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又不正经了》渭之

4、第 4 章

　　茶色老桌未经任何修饰，桌面上的自然树疤和虫蛀透着古朴气息，阳光自冷淡的玻璃窗面洒进来，留下一道浅浅的光影。

　　店员把一杯咖啡放在南意面前，转身离开，不大的角落只剩下南意和姜情两人。

　　这个点不知什么原因，竟没有别的顾客，周围除了脚步声和咖啡香味，没有其他一点噪音，环境安静到甚至有些发闷。

　　尤其是现在南意对面还坐着这家咖啡店老板。

　　咖啡是用白色陶瓷杯盛放，旁边放了一个勺子。南意垂首，手指捏着勺柄，温吞地搅拌着咖啡液体，借此打发时间。

　　热气袅袅涌出消散在空气中。

　　南意有些不明白刚才还好端端说话，现在坐这里是怎么回事，尤其是那老板娘嘴角有些古怪的笑意。

　　她垂下头时，鬓间刘海滑落，她拾起一束掖在耳后，终于下定决心停下无聊的动作，“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真乖。
　　姜情靠着椅子，坐姿舒适慵懒地对南意下了个判断。

　　南意很白，皮肤如同水晶馅饼上的那层软糯的水晶，尤其是耳垂上的那点白，如珍珠般圆润，看着格外诱人。

　　“我叫姜情。”姜情嘴角勾了勾，“今年二十六岁，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

　　这开头走向有点奇怪。
　　南意心头疑惑，但才二十六岁就有了自己的店，那是真的很厉害呀。
　　她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怕不够诚恳，给对方留下敷衍人的印象，又重重点了两下。

　　真可爱。
　　姜情心情大好，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手机搁在桌面，手指在屏幕上边敲打边说：“我们店今天有活动，添加店长微信送礼物卡。”

　　南意自认从不是一个欧气满满的人，拧眉有些不解地问：“然后呢？”

　　“你是最后一个。”姜情说完这一句，手里动作正好停止。

　　南意眸子从她修长的手指挪到她细瘦的手腕，腕骨如同上好的白玉石微微凸起，远看好像艺术品。姜情属于细长型的身型，不管是身材还是四肢都属于长的，可奇怪的是并不孱弱，甚至看着很有力。

　　手机从桌面滑至南意面前，南意眼睫一颤。

　　“你加了微信，我就送你礼物卡。”姜情把手机送到南意面前就收回手，那堪称绝佳的手在南意面前一闪而过，勾得南意心痒痒的。

　　南意是手控，手机存放了不少好看的手的照片，但细细想起来都不如姜情的手好看。
　　尤其是她对面摆了杯咖啡，两种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南意快速眨了下眼睛，迅速清空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种营销手段南意见过不少，每次去饰品店或便利店，服务员都会在收银台贴上二维码，方便顾客扫码，但她第一次见这种办法招揽顾客，南意着实有些惊讶。

　　南意从口袋掏出手机，解锁，“你们店现在是店长做这个工作吗？”

　　姜情：“当然不是呀。”

　　南意手指顿了顿，疑惑道：“那你怎么亲自让我加呀？”

　　姜情：“老板娘看眼缘，只要老板娘喜欢了，把自己送出去都没事。”

　　南意被这玩笑话哄的肩膀颤了颤，她调出扫一扫，对准二维码，叮一声。
　　画面定格。

　　联系人弹出来，南意正准备说话时，看见跳出的微信名和头像，整个人如坠冰窖，周身冷的发抖。

　　面前女人的微信名和昨晚与她语音通话的女人微信名一模一样，不仅如此，就连头像都一摸一样。

　　南意熄灭屏幕，站起身时仿佛惊弓之鸟，嘴唇都没了颜色，“我，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话音刚落，她便从姜情面前慌乱地离开。

　　脚步声越来越远，姜情嘴角勾起，脊背靠在身后的椅子上，窗外的阳光明亮舒适，落在姜情白皙的脸上将她一切表情都盛放在阳光之下，黑色眸子暗潮汹涌，落在窗外那道背影上时志在必得。

　　“咖啡没喝就走了。”店员走过来，啧了两声感叹道：“真有钱。”

　　姜情扯了扯眼皮，懒洋洋看过去，眼神虽然带笑，但眼眸却是淡得。店员看了一眼，身体微微僵住，扮成正经店员的模样从桌面端起南意未动的咖啡，不怕死地说：“别跟我哥告状。”

　　姜情懒得搭理，只有在对方动那杯咖啡时，漂亮的眼睛轻轻眨了眨，“放下。”

　　店员“哦”了声，收回手，跑了。

　　姜情将那杯咖啡移到自己面前，深褐色咖啡液沿着杯壁缓缓晃动，阳光落在上面，映出一双饱含深意的眉眼。

　　姜情嘴唇轻启，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道：“跑得了吗？”

