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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番外 造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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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之后,三井寿又浪荡了半年多吧,然后进入了家里生意的下游公司,先后做过车间、研发、质控、行政、物流。到了第五年,三井寿彻底进入了工作厌倦期,回家跟老爸打了几次擂台,坚决要辞了职。
“那你回来。咱家养得起你这尊大佛吧?”三井爸爸拗不过儿子,而且越来越拗不过了,这死小子真够任性的。
或者叫恃宠而骄。
“爸,你这叫什么话,咱家永远是我的港湾!您就是我的船长!”三井寿见老爸松口了,高兴起来,倒了一杯茶捧给爸爸,“我先去旅个行,这几年上班一个长假都没休过!爸,你等我。旅行回来,我一定回公司,我保证!”
“你保证!哼!”三井爸爸气呼呼地喝了茶,“跟你那个男朋友一起去?不是我挑啊,多久了也不知道来家里拜访长辈!”
“还不是让你吓的?哪回来你给铁男好脸了嘛。爸,我明天领他回家,你对他温柔点儿,其实铁男那人缺父爱你懂吧?他看见严肃的长辈就害怕,你对他笑笑他能把心都掏给你。”
三井爸爸简直哭笑不得了,“别了,那玩意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明天让他来吧,我让秘书给我安排俩小时会客。”
毕竟这么多年了,铁男已经过过明路。当初也是闹得鸡飞狗跳,奈何三井寿人大心野家里实在管不了。用他的话说:其实我十六岁你们就管不住我了,你们该不会现在才知道吧?你们是有多不了解你们儿子啊!怎么给我当爸妈的!
对这个能完全独立的儿子,断粮草没用,断关系三井夫妇自己都狠不下心,还能怎么样呢?只好认了呗。
三井寿还记得铁男初次登门,老爸的脸黑得像锅底,还是妈妈拉老爸进厨房去私下劝,都让人来了,就别赌气了,你这里给他气受,他俩回家再吵架,这不给阿寿堵心么。
三井爸爸恨不得儿子和那个名声很烂的家伙赶紧吵架分手。妈妈又劝,外界越给压力,他们感情越稳定,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少管他们,没准哪天他们自己就吵翻了。
非常遗憾,三井爸爸等了这么多年,等到自己头发都白了,等到儿子快三十了,还没等到阿寿与铁男分手。他渐渐不再抱那种希望,再看铁男反而顺眼了些。
次日铁男登门之前花了大半天时间给自己捯饬衣服造型,平日里比较花哨的衬衫、休闲西装还有野性的工装夹克都没敢穿,挑了一身稳重的正装西装。重剪了头发,一狠心剪成了利落的寸头,站在镜子前他都不认识自己了。
三井寿来回来接他,揉着肚子对铁男的新形象一顿狂笑。“你要不要这么紧张!你又不是头一次上门!”
铁男挠了挠自己的扎手的寸头脑袋,自己确实反应过度了吗?“可三井叔叔头一次主动请我。我想还是得郑重些。他会喜欢吧?”
“他喜欢我,所以早晚会喜欢你,只要你对我好。”三井寿的大长胳膊搂住铁男,拿脸蛋蹭铁男的短发,扎得他痒痒。他顺势吻过铁男的额,“像个小刺猬似的,回头咱俩养一只。铁男,我这话可能直接,但你明白,这是真的。对于我爸妈来说,只有我重要。你活成我喜欢的样子就够了。你不用怕我爸,他拿我没办法。”
铁男在三井怀抱里摇了摇头,唉,眼睁睁看着三井从比自己矮半个身子到比自己高半个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挫折感。
“是这个道理,那我也得给你挣个面子,让他们知道你眼睛没毛病,是他们对我有偏见。我多好的人呐,你说是不是?”
“你真的越来越不要脸了。我爸喜欢热爱生活的人,你别看他成天板着脸,他其实最欣赏自信活泼的。”三井又去蹭铁男那颗新剪的脑袋,手摩挲过正装西服的僵硬布料,“头发剪得不错,很精神。去换一套运动款卫衣吧,回家不用这么紧绷。”
回家该最放松才对。三井爸爸肯对铁男笑,铁男的肩膀松弛了许多。三井寿没说错他,他自幼缺少父爱,一直自己承担自己的路。有男性长辈给他肯定,他很感激。
他找机会私下对三井说:“我现在更能理解你对三井老先生和安西先生的感情了。”
三井寿却嫌弃道:“那你一定是理解错了。”
他们研究旅行地点,三井寿说起从前他们在里斯本的偶遇,他当时真惊喜,一个回眸,好象梦一样,遇见喜欢的人,多浪漫。
铁男从背后抱着正在搜攻略的三井。坏心眼地提醒他:“你当时喜欢的,好像不是我。”
“你记错了,就是你。你要自信。”
“你才要面对现实。这次去哪儿呢?去看小美人鱼怎么样?”
