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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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她转回头来，看向游江南的眼眸中只剩下平静。
“那天……不算是个好天气。”
“有风，也有雨，可是呢，他惦记着的那个人却协同着他的妻子一起过来了。我本来是站在一旁发呆的，我压根就没打算去搭理他们。但奈何，那里……真的好安静呀，除了雨点，掉落石台的声音，你还能听到间或响起的鸟鸣声。”迟春景清清明明地说到这，她忽地畅然般地哼出声来，“在那样的氛围里，你会觉得……虽然这样说会显得莽撞或是不敬，但在那一刻，我是真的觉得，如果一直生活在那样的场景里好像会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只是可惜后来，再去时，却再也没有遇到那样的好天气。”
“于是，我听到他称他为——同辈兄友。”
“哎，你知道吗？”迟春景直起身来，得意地撩了一下发尾，“我听到他这么说时，我没忍住，我看着他的名字，哈哈大笑起来。还好，还好他死了。你说，他要是还活着……不得气晕过去啊。明明也曾‘同声好相应，同气自相求’，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说得出口，‘他是我叔叔家的儿子，前些年，同家里人闹得不可开交，我姑且算是替他们，来看上一看这位同辈兄友。’这样的人啊，谎话说得多了，也就把自己绕了进去，活脱脱地活成了故事里的人。所以呢，我是有些后悔把地址告诉他们，但我的室友却说，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导致人们所求各一。好吧，那就祝他开心咯。”
轻盈的尾音，犹自飘荡在温暖明亮的室内。可她与他却长久地沉浸在上一刻的悲伤之中。
好像，人只要活着，所有的愁闷与苦恨都能被打败；只要离去，便仿若败者。可淤堵在胸口处的那道幽气却是真真实实地缠绕在活人颈畔。
“哎……”迟春景快快讲完尾声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眼角处的湿润，早已干涸，她扯起嘴角，无能无力地笑了又笑，“你说，他怎么就这么痴心呢。”
“啊？”游江南怔怔地动了动泛起酸麻的双腿，“什么？”
在看到她嘲弄的笑容后，他哑着声说：“因为……喜欢吧。”
“就不能换一个人喜欢吗？”
“可能，太爱了吧。”
“哦。”
迟春景不再追问，她翘起舌尖想要转移注意力时，瞬间心中一刺，便抬腿往卫生间走。片刻后，她取出一把牙刷，往游江南身旁一丢。
却见他神情恍惚地仰身看向自己。
“你……”连声音也暗哑起来。
“什么？”
“没……”他摇摇摆摆地站起身来，抓着牙刷目光涣散地往外间走，走了两步，他突然回头问，“你当时，是不是好害怕。”
“当然了！都要吓死了好嘛！”提起此事，浮在心头的——更余怨念，“所以我每年都跑去骂他！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被警察连环盘问就不说了，还大老远的跑去接他，你说，他怎么好意思的，天天给我下雨！”
忽地，迟春景气冲冲地跑到阳台，打开窗户，对着天空大喊。
“如果明天起床，我再看不到太阳，那么今年的酒就免谈！免谈，听到了吗！你就天天喝水去吧你！”她喊完，看他仍呆站在一旁，忍不住骂道，“你怎么还杵在这里，还不刷牙去，都几点了，还睡不睡了！”
“睡。”
他似是委屈地站在她身后，听她说起自己，他沉着身体，转身往卫生间走。看他静默，迟春景边闷闷呼吸，边在心中低语《莫生气》。
再次躺下，心绪如同过山车般起伏的迟春景，现下总算是顺利滑行到底，她一抬腿便卷起半边松软的棉被，裹到自己肩头。可困乏的身躯，却叮的一声将她唤醒。
“我的贝壳，是不是在你那。”她笃定地问。
“嗯。”
听他答应，她在哼音中阖上双眸。
而正仰面躺在床下的游江南却支着身体，等待她再次发落。可眼瞅着她平顺的身躯愈发安然，游江南不禁蹑手蹑脚地起身往里侧走。见她怀抱被角，酣睡如故。他只觉像是只奶猫忽地伸出在胖爪他掌心轻挠一下，便滚身离去，瞬时惹得他只想将她举向怀中，贴上肩头，抚摸一二。这么想着，他伸出手指，浅浅蹭了蹭她温软的下颌。
下一瞬，便看她皱起眉头，仰面直躺，舒缓地呼出一口气来。倚坐在床侧的游江南忙屏息，待她慢慢地呼吸着时，他飞快跑走，翻身倒下。