　　南意整整一个下午都心不在焉，电脑仍停在视频剪辑页面，周围都是哒哒哒的键盘敲击声。南意掌心搭在鼠标上，迟迟未点击一下。

　　隔壁临桌第一次见到南意如此状态，在她的印象中，南意就像个机器人，对待工作严谨专注，对待上司尽职尽责，对同事更是有求不应，很少像今天这般人在曹营心在汉。

　　“阿意。”邻桌脚尖一抵地面，滑椅上的轮子轱辘滚向南意那头，“你怎么了？”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南意眼神先是一空，然后转头，眼睛微微弯了弯，“怎么了？”

　　邻桌对着这张脸叹了声气。

　　南意的长相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长了张小白花的脸，身型纤细，眉目冷淡，她的眼眶中间圆圆的，眼尾上挑，整张脸透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邻桌摇头，“你中午回来就是这样了，怎么了？”

　　“没事”这种事情无法与外人说，南意摇头，“就是不舒服。”

　　邻桌以为她生理期到了，椅子短暂离开一会儿然后又回来，手里拿着暖宝宝递给南意，“照顾好自己，你今天负责剪辑的博主事儿特别多，你小心一点。”

　　南意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又推了递过来的暖宝宝，忙说自己不用，但最终拗不过同事想帮忙的心，只得接过。

　　晚上下班仍是熬到十点多钟，视频总算有了雏形，南意松了口气，伸了伸僵硬的四肢，收拾东西从办公桌前离身。

　　外面不知何时刮起了风，园区枫叶被吹地簌簌作响。

　　南意从黑漆漆的楼上下来，被风吹地一哆嗦，正从包里拿出耳机时，肩膀忽然从后面被人拍了一下。

　　不远处的路灯连成一排，地面栽种的大叶黄杨很大一簇拥在一起，在地面投下黑漆漆一团影子。

　　南意整个人都是僵的，转头时，脖颈的骨骼好像刚上了油，在看见对面的人是谁后，心里那口气终于松了。

　　拍她肩膀的不是别人，而是今天中午刚认识的咖啡店老板娘姜情。

　　对方仍是中午的打扮，只是身上已没了中午的围裙，白色内搭舒适简单，拥着她优越的脖颈，使她看起来温柔的同时添了几分英气。

　　南意长长舒了一口气，然而紧接着一股热气自脚底缓缓升起，压抑在心底的另一种情绪正在持续冒出。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只需要她踮脚，嘴唇就可以触碰到姜情的下巴。

　　太危险了。

　　南意眼珠子转了转，紧张，不安等各种情绪促织她忍不住喉咙动了动，脚跟往后退了步。

　　“怎，怎么了？”南意声音有些结巴。

　　距离拉开，两人之间微热的气息被凉风吹散。

　　姜情看着对面女孩惨白的脸，嘴角无声勾起，“中午答应送你的卡还没有给你。”

　　姜情说完，顺手从口袋摸出递过去。

　　那是张棕色的卡面，正面印有time的标志。

　　南意看了一眼，摇头，“抱歉，这礼物我不能收。”

　　姜情手悬在半空，冷冽的寒风吹的她手指越发惨白，“为什么呢？”

　　“有这张卡的前提是加你微信。”南意垂着头，将自己的表情隐藏在黑暗中，“而我没有办法加你的微信。”

　　“为什么呢？”那张卡在姜情手里从捏着变成了用食指和无名指夹着，脚尖止不住向前，说出了南意心里另一个想法，“你在躲我？”

　　南意脖颈微微一僵，那截皮肤在冷风中如一团蓬松的细雪，让人忍不住伸手揉捏。

　　姜情往前走一步，距离被拉近，“为什么不敢加我微信呢？你认识我？还是说？”

　　说到这，姜情声音一顿，南意抬起头，眼眶盛出满满一飘水，不知是被逼得还是困的。

　　姜情没忍住俯身，趴在南意耳边，双手背后，“你心里有鬼？”

　　最后这几个字很轻，和风声混在一起，几乎忽略不计。

　　南意再也忍不住，伸手推开眼前人，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直到跑到有了光线的公交站，南意这才停了下来，鼻子呼进去太多冷空气，嗓子有些痒。她手扶在冰冷的站牌上，心里乱七八糟。

　　明知道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但还是心底没底，因为一看到那熟悉的名字和头像，她就忍不住想起在无人的午夜，女人那头含笑的声音，如温暖的泉水浇灌她的身体。

　　那些需要被忘记的，凌乱的暧昧，不应该被暴露在阳光下。

　　因为只要那样，她就无法忘记放浪的自己在欲望的驱使下像一颗熟烂的苹果，沉甸甸咂在地面，摔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