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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仇卯瞬间愣住了,杂乱的思绪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直到眼前晃过一道影子,他才眨着眼回过了神。

      “都说了别用心听还看着外面,你要是被摄走了魂魄,我可没法子救你。”
      羊舌际的脸色已然恢复了自然,他对仇卯说完,转身便看向后面站成一排的姑娘们。

      姑娘们挨在一块儿,水灵灵的眼睛均是脉脉含情地望着羊舌际。

      羊舌际无奈地笑了笑,走到桌边提起桌上的酒壶:“今日实在叨扰姑娘们了,这壶酒罚我,我得先走了。”
      说完,他直接仰起头将那壶酒一饮而尽,放下空酒壶又在桌上丢下几颗玉石后,步履匆忙地走了出去。

      仇卯跟在他身后,两人脚下生风地走下楼梯,走出了青楼。

      人流络绎往来的大街上,并没有人被远处奇异的铜铃声吸引,仿佛早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

      “行昭春酒呢?你去找他们。”羊舌际收起手中折扇插在腰间,边对仇卯说,边朝铃声传来的方向走。

      仇卯跟在他身旁,直视着前方反问道:“我去找他们,你呢?”

      “你别管我。”羊舌际皱起眉瞥了他两眼。

      仇卯回望向他,语气平淡好像早已看透似的问:“你要去找安神祭,想把我支开,对吧?”

      羊舌际:“你知道就好,别跟着我。”

      “不行。”

      “你属驴的吗?!”一天之内连续被驳了两次,羊舌际憋了一肚子气,反手捏出一张符纸就要往仇卯身上安。

      可他刚把手抬到半空,仇卯反应更快一筹,提腕格挡,接着一下就掐住了羊舌际捏着符篆的手。

      “你先听我说……”
      仇卯握着羊舌际的手腕拧起了眉,可到嘴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见对方的脸上闪过一道冷笑。
      下一刻,他眼都没来得及眨,全身就在一种被控制的感觉中,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了。

      “你以为自己有多少能耐?朝廷战神又如何?不自量力的庸人而已!”羊舌际不屑地甩开仇卯的手,揉了揉手腕退开两步。
      他看着仇卯满脸凶狠又哀怨的神情,心情转好:“听话,去找行昭春酒,让他们帮你揭掉背后的符篆,然后回小木舟上等我,事情有变客房退了,如果日落前我没回的去,你们回甸玉号。”

      羊舌际说完,似乎不打算再管仇卯,转身便要走。

      可仇卯却矗立在原地没有动,心底仍残存着一丝理智正在和符篆的力量抗衡。
      他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地攥紧成拳,忽然,那本应该与羊舌际背道而行的脚在几次挣扎后挪出了一步,可方向却是朝着羊舌际离去的背影。

      可怕的青筋在仇卯的脖子上爆出,他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腿又向前走出一大步,深深皱着眉,嗓间溢出一声低沉的呜咽。
      终于,他嘴唇动了动,表情甚至有些痛苦地对着羊舌际的背影喊:“不……”

      他的目光中,那本在渐渐远去的身影,忽地顿在了原地。

      羊舌际站立在几步之外,短暂的迟疑后,他缓缓转过了身。

      “倒是小看你了。”羊舌际走回到仇卯面前,眼神复杂地看向他充满血丝的双眼。

      羊舌际抱起手臂,被仇卯过分愤懑的眼神盯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想说什么?”他刻意避开了仇卯的眼睛,一边说着一边绕到仇卯的背后,看向那确确实实端正贴着的纸符。

      那张宽厚的背脊微微动了动,仇卯背负着符纸的压制,一点一点地转过身,直到能看到羊舌际才终于停下来,艰难地从牙关挤出几个字来:“我、不走。”

