??”
      来自敌方的第一句话却不是让她投降或索要圣杯。琼安惊奇地忽闪忽闪眼睛,露出这孩子在说什么的表情。
      “这种事……你现在要知道吗?”她端起教皇的姿态,反问。
      “如果您愿意说的话,请告诉我。”立香平静地点点头。作为被泛人类史编造并舍弃的空想,她对泛人类史存在怨恨,因此发动叛逆,是再合理不过的推测。……但是没有听到她本人亲口确认,立香还是觉得不该对Whydunit的动机妄下定论。
      “唉……我明白了。”琼安似乎很不擅长拒绝人类少年的请求,“要问我对泛人类史有没有怨恨……那自然是有的。毕竟……我是诞生于虚幻,于后世争议此身有无的狭间飘浮多年,最终被他们否认的存在。”话到这里火气还上来了,“编造那么猎奇的结局,然后说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玩弄人心也要适可而止一点啊!当初那条街道铭刻的传闻,可是已经成为我这个英灵的一部分(技能)了,能这么说不认就不认的嘛!”
      “呃……”想起女教皇当街分娩的故事,纯情的男孩子尴尬得没法具体安慰什么,“……您辛苦了……”只得含糊其辞,心意为上。
      “哼。”气乎乎的模样多少缓和了点。
      “琼安大人,”桑丘倒是可以自如地插话,“我们能够感觉到您对人理的『敌意』。只是……那绝非其他从者身上那般明显的『仇恨』。何况这里的氛围与一丝不苟发挥出圣性气息的您,相差过大了。这背后有什么隐情,才是藤丸大人……以及我们在意的地方。”
      许是同为故事中人,她也能敏锐地捕捉到教皇与复仇界域之间的违和感。
      “……。”
      长睫轻颤,琼安微微将头抬起,似乎能透过穹顶,望见赤红如血的天空之上。
      “如你所言。我是因为听到了这个特异点的Master的愿望,为救赎那个受尽苦难而呼叫求救的人,才与复仇界域的Servant合作的。”

      受召唤显现于特异点的时候,生来便专于倾听信徒祷告、弱者祈愿的女教皇琼安,于血色弥漫的虚空中听见了一个啜泣的声音。不知道姓甚名谁,长相为何,能辨明的只有撼动她内心的话语。
      “救救我,救救我。我是人类,和你们一样都是人类”
      “如果最后会迎来完结的话,至少也让我,以人类的姿态——”
      背景音里,手术器械掉落在盘子,脏器和□□被切除,管子连接又拔下,无数仪器嘀嗒作响。解剖、实验、研究。一百年间,那个发出呼唤的对象始终被单方面地认定是『外来的』什么东西,哪怕本人拼命传达着肯定自我的声音,没有人愿意聆听。
      ……就像数百年来,同样被历史学家们持续『剖析』和『妄断』,无视其意愿的她一样。
      而后她听到了更多的声音。和先前的求救声不同,它们情绪不一,复杂至极,有怨憎恶意,也有温柔善念,最终汇聚为『难以原谅』的不释然。这一次连琼安都听得困惑,那究竟是想实现的心愿,还是没有意义只为发出呐喊的本能,她难以参悟。
      “汝也听到Master的声音了吗,虚幻的女教皇唷。”
      彼时复仇界域尚未成型,张角先她一步出现在这里。老道术师捏住袍袖中的符咒,与神情警觉的琼安相向而立,“我们的Master正在这个特异点忍受命运之苦,能实现那个愿望,给予其解脱的只有圣杯了。泛人类史的女教皇,汝要与老夫敌对,将Master呼救的声音置之不理吗?”
