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之心【冢不二】》第五句

3、第 3 章

　　周助王子回国后在自己的宫殿里修了一条连通大海的小河，有事没事泛舟河上。
　　“王兄，邻国的公主来信了！”
　　不二坐起身子，将船靠近岸边，接过弟弟手里的信。
　　飞速扫完信中的内容，不二默不作声叠了起来。
　　“信上说什么？”
　　“信上说柯林斯王国的瑟琳娜公主已经启程，不日将抵达王城。”
　　“她真要和你联姻？”
　　“联姻不过是手段，重点是联而非姻，他们两国互相攻讦，打的你死我活民不聊生，如今国库空虚后备力量不足才想着联姻寻找盟友。”
　　“那你？”
　　“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柯林斯势弱，叙拉势强，若真让它吞并柯林斯，下一个恐怕就轮到我们布鲁了。所以，柯林斯这个‘联’我们必须联。”
　　“而且叙拉一定会从中作梗，我明日便带人去迎接这位瑟琳娜公主。”不二微笑。
　　裕太总感觉哪里奇奇怪怪的，他这位天性散漫自由的大哥会乖乖接受联姻吗？
　　时隔几月又来到大海之上，真让人有些怀念。
　　“王子殿下。”瑟琳娜公主带着白色的面纱款步而来。
　　不二微微欠身行了一个王子礼：“公主殿下，日安。”
　　瑟琳娜公主碧色的眸子扫过不二完美的笑容和仪态，也回以宫廷的礼仪：“王子殿下果如传闻中一样光彩照人。”
　　不二轻笑了下：“在下再如何光彩照人恐怕也不如公主所追求的璀璨夺目。”
　　“世人皆传布鲁国的周助王子温和有礼，善察人心，没想到名不虚传。”
　　“公主谬赞，公主才是勇气可嘉。”
　　瑟琳娜理了理裙摆：“我向来心直口快，不知道王子殿下意下如何。”
　　“公主快言快语令人敬服，我所求的不过和平二字罢了。”
　　瑟琳娜颔首：“你我两国联手，你所求的便不再是虚妄。”
　　“既如此，合作愉快。”不二伸出戴着手套的右手。
　　天边响起一道炸雷。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公主快些回去吧，别淋到雨着凉。”
　　乌云聚集，狂风渐起。
　　不二捏了捏自己无名指，什么赐福，没事疼一下没事疼一下，现在连暴风雨都驱散不掉了！
　　布鲁国周助王子即将与柯林斯王国的瑟琳娜公主联姻，周助王子早已美名远扬，而瑟琳娜公主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更听闻周助王子不远千里，亲自带领亲卫军去迎接瑟琳娜公主入城，一时之间骤成佳话。
　　吟游诗人四处传唱着二人的爱情故事。
　　王城中四处张灯结彩，迎接这位远道而来的公主，与之相对的是大海上连绵不断地狂风暴雨。
　　“恐怕代表着不详。”占卜师说。
　　“每年夏秋两季，海面上暴雨频发不是常见的事吗？”不二斜坐在宝座上，百无聊赖地捏着自己的手指，这手指总是莫名作疼，让他有些许烦躁。
　　这又不是什么伤口，又不能敷药，便只能叫它疼着。
　　什么赐福？这是诅咒吧！
　　“周助，你不舒服吗？”坐在上首的国王问道。
　　“没有，可能就是因为最近天气不好，心情有些烦躁。”不二捏了捏手指，为了避免其他人看到他手上奇特的花纹，他最近总是戴着手套。
　　“是吗？自从上次你出海回来，我就总感觉你闷闷不乐的。”王后说道。
　　“母后多虑了，只是上次出海有些久，有些疲乏罢了。”不二说完便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恕儿臣告退。”
　　“去吧，别忘记明天的大典。”国王看着钟灵毓秀的儿子满目骄傲，这个孩子也总算长大成人了。上次出海不但一举歼灭了附近的几个海盗团，还绘制了详细的航海图，扩宽了海上商贸线，又一手主导和邻国柯林斯的邦交，如今周助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统治者了。
　　不二回到自己寝殿外的小舟上，一手撑着下巴，取下手套的右手浸入冰凉的海水里。温柔的海水轻轻地抚慰发疼的手指，那疼痛先时没有那么剧烈，只是像长在皮肉里，酸痛酸痛。近来不知道怎么的，疼得越发明显。
　　今夜是一个有明亮月光的夜晚，不二想起当初自己被一次次泼了满身的场景，不由得有些失笑。既然又失落起来。也许这就是自己蓄意欺骗他的惩罚。
　　周助王子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那日惊鸿一瞥见到了人鱼，便像千方百计弄到身边。像故事里小王子对人鱼公主一样，像爱一个孩子，爱一个物件，爱一个宝贝……将他带回王城，日日欣赏。