他紧拽着抱枕，将自己拧成长条麻花。看她又是今天去会会这位故交，明天去见见那位密友，就连一颗小小的海螺都能记挂在心。他惆怅地翻来倒去。转瞬，那道无息的视线，突然浮现眼前，他不禁打起冷颤来，忙起身关上光亮，钻进被中，苦恼一夜。
第二天清晨，迟春景神清气爽地睁开眼来，拿起手机时，见时间还早，便趴在床上慢慢醒神。可侧身时，不经意间却看到沉睡在下方的游江南。她瞬时一惊，忙仰身后退。
刹那间，关于昨晚的记忆层叠唤醒。
诸多情绪，一一腾空。她俯下身来，撑起脑袋，盯着他默默看了半晌。略一思索，她滑开手机，定下单来。旋即便闭上眼睛，泛起迷糊。
不过两三分钟，犹听身后透出细微声响。
当他轻手轻脚地向外走去，她空的一下地举起胳膊，掀开被子，打着哈欠地坐起身来，下意识地探身摸向烟盒时，她顿了一顿，忽地烦躁地揉乱蓬松的卷发。
游江南接完电话往回走时，就见前一刻还暴躁的人影瞬间恢复正常。待她傲然地睨向自己，他忙歪着脑袋，露出微笑，打起招呼：“早啊。”
迟春景冷眼收回视线，一脚踹开挡住自己去路的抱枕，看也不看他的，直往外间走去。她走回玄关，打开门后，拎回一包食材，等她绕向卧室翻找手机时，却见他正探手整理着上下两层被褥。登时，她拿起手机，趁势踢乱脚下薄被，咚的一声，将自己轻轻摔倒在客厅沙发里。
游江南见状，忍俊不禁地拾起被角，轻轻抖了一抖。收拾完卧室，他拿起放在客厅角落的衣物，转身去往卫生间。
在他一趟一趟地从自己身旁经过，于第三次时，迟春景忍不住抬眼横向他。见她终于看了过来，游江南忍着笑问：“早餐想吃什么？”
“哼。”迟春景敛下眉来，心道，谁跟你早餐，这话说的，跟我们很熟似的。
却听他欢欣地寻问：“怎么了？没胃口吗？要不，我给你榨点橙汁呢？”
“不许动我的橙子！”她顿时扬起眉来。
“哦。”游江南闻言，晃着脑袋地应下声来，只看他边垂手叠起家居服，边顺手往一旁的礼品袋放去。回眸看向她时，他轻轻地问道。
“那你想吃点什么呢？”
他言语间的温柔仍旧熨帖，可迟春景却品出一份急切来，她收回视线时，他仍缠着膝头静坐。她手一松，丢开手机，踢踏着脚步地抱着胳膊往厨房走。她先是打开放在操作台上的食材，从中拿出一条长长的透明包装袋来，取出小葱后，她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清洗着。
这让后脚跟上前来的游江南不由欣喜道：“你竟然会做饭呀？”
迟春景沉着声回：“不会。”
“需要帮忙吗？”他顺势上前两步。
“你们男的……”她手一抬，嗖地甩下几滴水来，“为什么总是执念于女性为自己做上一餐饭呢？”
“也没有啊。”他空着手，眨了两下眼睛，“就……可能，会比较……有归属感……吧。”
“妈妈的爱会激发男性所有执念。”迟春景闻言，顿了一下，挑眉道，“和……创作欲。”
望着她慢慢明亮起来的眼眸，游江南身随心动，他仰着脑袋，连连笑下两声，又看着她，鼓着脸颊地哼哼痴痴地点下头来。
洗净甜橙，四下张望时，却见迟春景打开壁橱，游江南走回她身旁，乐乐呵呵地取出榨汁机。在大段的嗡嗡杂杂的声响里，她情自若地点开燃气。
倒入食用油后，迟春景转小火，快速向锅中丢下一捧切碎了的青葱，瞬间，油点飞升，向外溅出。她忙举起锅盖，遮于脸前，又向后退下两步。游江南闻声，忙放下马克杯，接过锅盖，将她护到身后，他看着厨具，迟疑着问：“是要把这些葱，都下到锅里吗？”
“是。”她探出身来，有些紧张地看了又看，“但是不能整盘倒，会有水。”
“好。”等锅中声响小些后，他又问，“怎么想起来熬葱油了？”
“你知道啊。”迟春景扬声应完，举起一双木筷小心翼翼地走近。
“嗯。”游江南边说边看向她，“我妈……以前还真的做过，但就是，不太成功。”尾音落尽，他也笑得愈发无奈。
“呵呵。”她抬起下颌，笑得志得意满，“我这个，是我室友教我做的，但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所以，能不能做成也两说。”
“哦。”
听他又木着声音地哦了起来，迟春景顿时抬眸看向半空。不一会儿，浓郁葱香扑面而来，她半避开身体往热锅中倒入调好的料汁，待冒起大片细密的气泡后，她关灭燃气，展眉道：“怎么样？感觉还不错。”
“嗯。很有大厨风范。”他认真地赞赏道。
“呵呵。”迟春景不惊不喜地转身从食材袋中取出龙须面，扬手递给他，“煮面去。”
“好。”没有得到预想内回应的人影，垂手拆开包装。游江南望着锅中热气，又点开燃气，煎下两个鸡蛋。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第 3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