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又不正经了》渭之

3、第 3 章

　　放纵欲望翻涌的后果便是第二日醒来脑袋昏昏沉沉，仿佛无数块碎石堵在一处，层层挤压，一点喘息的空间都不留。

　　闹钟只响了一声，一双白皙柔软的手从被窝摸出来，伴随着痛苦的嘤咛声，南意从被窝坐起来。

　　昨天结束时，冷空气中的味道久久不散。南意在这方面并不外放，和陌生人语音已是超纲，更遑论这些罪证摆在一起，统统都在提醒她，自己并不如表面上那么无欲无求。在香水和开窗双重疏通下，味道总算散完了，随后又收拾剩下的残渣冷饭，躺在床上的时候差不多快要一点了。

　　如果说这个工作唯一值得满意的，应该是早上九点钟上班打卡，若是忘记打卡，每个月有两次补卡的机会。

　　从床上起来，南意睡醒惺忪，一身紫色睡衣衬得整个人身型更加纤细，披散着长发走进浴室。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渐渐凉下来，接天连日的秋雨让小区栽种的柿子树梢光秃秃的，环卫工人起了个大早，一扫帚挨着一扫帚将落叶扫成一堆。

　　浴室空间狭小，凉意并不浓，但南意还是忍不住打了个颤，身上那股刚起床迷迷糊糊地劲儿也随之散去。

　　长时间忙碌的工作让南意勉强保持浴室干净，但细节部分的边边角角仍是无法顾及到。

　　镜子上糊满了斑驳且干涩的水滴。

　　南意看着镜子中并不清晰的人脸。

　　因为作息不规律，原本柔顺的发尾变得干枯发毛，脸上眼窝凹陷，眼神呆板，毫无神采的眼睛透出主人的疲惫感，但她身上偏偏有种沉静的气质，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规矩感。

　　符合大多数人心中乖乖女的形象。

　　可若是那些人知道，他们眼里胆怯而无趣的女孩私底下和陌生人在电话里如此，怎么都会大跌眼镜吧。

　　想到这，镜子的女孩唇角抿了抿，眼神恢复了一点神采。

　　昨晚感觉还不赖。

　　和她通话的女人全程都很温柔，就连那些荒唐话经了她的口，都变得斯文了不少，轻柔的女声让她有种沉浸在夏日海滩上的感觉，温和的海浪抚过小腿，灼热的细沙让脚趾忍不住蜷缩。

　　可就在她一头扎进这漩涡中，分不清方向，四处乱撞时，那个声音又像是一块地标，带着领导和不容抗拒的作用，带着她一步步探索。

　　结束时，她还说了生日快乐。

　　想到这，南意嘴角勾了勾，连日加班带来的坏心情随之烟消云散。

　　她决定今天奖励自己一杯咖啡。

　　早上肯定没时间，南意到公司还剩十分钟错过打卡。她时间观念强，干起事来有点固执的较真，一直信奉到了公司打卡，然后在工位上准备开始今天工作的习惯。

　　这点和公司那些踩点打卡，随后慢悠悠买杯咖啡的人格格不入，这种时候多了，倒显得她有些不合群。

　　南意工位在角落，桌面干净整洁，电脑增高架没有摆放一点装饰品，干巴到如果临时辞职，一个箱子就可以装完全部的东西。

　　南意坐到工位上，像往常一样，带着大肚杯准备去茶水间打水。

　　这是她的习惯，工作时，她不喜欢被打扰，因此在工作之前会做好所有准备工作。

　　就在她准备起身，工位对面的同事顺手递过自己的杯子，笑眯眯说：“阿意，帮我带杯水呗。”

　　尽管这个帮南意帮过无数次，心里早已厌烦，可表情仿佛麻木了，伸手接过，“热的凉的？”

　　声音听不出高兴还是生气。

　　“我生理期。”同事仰头，可怜兮兮地说：“阿意，你帮我接一杯温水。”

　　是很难让人拒绝的语气。

　　南意点头，“知道了。”

　　接了两杯水，南意回到工作区域时，把一杯水递过去，然后开始打开电脑。

　　今天的剪辑工作是帮公司新签的网红剪辑一段日常vlog，素材已经发过来了，南意一边浏览，手指摁在键盘上，看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这位网红是靠美妆出圈，被公司一眼相中，于是顺理成章地签下来。

　　她长了张甜妹脸，笑起来时脸上有一对酒窝，粉发大眼，人长得挺好看的，但视频却搞得一塌糊涂。

　　她发的所有视频都是零散的，没有主题，是那种瞌睡时看两眼都会睡着的程度。

　　画面毫无美感，设计毫无创意，这些她都可以想办法解决，可这网红说话毫无内涵，张口一副小太妹的语气她是真没办法。

　　南意表情越来越臭，头疼地揉了揉眼眶，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眼镜戴上，开始一帧一帧修复。

