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之心【冢不二】》第五句

2、第 2 章

　　孤独是什么？
　　孤独大概就是，当你突然意识到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
　　可笑，他是神，神怎么会孤独？
　　他在海底近千年，若会感觉孤独，那早该感到孤独了。
　　手冢回到自己的宫殿，这些是海底的生灵为自己建造的，当然生灵中也包括不二向往的人鱼。
　　手冢把手里人鱼族献上的明珠丢掉，人鱼族有什么好的，长相丑陋脆弱还无用。
　　王座边上还堆满了各色珍珠、珊瑚、金银珠宝。最近海王大人酷爱收集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生灵们自然也投其所好帮忙搜集了许多宝物。
　　但手冢送不二的都是自己去海底找的、最好最漂亮的东西。
　　想到此处，手冢气恼地用尾巴把边上的珠宝箱打翻。
　　安睡吧，甜美的酣眠也许会抚平海神的烦躁。
　　手冢闭上眼，只觉海底太静谧了，悄无声息，静得让人心慌，让人无力，烦躁的心绪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言而无信的人类……”手冢说。
　　如果从未体验相伴，那大概也不会懂得寂寥是种什么滋味……
　　手冢以前从未感觉到海底是这么地安静，安静地教人难以忍受.
　　“虽然那个人类言而无信，但我不能失礼，上次的回礼还没有给他。”手冢说着，随手抓了一把水流，寻找某个人类的气息。
　　暴风雨来的快，去得也快。
　　大难不死的骑士们开启新一轮的宴饮。美酒、美食、高歌，明亮的灯光将船里船外隔成两方天地。
　　手冢透过玻璃窗，看到不二挂着温和又疏离微笑向每一个人致意，灯光洒在他栗色的发上，洒在他金线织就宝石镶嵌的衣服上，让他整个人都像是在闪闪发光。真是个漂亮又精致的宝贝，但这样的宝贝也异常的脆弱，一场暴风雨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不二象征性地说了点场面话，便只身来到船舷上吹风。他并不喜饮酒，但有的时候也不得不喝两杯，水手们的酒太过性烈，让他有些许昏沉。
　　傍晚那场暴风雨像是一场梦境，此刻的海平静温柔。
　　“咚。”什么东西砸到了不二的额头。
　　不二捡起来，是一颗圆润的紫粉色珍珠，那珍珠有拇指大小，莹润光泽，一看便是珍品。
　　“咚。”这次是一颗黑色的珍珠，因为光线暗淡，差点没找到。
　　“是你吗？”
　　叮叮当当，一大把珍珠砸在小王子的身上，撞击到他身上的配饰。
　　被砸了满头满脸的小王子无辜又可怜，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经受这样的遭遇，哪怕是珍珠，砸在身上也很疼的。
　　“手冢，你生气了吗？”
　　更多的珍珠砸了过来，小王子眼中的珍珠也差点要掉落下来。
　　也许已经掉落下来了，砸在手冢的心上，滚烫的，有些疼。
　　“抱歉，手冢，我并非有意不告而别，完全是因为可恶的海盗！”在不二的故事里，他当然是愿意陪着手冢把故事讲完的，但是一伙可恶的海盗觊觎王子的财宝，小王子没有办法，才被迫逃亡。
　　好在一场暴风雨让海盗葬身海底，才让小王子侥幸逃过一劫。
　　“我有给你留信，说过一段时间再来完成和你的约定。”
　　“海盗真的好可怕啊，我都受伤了。”不二委委屈屈地挽起袖子，身子前倾，把手臂伸出船舷外。
　　白皙的手臂上有一大块青紫的痕迹，那是在和海盗作战时被人用棍棒打伤的，当然他反手一剑送他去见天神的事就不必说了。
　　一团莹蓝的光芒附着在不二的手臂上。
　　“满口谎言的人类！”手冢出现在海面上，神色冷漠。
　　“是真的受伤了嘛。”
　　“咦，不疼了，”不二笑逐颜开，丝毫不见刚刚的悲伤：“手冢你好厉害，你是神吗？”
　　“吾并非治愈之神，但这点程度还难不倒在这片海域里全知全能的我。”
　　不二崇拜的眼神让手冢有一点点受用，只有一点点而已，手冢确认。