      羊舌际的眼眸深处划过一丝晦暗复杂的情绪,他纠结地咬了咬唇角,最后还是伸手撕开了那张自己亲手贴上去的纸符。

      身体掌控权回归的一瞬间,仇卯两步一并逼上前,表情发狠地抬起手臂,一下把羊舌际推压到了墙角。

      “别再拿你那些东西用在我身上。”他的小臂压在羊舌际的胸口,力道无意识地不断加大,像是泄愤一般要把人的胸骨生生压断。

      街道上的喧闹还在继续,但这个角落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急促的呼吸,鼻尖几乎快要撞在一起。

      “你、你给我松……手!”羊舌际有些痛苦地挣了两下,耳垂通红地试图推开仇卯。

      但几次尝试后,他便有些绝望地发现,这姓仇的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实在大得有些惊人。

      “松手!”眼见推不开逃不掉,羊舌际便低下头,隔着衣服布料,猛地一口死死咬在仇卯的手臂上。

      终于,那按压在胸口的蛮力如潮水般退去了,不过仇卯周身浮沉的压迫感仍有余留。

      羊舌际背抵着墙,抬手按住胸口,有些难受地皱起眉弯下了腰。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死,就随便下狠手?”他闷声说了句,再抬起眼朝仇卯看去时,微红的眼底浮出了一层厚厚的水雾,泪水像是随时会落下来似的。

      仇卯心头一颤,原本那股冲顶的怒意瞬间消褪。
      他向后退了半步,一时间心里被无措填满。

      羊舌际狠狠瞪着仇卯,紧皱着眉缓慢挺直了后背。

      “你这人倒是奇怪,”他看着仇卯的表情,冷冷笑了一声,“关心人的是你,发起狠来想杀人的也是你,仇将军,你要是再不乖,我大概是会考虑再把你丢回下船舱拴上铁链的。”

      仇卯复杂的目光落在羊舌际的脸上,踟蹰着似乎很想开口。
      可羊舌际并不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一甩手转头就朝先前离开的方向走。

      他知道仇卯一定会在后面跟着,所以他也不回头,只一味如自言自语般说:“别以为我会怕你,也别以为我很需要你,我熬过太多诅咒,我能救己,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杀你。”

      仇卯确实跟在羊舌际的身后,距离不远,足以将这些话一字一字全部听进去。
      他的脸色着实有些难看,掺杂着一些懊悔自责,一些克制的愠怒,甚至还有一点隐隐的心疼。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留在甸玉号上?”
      不知走出去了多久,安神祭的铃声愈发接近,仇卯沉默了一路,终于把憋了很久的话艰涩地吐了出来。

      羊舌际忽然停住了。
      他慢慢转过身,眯起眼望向仇卯:“我想大概是因为,古籍上说,杀了你能解咒。”

      仇卯愣住了,但片刻之后他再开口时,却没有问为什么是他。
      “那怎么迟迟不动手?”他注视着羊舌际的眼睛,很轻声地问了一句。

      “好啊,”羊舌际的嘴角浮现起一抹凄美的微笑,“那我现在便杀了你。”
      不及说完,他的右手已然划过一道虚影,直接抽出了仇卯腰间的匕首,翻手将刀刃抵上面前仍随着呼吸在颤动的咽喉。

      锋利的刀刃碰上颈间脆弱的皮肤,顷刻之间便见了血。
      羊舌际手中动作一点没有迟疑,仿佛真打算就此割断仇卯的脖颈一般。

      同样的,仇卯也仍然平静,睁着眼,眼眸里虽有许多晦暗不明的情绪,但却没有一丝退却。

      湿润的空气里,很快弥漫开一股微弱的血腥味。
      鲜血从仇卯脖颈间的伤口溢出,他却只轻轻颤了下眉心,动了动喉结。

      突然,当啷一声,羊舌际把手中的匕首扔到了地上。

      “不可理喻。”他瞪了仇卯一眼,一脚踢开掉在地上的匕首,气闷地拂袖而去。

      仇卯也实在是有些固执,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一步追上去按住羊舌际的肩,硬是将人掰过来看着自己:“怎么不杀了?”他说着,还想把刀往羊舌际手里递。