　　直到午饭时间，南意才停下。这么做视频太累了，整整一个上午进度只有三分之一，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得吃饭填饱肚子，便摘下眼镜，从工位起身。

　　早上决定要喝咖啡，现在自然要去。公司楼底下新开了家咖啡馆，去过的同事都给了好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价格偏高，南意之前听了一下价格就打消了念头。

　　今天终于有机会。

　　楼下那家咖啡馆有个很特别的名字，叫time。

　　时间。

　　这家咖啡店建在侧门，从公司正门是没有办法看见的，有种藏匿闹市的孤寂感。和现代化装修不同，这家咖啡馆没在红砖上贴瓷片，而是任由原生态水泥裹在红砖上，盎然的爬山虎在墙壁上随意攀爬，郁郁葱葱，有种浓浓的工业气息。

　　它的大门也没有用现代推拉门，而是老式的木板门，上面订了块玻璃，仔细看会发现门上油漆斑驳，是被人刻意做旧。

　　只一眼，南意就确定，她喜欢这家咖啡馆。

　　推门进去，店员正忙着煮咖啡，不大的空间弥漫着一股咖啡的苦涩味，听见声音，店员从玻璃杯上抬眼，“欢迎光临。”

　　很随意的腔调，更像对待好久未见的朋友，顾客进门也没有过于推销店里的产品，对南意这种社恐极其友好。

　　南意缓缓走到吧台前，声音温和道：“一杯美式，不加糖。”

　　“好的。”店员忙着手里的活，“麻烦您稍等一下。”

　　阳光暖融融从窗户洒进来，咖啡机的嗡嗡声环绕在耳际，光线让周遭的一切变得有了层次。

　　南意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瞟了眼四周，一眼就被悬在墙壁上各式各样的钟表所吸引。为了契合咖啡店的主题，墙壁上挂着一排样式不同的钟表，中西结合，有中国的日晷，制作精致的怀表，还有悬着摆钟的钟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有了具体表现。

　　南意心念一动，仿佛一条轻飘飘的风筝线扯着她的手腕，对咖啡店老板的好奇竟然超过未知的恐惧。

　　在店员忙着手里的活时，南意眼神急切地问：“你们店老板今天上班吗？”

　　“上呀。”店员头都没抬，仿佛对别人找自家老板这件事并不惊讶，冲着身后被帘子挡住的里间喊：“情姐，有人找。”

　　那帘子是左右掀开式，中间留有一条细小的缝。

　　南意像是小偷，鬼鬼祟祟注意着帘子的动静。

　　那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撩开，捏着布帘的手指纤细却不失力度，手腕带着iwatch，宽大的表盘几乎覆盖半个腕部。

　　“谁找我？”女人声音如同山间的雾气，干净而透彻，带着某种不真实的感觉，但她的尾音腔调却带着笑，像环绕在山间的风。

　　店员道：“你的上帝。”

　　南意：“......”

　　南意站在原地，忽然有些后悔如此仓促的举动。她向来不会开玩笑，也不知这种玩笑话如何应对。努力回想着公司同事平常如何接那些玩笑，想了半天，仍是毫无头绪。

　　想逃。

　　可咖啡还在做，现在逃了等于跑单，这家店离公司那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说不定明天就能碰到。

　　南意嘴唇动了动，脸色发白地僵在原地。

　　空气中的咖啡味道越来越重。南意第一次觉得这味道苦涩的吓人。

　　就在她不知如何化解这份尴尬时，门帘掀开时，一道纤长的身影走了出来。

　　“那我今天就好好服务一下我的上帝。”女人说话时语气并无嫌弃责备，反而带着笑，有种模棱两可的感觉。

　　南意怔在原地，这份不着调的感觉让她莫名想起一个人。

　　那人平时说话荒腔怪调，令人捉摸不定，但却在她身体紧紧崩在一起时，又会认真起来，难得严谨。

　　南意心底仿佛被小猫爪子轻轻挠过，热意随着血液涌上薄薄的肌肤。

　　姜情一件浅蓝色条纹衬衫叠穿高领灰色内搭，搭配深蓝色宽松牛仔裤和大黄靴，棕色的围裙挂在脖颈上，两条长带在腰上系了个小结，勾勒出清瘦的腰肢。她的个子很高，目测180差不多，从里间走出来时，甚至还需要略微弯下腰。

　　南意很轻地眨了下眼睛，视线自下而上，途经对面女人露出来的手。

　　可能正在里面洗东西的缘故，老板双手都是湿漉漉的，就连表盘都沾了不少水渍，经过清水的洗礼，那双手指节更白皙纤长，干净利索，干起事情来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在往上就是线条优美，力度感十足的小臂。

　　白色大理石瓷砖透明度很高，可以清晰照见反射的影子。

　　南意仰头看着戴着帽子的女人，耳边是她含笑的声音，“您想要哪种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