　　“这些珍珠好漂亮，都是送给我的吗？”不二捧起地上的珍珠。
　　“食物的回礼罢了。吾对信徒向来大方。”
　　不二轻笑：“手冢你幸好是在海面上，若是在陆地上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类骗呢。”
　　“只有你这个人类敢骗吾。”
　　船内传来另一首轻快的舞曲。
　　“手冢，想不想见识一下人类的宴会，里面有很多你喜欢的人类的食物。”
　　手冢皱眉：“吾是神，并不需要饮食。”
　　“你不喜欢吗？”
　　“不讨厌而已。”
　　“那就来尽情地品尝那些你不讨厌的食物吧。”不二甜甜地笑着：“你可以到陆地上来吗？还是需要轮椅？”
　　不二语气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期待，如果是轮椅的话，那就不容易跑了吧。
　　莹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手冢便已出现在不二身边。手冢的穿着是用神力幻化出来的，样式和王子这身极为相似，大概就是按照王子身上这身幻化的，下身是两条健壮有力的双腿。
　　“你可以自由变出双腿啊。”不二惊讶。
　　“不然呢？去找海底女巫要一瓶魔药？”手冢有些不满地抱臂。
　　“王子殿下，原来你在这。”侍从找了王子许久，可算找到了人。
　　可是王子身边这位身材魁梧气势惊人一眼便知绝非凡俗的人是，还有这满地珍珠？
　　侍从呆若木鸡，布鲁国三面靠海，也出产珍珠，但从未见过如此多硕大晶莹又有梦幻色彩的珍珠。
　　“找个箱子装起来，少一颗唯你是问。”不二下完命令便牵着手冢走进船舱。
　　王子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是人群中的焦点，而手冢一眼便知不凡，冰凉凌厉的气势如海水一样给予人恐怖的压迫感，让人不敢多看。转向旁边的不二王子，众人才觉心头一松，王子还是那般温和貌美，可亲可敬。
　　宴会上手冢一直跟随在不二身边，不二给他投喂什么他就吃什么，不多话但存在感却分外高。
　　有胆大的悄悄询问王子此人来历，王子只一句：“朋友。”便将来人打发了。
　　午夜降临，水手和船员们收拾好东西各自回船舱休息。
　　“今天多亏手冢了，不然我一定会被他们拉过去灌酒的，我是最不擅长喝酒的。”
　　“你是王子。”
　　“王子和王子也有不同的嘛，我只是布鲁国一个不受宠的王子，所以才会到这片海域游荡。这片海域有很多可怕的传说，我的政敌们都巴不得我葬身这片海底。幸好遇见了手冢你，今天我遇到了海盗和暴风雨，虽然你不说，但是我感觉得到一定是你在保护我。你真好，王城中的王公贵族们都巴不得我丢掉性命，只有你愿意保护我。”不二拉起手冢微凉的手，神色认真。
　　清点完珍珠的侍从：？？？
　　不受宠的王子？我们的周助王子难道不是人见人爱，自出生起便被寄予厚望，容貌精致，文武双全，还未成年便美名远扬的吗？
　　政敌？周助王子哪来的政敌？也许敌国的统治者算在内？
　　不二用脸颊蹭了蹭手冢的手掌。
　　“花言巧语的人类。”手冢说。
　　“是真心实意。”
　　第二天。
　　为了回报不二的邀请，手冢也邀请不二去海底一游。
　　“我不会游泳。”
　　“放心，有吾之神力，不会让你粘上半点水。”
　　不二在海底散步，脚下是细软的沉沙，头上是碧蓝的海水，比最美丽的蓝宝石还要纯净。透过海水能看到天上的红日与投射下的阳光。梦幻而又美丽的场景让不二几乎走不动道路。
　　更奇妙的是他虽然身处海底，却如同在陆地上一般自在，一层触摸不到的屏障把他和海水隔离开来。
　　海底的世界是如此美妙、绚丽。色彩斑斓的贝壳、小鱼还有珊瑚，应接不暇。
　　逛累了，不二干脆躺在沙地上，沉醉于海底的阳光。
　　“人鱼公主换了腿然后呢？”手冢坐在不二身旁，今天他依旧是维持着昨晚的样子。
　　“我没带竖琴，没法唱给你听。”