　　只是他错估了对方的身份和实力，也错估了自己付出的感情，也许不知不觉间对他，早已不是单纯的想拥有一件物品这么简单。
　　突然之间，什么湿滑的东西握住了不二的手指。不二原本有些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凌厉的眸子睁开，迅速反手抓住那只手:“什么人敢在王宫撒野？！”
　　不二向上使力，试图把那人拉出来，但只瞥了一眼那手，不二便认出了来人。
　　“手冢，你怎么来了？”声音中有不容错认的欣喜。
　　见不二叫破自己的名字，手冢也不再掩藏，从水面下探出头来。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显出几分可怜来。
　　手冢抽出自己的手，反捏住不二的手指：“我来取回我的一样东西。”
　　不二顺着手冢的眼眸看过去，原来是无名指上那抹蓝色玄奥的花纹：“你说的是这个？你不是说这是神的赐福吗？现在你要收回你的赐福吗？”
　　不二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酸酸疼疼的，几乎叫他落下泪来。
　　手冢低头摩挲着那个印记：“取不回来了，为什么还是取不回来？”
　　不二抽回手坐在船上，沉默不语。
　　手冢也上了船，身上依旧是上次分别时的装扮。
　　两人相对而坐，默然无言。
　　先打破沉默的是手冢：“听说你要和邻国的公主举行婚礼。”
　　“是又如何？大典就在明天。”
　　无名指上的印记突然发作，不二没忍住蜷缩了一下指尖。
　　“听说你很，”手冢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很珍惜她。”
　　印记疼得越发厉害，不二有些负气把自己的手伸到手冢面前：“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诅咒吗？”
　　“也许吧。”
　　手冢牵起不二的手，低头看着上面的纹路：“抱歉，我取不回来了。”
　　“它叫海洋之心。”
　　“我即是海洋的化身。”
　　“它是我的心。”
　　“我把它落在了你的身上。”
　　“我取不回来了。”
　　“抱歉，我没有办法控制它不疼。”
　　一滴滚烫的液体的液体烙印在那蓝色印记上，不二睁大了眸子。
　　一只手捧过手冢的脸，温热的气息渐渐靠近，直到什么温软的东西贴上唇瓣。
　　不二跪坐在小舟上，双手捧着手冢的脸，，唇齿交缠，虔诚而缠绵的一吻。
　　“还疼吗？”不二靠在手冢的怀里，紧贴着手冢的心口。
　　手冢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不二觉着好笑，捏了捏手冢的脸，他早想这么做了，每次看到手冢面无表情的时候，就会想捏一捏看看他是不是戴着面具一类的东西。
　　“为什么？”
　　“我们布鲁国有一首歌，我唱给你听。”
　　如果有人把他的心给你
　　尽你所能去爱他
　　给他每时每刻的欢乐
　　不要让他在悲伤中过去
　　“手冢，我想给你每时每刻的快乐。”
　　“我……”手冢皱眉：“你是人类，你会受不了海底的寂寥和冰冷。陆地才是你的家。”
　　“海底住厌了我们可以住海面上，住船上，住岛上，住陆地上，你又不是不能离开海。”
　　“可是，”手冢还有疑虑：“你不是要和公主举行婚礼吗？”
　　不二咳了一声，要怎么解释公主已经带着士兵从陆路潜伏回柯林斯了？
　　“手冢，”不二拉着手冢的手：“我们逃婚吧。”
　　“我原本就是不受宠的王子，此次也是被推出来和别国联姻的棋子，无足轻重，我并不爱她，我只爱你。带我走吧，带我去海上，我们去航海去冒险！”不二提起出海两眼就亮晶晶的。
　　次日清晨，当礼官们鱼贯进入王子的寝殿，却发现空无一人时，一阵似曾相似的不安袭上心头。
　　大殿内。
　　手冢用法术把自家宫殿里的珠宝运了许多过来。
　　国王&王后&裕太小王子：？！！！
　　手冢：“这是我的聘礼。”
　　不二露出一副悲痛又谴责的表情：“我不会再做你们的傀儡，我知道我向来是那个不受宠的王子。王座与我无缘，我也无意去争去抢，政治联姻恕我无法接受，我只想和心爱的人去过浪迹天涯的生活。”
　　不二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硬是没让其他人插上嘴。
　　“所以？”明彦国王似懂非懂。