      那当然做不到。她在心里瞬答。可是,这就意味着加入反叛人理的大部队,征服特异点的每一寸土地,将三个圣杯收入囊中。见女教皇神色动摇,张角狡猾地笑笑。
      “这有何难。汝本身就对泛人类史充满反抗心,『复仇』之名与汝不是很相称么。与我等合作,用那份力量建立统治从者们的界域吧,汝将有资格坐上界域之主的玉座。……没什么,汝不需要承担任何‘背叛的罪恶感’。把这,作为再正当不过的‘报应’就好了。”
      为了救赎而叛逆,为了安抚那与她共鸣如此之深的悲唤的灵魂——
      自此,琼安成为了复仇界域有名无实的领主。
      “那个,请问……!”待到对方将话说完,藤丸立香直接抓重点,“您刚才说……自己对泛人类史还有背叛的罪恶感。这……难道是说……”
      “嗯?我以为我不用讲得更清楚了啊。”琼安轻叹一声,伤感微笑。
      “——我其实是泛人类史召唤的英灵。”
      教皇厅里登时一片哗然。
      “啊??”堂吉诃德嘴比眼睛张得还圆。
      “这可真是没想到。”莫里亚蒂也愣了,“当初我给你们传信的时候,一直默认你是特异点召唤的Servant呢,『约翰』教皇。”
      “故意隐瞒算我的啦!但至少我没有主动宣称自己是特异点英灵哦?!”女教皇针锋相对,“而且对你这种两面三刀的间谍,我有什么老老实实跟你解释来龙去脉的必要嘛?你又不打算帮我!”
      “……”牙尖嘴利,一击KO。论辩力EX就是一物降一物。
      “张角居然会让你持有圣杯……就不怕你中途反悔,再倒戈回泛人类史吗?”那边厢徐福的问题提得倒是更刁钻,“啊……或许他也怕吧,所以才会把莎乐美安置在你身边?”
      “圣杯。”这下轮到琼安茫然起来,“……从来都不在我这里哦?”
      “…………诶?”
      大脑断线。立香露出堂吉诃德同款呆滞表情。
      “很抱歉,你们上当了。”女教皇于心不忍地看看他,“圣杯先前确实被保存在复仇界域的这座据点,只是我没有机会见到。此次战前张角将它带出了据点,这里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骗人吧……”徐福发出脱力的声音。
      ——琼安是教皇是至高无上的领主,这是真的。除此以外,都是谎言。
      没有任何情报确证过复仇界域的圣杯掌握在『领主』手里,他们先入为主的认知被张角利用得淋漓尽致。场面刚一陷入僵局,就又被周遭突然掀起的异响声打破。
      “什么动静?!”兰陵王警惕地掠下玉座。
      “糟糕……门被封住了!!”
      桑丘指向他们进来的入口方向,一贯稳重的声音也失去了冷静。

      大贤良师的死不是结束。黄色粒子消散的那一刻,机关激活,整座『教堂』的每处门与窗内侧都铿然降下蒺藜缠绕的铁栅栏,贴满Caster精心设计的封印符咒,转瞬之间,连教皇厅在内的所有房间都被逐一封死。接着,埋设于承重处的大量火药被引爆,底层火焰漫卷,楼梯像通风的烟囱一样将其吸了上去,不出片刻便扩散至整座建筑,更加速了它的崩毁塌方。
      ——这是写作『教堂』,实为吊在柴堆上方,随时可以纵火烧尽的囚牢。
      倘若迦勒底一行攻进教皇厅,就让他们和泛人类史的女教皇同赴地狱吧。虚空中,恍若听见了谁的冷笑声。
      “那个背信弃义的老头!”琼安气得跺脚,“早就应该让鸢把他的脑壳凿开,再赏他一发圣光的!”