      羊舌际像看疯子一般盯着仇卯,扬手打开匕首,视线落到他脖颈上那道新鲜的刀痕上。

      他忽地伸手攥住仇卯的衣襟把人扯得猝然矮了下来,紧跟着,一口啃在了那伤口上。

      耳畔随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吸气声,羊舌际没有去管,继续舔舐吮吸着伤口渗出的新鲜血液,浑身精力竟渐渐充沛起来。

      “不杀了,我打算一点点吸干将军的血。”羊舌际扯着仇卯外袍领子,强势地把人拽得低下了头。
      他附在那近在咫尺的耳朵旁说话,刻意压低的声音里裹挟着一阵危险的气息,轻扫在仇卯的耳廓上。

      “将军忘了听海茶馆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了么?”羊舌际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小瓶药,随手抛给了仇卯:“我没什么喜好,就爱在船上养些精壮的男子,好吸食他们的精气。”

      “所以将军,管好你自己吧。”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迈开了步子。

      仇卯紧握着药瓶,没去管脖子里豁开的刀口,踩着羊舌际的脚步追随他拐上一条往市集中心而去的大道。

      没走多久,眼前的道路便到了尽头。

      安神祭的铜铃声已然很近了,仇卯一时如晃神了般,竟是径直走过羊舌际的身旁,有些失神地朝着大道尽头那宽阔的广场走去。

      “干什么去?”羊舌际抱着手臂,睨了一眼越过自己的肩膀要往前走的仇卯,没好气地伸出脚绊了他一下。

      仇卯一个踉跄,宛若回魂般眼神聚了聚,低头看了眼地,又朝羊舌际看过去:“我……怎么了?”

      羊舌际面色不悦,沉默着并不打算说话。

      他推开仇卯,挤着周围的人群,一点一点蹭进了里圈。

      这时候他才看见,被人群团团围住的广场中央地面上,有人用石头和鱼血拼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
      而那古怪的法阵中心,正安然躺着一个身形枯瘦却衣着繁复的中年男人。

      周围看热闹的浮水寨居民们正用当地话激烈交流着什么,羊舌际没有一丝分心,只面色凝重地盯着躺在法阵中的男人。

      忽然间,方才停了片刻的铃声再度响起,一阵阵清脆惑人的声浪中,羊舌际拧起眉循声望过去,左手却下意识地向身旁摸了摸,一把握住了仇卯的手腕。

      目光所及之处,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规律摇晃着手中铜铃,缓慢走进了阵法之中。
      这人身形并不高大,在斗篷阴影的遮挡下甚至显得有些矮小佝偻,走路时脚步虽然扎实,但腿却是微跛的。

      羊舌际紧切凝视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却始终没看见他露出一丁点儿正脸。

      “他是祭司吗?”仇卯低下头在羊舌际耳边悄悄问了一声。

      听到仇卯的声音,羊舌际这才分神注意到,两人的手臂已经因为拥挤的人群紧贴到了一起,而自己的左手正握在仇卯乖乖就擒的手腕上。

      “没猜错的话,就是他了。”羊舌际抿了下嘴唇,几番犹豫最后却还是没放开仇卯。
      他轻轻用左手的食指在仇卯手背上点了点,目光却锐利而阴狠地将整个法阵扫了一遍,放低声问:“你还好吗?实在不行就把耳朵堵上吧。”

      很轻的一声笑在两人间迸出,羊舌际皱着眉扭头朝仇卯看过去,发现这人终日严肃的脸上,融进一抹极其浅的笑。

      仇卯好像完全把刚才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稍转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同样低声地答道:“你拽着我,便不会再有人能摄走我了。”

      羊舌际心中微怔,轻快地“嘁”了一声后,紧了紧左手中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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