“我早不是看童话的年纪了!去荷兰吧!决定了。”三井寿扣上笔电,回身缠住铁男,消磨掉今天。
17世纪,荷兰被称为海上马车夫,这个面积不大的国家因为资本发育的早、地理位置优越,在海洋贸易中曾拥有重要地位。虽然后来衰落了,在个别领域仍占据领先位置,比如电子、造船、花卉。
当然,铁男和三井是来旅行的,又不是考察市场,他们想要的只是放松心情享受这个悠闲的长假。
这个国家与欧洲其他国家有着比较统一的建筑风格,只有几层高的旧式楼房和狭窄的街路,街边摆摊的小铺子和室外咖啡餐桌,许许多多的代步自行车。
她地势低,水系发达,到处有河流与桥,走几步路就有码头,游船是必须的体验。还有到处可见风车,城市里许多只是装饰了。
也许每天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会单调。熟悉的地方没风景嘛。相对来说,三井从小生活在繁华的横滨,而这些年常住东京这种高楼林立的钢铁丛林,如今再看荷兰,就觉得味道很田园了。
三井寿抱着极大的期待,租了车,载着铁男,去寻找原汁原味的大风车,求一份新鲜感。
桑斯安斯,一座保留着17、18世纪古旧生活的小村子。这里有古老的造船厂、风车驱动的面包房、手工奶酪、木质的鞋。村子里有800多座风车,投入实用,是村子重要的驱动力。
蓝天白云,阳光让那些涂成绿色的、橙色的风车格外漂亮。三井寿的心情和朵朵白云一起飘在天上,空气里都是麦穗的清香。
“真是太美了,铁男。喂,我们去坐船啊。你喜欢村子吗?怀念吗?”三井寿记起来,铁男的童年是在乡下过的。
铁男仰起头晒着太阳,暖融融的晒得人心里充满希望。“是很美。其实不怀念,真话。乡下日子太不方便了,连电都不能保证供应,农活很累,我还是喜欢先进的城市文明。”
“你现在说这个真煞风景,等晚上去夜游灯火繁华之处再说好不好?走,坐船去。攻略说对岸有博物馆,允许参观古法木鞋制作,还可以买回去当纪念品。”
三井寿旅行得投入。玩的时候就全心全意玩,赛场上就全心全意打球,私下里就全心全意亲昵,用这样简单的心去感受,好像小朋友,最幸福了。
铁男看在眼里,也跟着幸福。
村子不大,但他们逛得细致,加上来回车程,回到酒店已经很累了。三井寿困得迷迷糊糊的,嘟囔着风车村没有郁金香真可惜啊,话没说完就睡着了。
他睡在铁男怀里。他很习惯这个后背贴着铁男胸口的姿势,几乎每晚都用这个姿势入睡,乐此不疲。睡热了,不知不觉地翻身滚到一边去。此时铁男才能安心睡觉,在三井悠长的呼吸声里,陷入深沉的梦乡。
这个晚上,在三井滚了之后,铁男去窗边又坐了一会儿,赏玩着异国他乡的月色。
二十多年没回乡下生活了。儿时在乡间乱跑挺有趣的,追狗子、追蝴蝶,捡一段树枝假装武士刀,和别的小孩子打来打去。回望那段记忆,真遥远呐。不过,他没撒谎,他喜欢城市的便利,乡下只能偶尔去玩玩。
城里人整天嫌弃城里的喧嚣,要去乡下躲清静,亲近自然;乡下人又嫌弃乡下的寂寞,要去城里凑热闹。人都喜欢新鲜感,能搞清楚到底想要哪个的,很了不起。
次日清晨,一夜好睡人又有了精神,自然要感受一下阿姆斯特丹的水路游船,这座城市足有一百多公里运河、一千多座桥。
坐船穿梭城市,确属新感受了。他们离水面那么近,在河堤之下,好像卧在城市的地板上,看世界需得抬起头,仰望着。
三井寿数过他们穿过的桥洞,数着数着就忘了。他忽然笑道:“铁男,你有时候会用这样仰视的角度看我,你知道吗?”