　　“所以，父王母后再见，我要去当冒险家了！裕太，剩下的交给你了！”
　　“快跑！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就跑不了了！”不二说完抓着手冢就往自己的寝殿跑。
　　见着今天大典的主角衣衫凌乱地拉着一个陌生男子奔跑在王宫里，侍从侍女均是大惊失色：“殿下！殿下！你去哪啊，殿下！”
　　明彦国王笑骂一句：“臭小子，这王座是会吃人怎么滴，跟他姐姐一个样。”
　　淑子王后掩唇一笑：“说起来还不是跟你学的，你年轻的时候不也天天想往外跑。”
　　捧着皇冠的裕太：！！！
　　反应过来的裕太怒砸皇冠：“大哥跑了那我怎么办？我也不想当国王啊！我要当屠龙勇士！”
　　明彦国王轻轻地扫了一眼裕太：“继任大典已经筹备好了，总不能白筹备。”
　　“王说的极是。”
　　“就由裕太来代替他哥哥继任吧。”
　　裕太拔腿就跑：“王兄，你要去哪带我一起啊！！！”
　　再次躺在礁石上，不二向手冢坦白自己和公主的婚事。
　　“她上面有个无用的哥哥，也是因为这个哥哥柯林斯的国力才会每况日下，但奈何她的父王十分瞧不起女子，哪怕哥哥相当不成器也没想过废黜长兄的王储之位。大王子察觉到妹妹的野心有意把她推出来联姻以此巩固自己的地位。”
　　“瑟琳娜公主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所以一早便和我商议好，这边举行婚礼麻痹长兄，另一方面带着从我国借走的兵力潜伏回国。她那边自有安排接应的。此刻恐怕她已经掌握了柯林斯的权柄，向邻国宣战。”
　　“她真的是个相当勇敢又有野心的公主。”
　　“哼。”
　　“可惜，我不喜欢有野心的人，因为我就没什么野心。”不二笑眯眯地说。
　　“小骗子。”
　　“我确实骗了你很多，但有一件事我可没有骗你。”不二侧过头。看着手冢的侧脸：“我是真心想要珍惜你。”
　　手冢用力抿直了唇：“花言巧语的人类。”
　　“从第一次见面就骗我。还不承认自己是小骗子。”
　　不二坚决不承认：“哪有？我当时是很真心想跟你交好，是你见我一次泼我一次水。”
　　手冢半撑起身：“你以为我是谁？这片海域里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脱我的掌控。”
　　他知道小王子什么时候出海，为什么出海，在海上做了什么，在暗处看了他多久，他是这片海域里全知全能的海神，怎么会轻易让人类近身？只不过他有意纵容，一时兴起，结果真的弄掉了自己的心……
　　狡猾的人类！
　　手冢牵起不二的右手，张口想咬他的手指，最终还是没狠下口，只是轻轻地吻了一下那蓝色的花纹：“不管你是不是骗我，反正现在海洋之心你已经彻底得到了，你也只能和这片大海一起永存。”
　　“咦，那万一我就是想骗你，骗完了就跑怎么办？”不二眨了眨眼。
　　“那我就把你关在我的宫殿里！”手冢恶狠狠地说。
　　不二被手冢的表情逗笑：“我那还是好好爱你吧，总待在一个地方会很闷的。我们可以一起去海底冒险，还可以逛遍山川湖海……唔，说不定还能碰见我那离家出走的长姐……她要是看到真正的神一定很高兴……”不二说了很多很多。
　　手冢静静地听着，对未来的期待又多了几分。
　　“怎么不说了？”手冢突然察觉到身边的安静。
　　“呐，手冢，今天的星星可真亮。”
　　手冢手撑在不二的身边。
　　“你怎么不看？”
　　“我看到了，透过你的眼睛看到的，很美。”手冢说。
　　“手冢，你现在是不是很快乐？”
　　“嗯？”
　　“你的心很温暖。”
　　不二伸手环住手冢的脖子，柔软的唇覆上有些凉的薄唇，由浅入深，呼吸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星星都要坠落了。不二喘着气，有些受不了地撇开脸，手冢却不依不饶，一下又一下亲吻着不二脸上的每一处角落。
　　“海神大人，你还记得我是个脆弱的人类吗？你压得我好疼。”
　　手冢轻笑出声：“现在你面前的，也只是个人而已，是你的爱人。”
　　不二被蛊惑般伸出手，摸了摸手冢翘起来的唇角：“你还会这样笑啊。”
　　手冢强行抿直了唇。
　　“你再像刚刚那样笑一次。”不二眨巴着眼睛，十分渴望的样子：“你再笑一次，我就再让你一次，好不好？”
　　……
　　黎明垂下她玫瑰红的手指
　　抖下金红色的织袍
　　海之主的珍宝睁开他如大海一般眼眸
　　疾风为他和煦
　　惊涛因他平息
　　……
　　吟游诗人如此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