　　“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后来啊人鱼公主进了宫廷，得到了王子的宠爱，但王子却无法忘记当初救他的那位女子。王子去邻国发现邻国的公主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于是他们愉快的举行婚礼。而悲伤的人鱼放弃了杀死王子让自己恢复的想法，化为了海上的泡沫。
　　“我觉着人鱼公主并不是爱小王子，她只是渴望被爱，渴望得到一个永恒的灵魂。”不二评价说。
　　“永恒不灭的灵魂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很无聊。”
　　不二双手叠在脑后，偏头便见手冢躺在自己身边：“不灭的灵魂也许指的就是被爱吧，被爱的人才会永恒存在——存在于爱你的人心里。”
　　手冢用棕黑色的眸子看着不二：“什么是爱？”
　　“唔，喜欢是浅浅的爱，你有喜欢过什么吗？”
　　手冢摇头。
　　“我喜欢很多东西的，像你送我的贝壳、珍珠我就很喜欢，喜欢大概就是看到很高兴，想要拥有，失去就会懊丧难过……”
　　手冢想起不二送给他的那束花，到了海底之后便被洋流冲散了。
　　“爱就是很浓很浓很深很深的喜欢”不二说：“人类的感情是很难用言语表达的，需要用心去感受。”
　　不二伸出右手置于手冢的心上。
　　莹蓝色的光芒毫无预兆地亮起，不二右手无名指上的印记也再次浮现，有点烫有点疼。
　　手冢捂住了心口。
　　不二捏了捏自己手上的印记，有些好奇：“这是什么？手冢你知道吗？”
　　半响没有得到回答，不二有些疑惑，抬眸看着手冢。
　　手冢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复杂的表情：“这是……海神的赐福……”
　　手冢起身：“人类，并不适宜在海上生活，你还是带着你的手下们赶紧回国吧。”
　　“诶？可，我的国民以及政敌并不愿意见到我平安回国，我回国的话一定会遭到他们毒手的。”
　　“人类，你以为你欺骗的是谁？”手冢抬起凌厉的眸子。
　　不二却并不害怕，只是拉着手冢的衣袖：“可是大海也很可怕，万一遇到什么风暴啊海盗啊鲨鱼啊怎么办？”
　　手冢垂下眸子不再看他：“你有我的赐福，只要我在一日，海上的生灵无法伤你分毫，海浪波涛也无法侵扰你半分。”
　　“走罢，这本不该是人类该踏足的世界。”
　　船只在海面上航行数日，果然如手冢那天所言，不二所到之处，天朗气清，别说暴风雨，连场逆风都没有。
　　听闻船只进港后，百姓在王公贵族的带领下等候在港口，迎接那位他们敬爱的王子殿下。
　　“今日的王子还是这么闪耀！”群众们这样讨论着。
　　不二周助难得戴一次王冠，精致的王冠上镶嵌着一枚如大海般深邃的蓝宝石，但最美的宝石也不如王子的眼眸夺目。
　　王子穿着一身银白的衣袍，将他的肌肤衬托得更为白皙，腰间一柄金剑，熠熠生辉。
　　“欢迎回来，我的孩子。”明彦国王和淑子王后拥抱了自己亲爱的孩子。
　　“王兄，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学王姐一样打着画航海图的由头出去玩了呢。”裕太王子吐槽。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论整个大陆的王室，就他们家不正经。父王天天想着退位让贤带着母亲去周游世界，长姐眼瞅着成年可以进行即位仪式，转眼就留书一封出门游学去了，说是要成为真正的女巫，哪国的公主放着好好的女王不当非要去当女巫的？
　　至于自己这位长兄，天资聪颖，可惜也是个不喜欢宫廷的人，他时刻担心着这位哥哥学着姐姐跑路。那王位岂不是要由他来继承？不不不，绝对不可以，他的梦想是当一位周游列国屠龙的勇士，虽然还没听说哪里有龙，但他可以先当个勇士！
　　眼见着王兄回国，他才放下心来，天知道他焦虑的都快瘦一圈了。
　　“话说，你不是说你要拐一条傻乎乎的人鱼回来吗？人鱼呢？”裕太向后张望。
　　不二笑容淡了淡：“人鱼要生活在海里。”
　　“我看要么是你骗我，压根没见着人鱼，要么人鱼发现你在骗他，生气了把你甩了哈哈哈。”
　　不二的笑容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