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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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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非遗文化展的临近,古树村涌入不少游客,各地区的非遗传承人也陆续下榻本地民宿。村里一副欣欣向荣,热闹非凡的景象。
为了迎接宋书白一行人的到来,李聿特地将小院作为剧团的接待民宿。应悔和秀英婶两人正忙着清理客房,换床单被套。
秀英婶边干活边感叹道:“我都快二十年没在村里看过戏了,唉,这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溜走了,当年村里一枝花也变成明日黄花咯。”
应悔来这后,闲暇时间没少听秀英婶说村里的八卦,有时他实在疑惑,一个人脑容量也就这么大,是怎么能记住这么多与自己无关紧要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的。而他就连书本上重要的知识能全部记下来以通过各种考试都很费劲。
秀英婶自称自己年轻的时候长得还不错,村里好几个小伙都想追她,当时村里还有人评比说她是当之无愧的村里一枝花。
应悔识趣地反驳说:“谁说的,秀英婶你现在也是一枝花啊。”
“哎呦,我都五十岁了,都是个沧桑的黄脸婆了,我可没这么不要脸啊。”
似是怀念起了从前,她又说道:“想当年,我和岚岚,哦,就是阿聿的妈妈。我和她形影不离的,一起河里捞鱼,田里捉泥鳅,山上采蘑菇。日子过得虽不富裕,但却很快乐满足。村里人调侃我们是连体人双胞胎,比亲姐妹还亲。我们也说好要当一辈子的闺蜜,无话不谈。没想到她......”
说起当年的好姐妹,秀英婶有点情难自禁,“谁也想不到她就这么突然的走了,阿聿当时还在上大学,赶回来路途遥远,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唉,造化弄人啊。”
“岚岚走后,阿聿独自一人在外地上学,忙着学习,空余时间还要勤工俭学,后来村民们自发地捐过几次款,给阿聿寄了过去,想帮他减轻一点生活负担。他也是个争气的,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还拿到了国家奖学金。就这样他半工半读,在村民的支持下完成了学业。”
“后来毕业后,他没选择留在大城市,反而回来了。我记得他当时跟我说,回来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很感恩当时村民们对他的帮助,他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村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你说说,多善良的一个孩子啊。”
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原因在,应悔心中感慨万千,相较于李聿经历的不幸,自己的苦恼就像是下得一场毛毛雨,无足轻重。
为了缓和这伤心的氛围,应悔调皮地问道:“那秀英婶你和聿哥的妈妈谁好看?不过你都是村里一枝花了,想必应该是你更胜一筹。”
秀英婶一听瞬间破涕而笑:“因为岚岚结婚早,所以村里评选才不带上她。我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要我说,如果岚岚没结婚,这村花头衔应该就是她了。”
应悔故作惊讶:“真的假的?连秀英婶你都比不过?”
“也没差多少,就比我好看这么一点啊,一点点。”秀英婶傲娇道。
不过应悔又好奇了,好像都没听说过聿哥爸爸的事,来这之后也没见到过。趁着这个机会,应悔问了秀英婶:“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聿哥的爸爸,他是怎样一个人啊?”
“他爸爸......他......”秀英婶欲言又止,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回避了这个话题,“不说了,不说这些伤心的事了。”
这让应悔疑虑更甚,不过他也没再多问。
今天的天气乌云遮日,有下雨的征兆。客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秀英婶急着回去收晒在院子里的衣服被子,临走前告诉应悔,让他顺便把李聿房间的床单被套也换下。
李聿的房间和他本人一样,透着一股清冽的气息。房间也没有多余的摆设,一览无余。
应悔驾轻就熟地铺好床单,套好被套,顺便整理收拾了下房间地面,然后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些散落的关于工作的稿件。也不知这些是废稿还是有用的,他一并整理收拾好,放进了床头边的木制抽屉里。
拉开抽屉瞬间,一张照片突如其来映入眼帘,应悔不由自主拿起仔细端详。
照片显示摄于13年前,当时的李聿只有16岁,明明是青春活力的年纪,却透着一股少年老成的味道。站他旁边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的应该就是李聿的妈妈江岚了。李聿的眉眼和妈妈长得很像,看起来都很忧郁深情。
都说儿子长得像妈,李聿和站他另一边应该就是他爸的人看起来就毫不相干了,长得毫无相似之处。
明明是一家三口幸福的照片,可他们看起来却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应悔没再多想,将照片放回了原处,关上了抽屉。
戏台正在有条不紊地搭建中,村里人没事就喜欢跑到戏台边看他们忙活。荒废了这么久早已丧失其真正作用的古戏台终于又能重现锣鼓喧天,丝竹盈耳的热闹景象了。
宋书白的剧团已经有人先将行头,道具等一箱箱的运了过来,暂时放到小院里。李聿和应悔也一起帮忙搬运。
