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腰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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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结束，江梧阑才又露面。
他还是一身白衣站在江淮禹身边，只是手上多了个汤婆子。
陆鹤忱鄙夷，觉得这又不是冬天，未免有些矫情。
可他又细细想来，江梧阑作为江淮禹唯一的嫡出儿子，定是打小就娇生惯养。
而江淮禹此时正忙着拱手送客，脸上堆满恭维的笑。
陆逐山简单道了别，同陆鹤忱上了马车。
来时忘了带灯笼，便只能摸黑回去。
好在早些年前陆逐山就训练过陆鹤忱的夜视能力，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陆鹤忱也能明确分辨来人是谁路怎么走。
马夫一脸歉意，陆鹤忱摆手让他回去，自己上了马。
许是天气转寒又加上前几日都在下雨，街道上没什么人。
陆鹤忱驾着马，听陆逐山说：
“没想到张公公也会过来——你怎么看？”
“父亲还不明白吗？张公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见着江梧阑。他说的倒是诚实，心里想着什么就不一定了。如今皇上忙着拉拢江家，可他张公公作为皇上的身边人自然是不乐意——谁也不会愿意同别人分自己的一碗羹。他知道皇上拉拢江家其中的目的就是疏远自己，把自己手中的权都收回去。父亲可别忘了当年皇上从您手里收回兵权后，可是全交给了张公公。但这兵权一天在他那儿，皇上便一天受制于人。他是天下的主，不会愿意委屈在一个太监底下。所以——”
陆逐山接道：“——所以皇上必须寻找新的势力来逼迫张康，让他交出兵权。而如今江家就成了皇上的挡箭牌，江梧阑也成了张康的眼中刺——他没有不来看的道理。”
陆鹤忱盯着阒黑的夜，像县令在宴席上那样说：“不过是个太监。”
周围又恢复了寂静，整个街道只有马蹄踏地声。
“从今日起，这位就是江仆射大人，你们以后碰着了都要注意点，别坏了规矩。”
尚书令①刘东风掸了衣袖，冲面前一排人道。
他脸上没带笑，回头看了江梧阑一眼。
江梧阑对上他的视线。
不过是话说的好听，其实也是在给他下马威。
他心里清楚这皇宫里要说话谨慎，没有对刘东风的话作出评价。
可他又不能辜负这一番“好意”，于是在其他人离开后说道：“还要谢谢刘尚书替江某打点了，改日我请刘尚书喝酒。”
刘东风这才脸色缓和，摆手道：“江仆射客气了，只不过刘某近来身体抱恙，不大能喝酒了。”
江梧阑见他再三推辞，便不再坚持。
他随刘东风走进都堂②，按照规定领了些文书。
“都堂东面是吏礼户部，西面是兵刑工部——分别由左右司?统管。你刚才见着的只是六部里的小奴才，往后便能见着大的官了。”
江梧阑听得仔细：“刘尚书不就是大官吗？”
刘东风知道他这是在恭维自己，到底也没说什么，领着江梧阑熟悉一遍办公流程。
江梧阑环视一周：“陆仆射呢？”
“他被吊了腰牌……”刘东风顿住，“过几日就回来了。”
江梧阑抬眼看他。
他知道为何刘东风不继续说下的缘由。
江梧阑早有耳闻陆鹤忱不喜欢他，还没上任就上书言他江梧阑年龄太小能力不够。
那日见面也是上来就摸他的耳朵，当着众人面轻薄他。
刘东风在屋内转了一圈，迟疑道：“江仆射这是认识陆仆射？”
江梧阑放下文书，笑道：“见过一面，不算认识。”
“以后你们就是同僚了，有的是机会认识。”
刘东风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但看到江梧阑神情不变，又是觉得是自己太过焦虑。
陆鹤忱同陆凌霄出门买糖时，在街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接过小贩递来的糖葫芦，看那人走过来。
江梧阑主动说道：“陆仆射。”
“江仆射，这么巧。”
陆鹤忱见他穿了官袍，腰间还挂了牌，想这人是刚从宫里回来。
在都堂没见着他，那江梧阑也肯定知道他被吊了腰牌的事，不然怎么会主动上前打招呼呢。
江梧阑没回他话，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糖葫芦：“没想到陆仆射还喜欢吃这东西。”
“买给家妹的，她年龄小，就爱吃这些玩意儿。”
他不提年龄还好，一提年龄江梧阑就想到陆鹤忱上书说自己年龄小。
“对了，家妹与江仆射同岁。”
陆鹤忱补充道。
他仔细盯着江梧阑的脸，观察他神情的变化。
可江梧阑只是莞尔一笑：“是吗。”
陆凌霄付了钱，刚从酒馆里出来，此时手里提了壶酒。
他让陆鹤忱在树下等他，可是现在却不见他人。
于是他朝前走了几步，看见陆鹤忱在与人说话。
“这位是？”
陆凌霄走近才发现是张陌生的面孔。
“江仆射大人。”
陆鹤忱简单介绍。
“这位是我大哥，陆凌霄。”
江梧阑拱手：“原来是陆大人。”
陆凌霄忙道：“哎别，江仆射不用这么客气。在下只是个小官，哪里敢让江仆射称在下为大人呢。”
江梧阑说：“那称呼为陆公子总行吧？”
陆凌霄哈哈一笑：“江仆射还真是讲究——”
身后传来铃铛声，江梧阑知道这是江淮禹在催他回家。
“我还有事，就不陪陆仆射陆公子游肆了，告辞。”
他说得委婉，转身上了马车。
陆凌霄见那马车远了才说：“怎么跟他碰着了？”
陆鹤忱接过酒壶，说：“大哥没看见他穿这身行头吗？今日他刚上任，定是知道我被吊了官牌，所以来找我炫耀来了。”
陆凌霄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
小禄子跪在太师椅③旁，小心为张康捶腿。
“那孩子今天到宫里头了？”
小禄子一惊，忙道：“是，今儿我还瞧见他穿了官服了呢。”
张康叹气道：“看来皇上这是要铁了心跟咱家作对了啊。”
他眯着眼，手指在椅子上不住地敲打，这让小禄子更害怕了。
“怕什么？”张康看出来小禄子整个人都在发抖，“有咱家一口饭吃就定不会让你饿着。”
“公公，”小禄子利索爬起来，“与其与江家为敌，不如先把赶在皇上前面把人拉到我们这边。”
张康眼神微暗：“你敢跟皇上抢人？”
他语气很冷，小禄子一激灵，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这么紧张干什么？咱家又不会向皇上告状。”张康笑道，“你说的咱家都会忘干净——我前些子说的只不过是发牢骚罢了，你跟着起什么哄？”
“你记住，咱们是皇上的底下的人。皇上万一有什么意外，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他话说的好听，叫小禄子一时间摸不明白。
“好了，”张康用眼神示意，小禄子立即上前扶他起身，“时候不早了，咱家要休息了。”
小禄子明白，叫了丫鬟进来伺候张康，自己退到门外。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腰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