      说话间一块碎裂的天花板冲着她的脑袋就掉了下来。立香大喊一声危险,冲过去将女教皇扑开,两个人摔倒在玉座台下,象征教皇权威的座椅被砸得四分五裂。
      “你……”琼安愕然地凝视挺身相救的少年御主,但他们没有多余时间再对话。兰陵王和莫里亚蒂的武器在铁栅栏上崩出火花,符咒强化过的门窗巍然不动,显然没那么容易打破。
      “啊哈哈……这没戏啦……”徐福可能是慌神过头开始傻笑了,“那些符咒都是按照有进无出的『死门』之道布设,换言之……我们都是被它圈在里面的猎物。……接下来还是考虑下怎么摆个好看的死亡姿势吧……”
      “别放弃,徐福酱!”藤丸立香忍痛爬起来,“门窗不通的话,就试试看能不能破坏墙壁!兰陵王,徐福酱和教皇猊下拜托你带着,莫里亚蒂和桑丘小姐请照顾好堂吉诃德先生!”
      “你要在这种时候召唤?!”莫里亚蒂叫道,“崩塌速度太快了,站着不动被砸死的就是你了!”
      “我会尽快!”危机关头哪还顾得上怕这些。立香刚勉力在摇晃不止中站稳,右侧一墙之隔,忽地自远而近透进来某个熟悉的,让他浑身一激灵的年轻男声——
      “所有人给我离开窗户!!”
      那道喝令是……!莫里亚蒂和兰陵王闻言迅速后退,发令的人似乎已攒足了全身力气,自外面向铁栅死锁的落地玻璃窗,狠狠抡出石破天惊的一击重锤。
      “喝啊啊啊啊!!!”
      咣锵——!!!
      彩绘玻璃炸裂的碎片,犹如点点虹霓色的宝石飞散于空中。铁蒺缠绕的栅栏被半人多高、火焰炙热的巨锤一发爆破,像折断的植物枝茎一样四下倒伏开去,贴在上面的纸符也撕成碎屑,焚化成灰。
      “查理!?”
      立香又惊又喜地望向窗口,打破封锁探入半个身子的正是他的圣骑士帝——披风猎猎飞舞,银白铠甲光华耀眼,查理曼收回武器单手抓住窗框挂在外缘,急切地向他伸出另一只手。
      “立香,来这边!”
      千言万语不足以形容这一瞬填满心房的安全感。立香难以抑制眼中喜悦,不假思索地踩过满地玻璃碎片和土砾,径直扑向自家Servant的胸膛,被稳稳接住,单手紧抱在怀里。
      “好的,抓住我千万别松手哦。要脱离了!”
      感到少年埋在肩窝的脑袋用力点了一下,双手从后背环上去捉住他的束带,查理曼微微弓身,双脚踩住窗缘一发力,向反方向弹跳出去,自几十米的高空降落。半空中他还不忘微调姿势,旋身靠近地面时单膝一屈,嗵一声潇洒着地。立香被他抱坐在大腿上,铠甲硌得他够呛,心说陪着这家伙耍帅有时候也还是需要点代价的。
      “没事吧,立香?有没有受伤!?”骑士紧张地扭过头。
      “我没事……得救了,查理,谢谢你。”立香终能舒出一口气向他露出笑容,却发现骑士颊边染血,左手铠甲凹陷变形,蓦地心头一揪,“你才是,战斗的时候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啊啊……”跟才想起来一样,查理曼动了动左臂,“莎乐美的攻击留下来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能行能行!不是值得Master操心的事情啦。”
      “什么叫能行!”立香着急起来,“受伤了就要赶快治疗,等大家都下来之后让徐福酱……不,让我现在就用礼装的技能——”
      “嗯~那不如这样吧。”
      距离很近,人还正好在臂弯里任他往面前搂。实在是方便得很。查理曼低下头,趁立香还没来得及闭嘴,直截了当地吻了上去。
      “……!!”
      舌尖灵巧而暧昧地一记勾缠,荡漾起温存柔软的涟漪;仿佛历经跋涉疲惫焦渴的中途咬下汁液饱满的水果,那份清爽甘甜将身心深处都清涤滋润。分开时眼睛里映出黑发少年猝然烧红到耳根的脸,偷吃成功的冒险者骑士餍足地眯眼轻笑,舔舔嘴唇。
      “……多谢款待。有这些魔力供应的话,疗伤让我自己恢复就Ok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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