“会吗?”铁男张开手摸了会儿风。“会。”他笑道,侧过头去定定地仰望着三井,仰望着他的成熟里带着孩子似的天真的男人,“我在欣赏你。”
“撒谎。”三井寿凑近了对铁男的耳朵低声说:“我看得出来。你在爱我。”
不得不说,这些年没白过,三井还是成熟了,至少说到爱字,变得坦荡,没脸红。于是变成铁男有点儿心跳加速。
三井寿在某一个码头请船家停下,看似随意选了条路,从人群中逛过去。很快,铁男就知道了,这不是随心所欲。三井带他到了市政厅,好一栋气派的大楼。
“铁男,”三井寿在楼前站定,拉住铁男,望向人们进进出出的门口。他的手拉得很紧,已经有些捏到了铁男的骨头,“给你一个拒绝的机会。想清楚啊,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铁男听见了心跳。也许是夏日的雷鸣,也许是靶场的枪声,也许是庆典的礼炮。不对,还是心跳。
只有被爱意敲响的心脏才能跳得如此动人心弦。
“玩笑吗?”
“半年前,荷兰开始受理同性结婚。”
“哎?是吗?所以你是有备而来?”
“你还没回答,你要不要拒绝。”
“当然要结婚!我傻了我拒绝。”铁男终于听清楚了,从按不住的欣喜中,反手拉住三井,大步往市政厅里走,生怕这会儿功夫三井反了悔。
结婚呐!他多爱他才愿意和他结婚呐!
事实证明,注册结婚不是举着两本护照就行了。三井寿从他的包包里一件一件往出翻各种各样的证件和证明。他从听到那条新闻的时候,就着手准备了。被突然袭击的铁男全程懵,兼语言不通听不太懂,只有签名时候最干脆。
等到办事员说注册信会邮寄到预留地址,三井寿从风衣口袋里取出来一个小盒子,塞给铁男,“走吧,去隔壁办婚礼。以后你可以叫我老公。”
一定是戒指吧。“哦。”铁男被三井牵着走,低头看手心里的首饰盒,紧张得发抖,“我什么都没准备。”
“我都准备了,毕竟是我迎娶你嘛。等回国,去给你改姓,以后你就是我三井家的人。”
“在霓虹不合法。这算正当理由吗?”要不是必须有正当理由才能改名,铁男早就想改掉他的姓了。
市政厅婚礼,就是在主婚人的见证下,他们宣读结婚誓言、交换婚戒、拍摄照片。同一天结婚的好心人送了他们一捧花作为装点。
走出市政厅,三井放开了铁男的手,笑道:“我让我爸收养你。实在不行,我收养你。现在去庆祝一下吧,今天值得纪念。”
铁男用拇指轻轻转着无名指根的戒指圈,面向即将落下去的太阳,“找个赏落日的湖畔餐厅或者郁金香公园?”
“那种地方到处都有,”三井寿勾上铁男肩膀,转了个方向,“我们去威尔德街。”
“结婚当天你要去那种地方?你在霓虹没见过?”
“霓虹没有那么直白嘛!听说这里都是直接站在橱窗里的!”
“需要这么好奇?再说咱们俩去了能干什么?”
“看个热闹总行吧!做点儿特别的事有助于记忆!”
铁男仰天长叹:三井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太好!
三井寿恶狠狠地逼问:“铁男,你是不是心虚啊?”
“谁起反应谁心虚!”铁男光棍起来,去就去!谁怕谁!
这个灯红酒绿的街区,人多得超乎三井寿想象。原来真的世界各地的男人都喜欢来这种地方。不同身高体型肤色人种的男人走在威尔德街上全是同一幅色迷迷的样子。
他找了个机会伸手快速荡过铁男的小兄弟,生理反应骗不了人,铁男果然不纯。
这事儿真没办法造假,尽管铁男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别充血、别冲血、别充血……但是没用,那玩意不归脑子管。
相反,三井寿真没反应。“真的,我十六岁就知道了,跟阿龙他们看小电影时候。后来我就不参加他们的活动了,很尴尬你懂吗?我想我是天生的。我觉得很亏啊,铁男……”
他突然顿住。某个橱窗里刚巧有一位过于凉爽的上半身只戴着领结的男人……三井寿十分欣赏这个造型,今晚就这么打扮铁男了!
今夜过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