应悔正抱起一箱子,有人却上前一把将箱子揽到了自己怀里,“这箱子是我们宋老板的行头,他最看重了,还是我来吧。”
所有的箱子先搬到了后院收拾出来的一间杂物间,事情忙完后,李聿对大家说:“辛苦各位了,这样,我先带大家去各自房间,大伙儿先休息休息。”
等没有了外人,应悔向李聿抱怨:“搞艺术的真难伺候。”
李聿笑着回答:“艺术家嘛,难免有些个性。”
自从李聿决定将小院的房间空出来接待宋书白的剧团,应悔也和他团队接洽了不少,才发现这宋书白实在是个要求多且高的人,细致到房间的熏香和床垫的软硬都有要求,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也不知道接下来一个星期的相处会不会顺利。
正这样想着,门口传来一声轻快爽朗的声音:“好久不见了,老同学。”
循着声音望去,有一人长身玉立地站在小院门前,只一眼,就感觉身上透露着艺术家独有的那种气质扑面而来,清俊疏朗,风雅冷逸。
在他身后,还有一人,负手而立。身材修长高大但不粗犷,剑眉星目,玉树临风。
李聿惊喜地迎上前,“好久不见,怎么提前来也不通知一声。”
宋书白嘴角上扬,眯眼笑着说:“怎么样,惊喜吗?想起和老同学好久没见了,这不想着早点来可以和你叙叙旧吗。”
两人除了是大学同学,其实还是同寝室的室友。掩护对方深夜翻墙出校,帮签到,互相带个饭都是常有的事。那关系肯定比一般同学要好不少,李聿也和他开玩笑说道:“感恩宋老板还能记得我这个老同学,我也是受宠若惊啊。”
“少来,来的路上,我可打听过了。你现在可是村里人人称赞的优秀创业者,企业家,带领村民们过上富足的生活。你才是真正的大老板。”
两人开始不停地商业互吹,最后是李聿忍不住叫了停:“好了,打住。一直站着也不嫌累,你的房间已经按你的要求都准备好了,走,我先带你上去。”
李聿看了眼站在宋书白身后的男人,微笑道:“这位,应该就是你提起过的你的师哥吧。”
男人刚一直默默地站在宋书白的身后,也不催促也不多话,听李聿说起自己,他才有礼貌地伸出手:“你好,初次见面,我叫楚旭。”
李聿伸手回握:“你好,我叫李聿。”
楚旭点点头,然后转头和宋书白说:“你和同学许久没见,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抽根烟。”
一听抽烟,宋书白就皱起了眉头:“又抽?”
“今天我还没抽过呢。“楚旭有些无奈道。
宋书白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李聿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随即对宋书白道:“那我先带你上去。”
应悔也识趣地没有跟上去,而是开始动手收拾院子里还有没清理的杂物。
“怎么样,宋老板对房间的安排还满意吗?”李聿问。
宋书白巡视了房间一圈,在确认房间都按照自己的要求布置之后,给出了四字评价:“还算满意。”
随后他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上,双手撑着栏杆,开始环顾小院四周,“你这小院搞得真不错,安静别致的,适合人待。”
以宋书白极致的要求和吹毛求疵的性格,“适合人待”这个听起来并不像夸奖的词已经是很高的赞美了。
看着院子里忙碌的应悔,宋书白回头看向李聿:“他是?”
“他是小院来的义工。”
“看着还是个大学生吧。唉,年轻真好。有些怀念我们大学的时光了。”
接着两人畅聊了大学里的趣事,互相揭对方的短。聊起大学毕业后的事,李聿不解地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不想走家里安排好的路,说再也不回去唱戏了,怎么现在又......”
宋书白微笑不语,而是怔怔地看向门口,那里能看到阳光投射下楚旭一半的黑影子。
李聿猜测道:“难道......是因为他?”
“人是会变的,说过的话也不一定就算数。我这么一个唱戏的好苗子,不回去唱戏才是浪费我的天赋呢。”
李聿失笑:“行,尊敬的戏曲艺术家宋书白先生,感谢你的浪子回头,让戏曲界能拥有你这样一位璀璨的明星。”
宋书白一拳捶在李聿胸口:“我说你可真不够意思,别人想买还不一定买到的票,我送了你,请你来看我演出,结果你呢?说因为工作太忙没空来。”
说起这个,李聿还真有些难为情:“那时我事业刚起步,真抽不出空来。不过,现在好了,我请了你来,我天天去捧场观看。”
不知不觉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
楚旭微仰着头身体靠着墙,缓缓吐出一圈圈烟雾,他一手插兜,一手食指弹了弹烟灰,脚下的烟头已经积了不少。
宋书白出来找他,本来沉浸在隐雾缭绕的快感中的楚旭一见他,马上站直了身体,并将手中抽了一半的烟给掐灭了。他温柔问道:“聊完了?”
宋书白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散落一地的烟头。
楚旭心虚地用脚将烟头踩住,半哄着说:“小书,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抽烟,我会戒掉的,你给我点时间。”
“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你离开之后。”
宋书白眼中闪烁不明情绪:“烟真这么好抽?你戒了这么久都戒不掉,那我也试试。”说着就摸向楚旭的裤兜,想掏出烟盒和打火机。
“别,抽烟对嗓子不好,师父可是明令禁止我们抽烟的。”楚旭止住宋书白上下作乱的手,绝不肯让他得逞。
“你既然知道,还敢偷着抽,不怕我告诉他吗?”
“我......我那时候太痛苦,只能借烟来麻痹自己,不过,现在你回来了,我不需要了。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戒掉。”
宋书白也不再为难他,“在人家门口扔这么多烟头,拿来扫了。”
楚旭见宋书白不再纠缠,也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