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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镇北往事解谣言 ...

  •   巳时。
      长纤如素,罗裙垂地。少女跪在地上,脊背挺直,却不抬眼看眼前的诸牌位。
      好巧不巧。跪着的就是京笙。说来更是无奈了。贵客没见着,她就被主母罚跪在祠堂。旁边还有位主母身边的得力家丁看着。
      她一想站起来,感觉门口这雄壮的家丁就能按倒她。
      “我跪几分钟了?”她抬眼问系统。
      系统:“请您从零开始。”
      “你连计时都不行吗?”
      系统:“请您从零开始。”
      ……
      “服了。”之前还能说点别的呢。这会儿跟宕机了一样,问什么都只有这句话。

      “请小姐不要乱说话。”门外的家丁疑惑地看着京笙,忍不住提醒。早闻二小姐近日神思倦怠,恐邪祟入侵,刚才就连行礼都出错了,对着老夫人竟然叫母亲,这才被夫人罚跪祠堂。
      “小姐面对京家牌位,定能求得祖宗保佑,驱走邪祟。”
      裂开啊裂开。没想到这家老夫人当年是继室,于是而今还容色年轻,刚才又居于主母房间坐于主位,不就是夫人吗,那她一介庶女,不就该叫母亲吗。结果人辈分还要高一辈。
      这回洗不清了,整得她真有病似的。哪家有系统的常识都不提醒一下!
      算了。靠系统是靠不住的。想来这家丁也不是个聪明的。

      “我刚才并未说话。”京笙正色,脊背正直,清冷开口。
      家丁困惑:“您刚才明明……”莫非他听错了?还是见鬼了?
      京笙估摸着也跪了十分钟了,这委屈她可不能受。她好好一现代人瞎跪什么。干脆起身出门。
      家丁连忙拦住:“二小姐不能走。夫人的命令不可违。”
      京笙执意离开。
      “您这样休怪奴才不客气了。”

      她看着他,神色不耐:“主母令不可违,那祖宗的命令呢?”
      家丁惊讶张嘴:“二小姐在胡说什么?”
      “刚才我便是同祖宗们对话。我近日常常梦见京家祖宗,于是神思恍惚。刚才终于得以悟出真言,乃是祖上嘱咐,我此刻要立刻求见老夫人。”
      “若是耽误了。恐时机错过。为时晚矣。 ”

      闻言家丁不敢多说。犹豫间,京笙已走了几步。终究还是把她带到了老夫人跟前。

      在京笙的要求下,老夫人屏退了左右。
      这位看样子也就三十来岁的老夫人白氏衣着却是素衣银绣茉莉花纹,看起来简单大方,手边也是佛珠不离,看向所谓的孙女,语气有些随意:“笙儿有何话?”
      很显然她并不相信京笙和家丁说的话。

      “笙儿知道祖母不信。但今日梦中,有一红色铁甲的将军骑在白马上飞奔,叹到‘黄沙漫漫有尽头,一醉累月轻王侯。’”
      白氏盯着京笙,身体微微前倾。
      “而后还梦见有一女子道‘倾情倒意无所惜,良人终负’最后不知为何画面鲜血淋漓,二人策马反向而行。”
      白氏似是陷入回忆:“然后呢?”
      “然后孙女梦见黄沙淹没将军,可后来的梦里,将军竟策马去追那女子了。”
      白氏:“你说什么?将军要去追那女子?”

      “是的祖母。而且他将马停在了清霜阁梨树下。最后那将军说有东西留在了梨树之下。”
      “笙儿虽不明前因,但记得祖父当年便是以祖传红色铁甲着身,北边连年大战大胜得以封镇北侯,且笙儿也还认得家中阁楼与梨树。笙儿想,定是祖宗有嘱咐留于梨树之下,或是有何深意。恰逢上月祖父忌辰,笙儿更是不敢怠慢,日日琢磨着如何入梦破迷题,恐误真言。”
      “也请祖母为笙儿保密。笙儿不敢胡言,也的确并不知晓梨树之下有何物。若只是糊涂梦,也请祖母海涵。笙儿……也许只是怪梦,并不是邪祟入体啊……”
      说着京笙还跪了下来。

      白氏愣神后扶起京笙:“我京家儿孙怎会惹上邪祟。笙儿不必多思,祖母会保密。”
      “你此刻只管去前厅见客。”说着叫来她身边的嬷嬷带她去前厅。

      京笙走出门,松了口气。
      演戏真累啊。不知道彩霞办妥事儿了没。
      她跟着这位嬷嬷去了前厅。
      京家的前厅的装饰也不愧世袭家族镇北侯府之名,富丽古朴却又大方雅致。

      她迈步进去。闻声,里面倒是一片和谐。
      “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她微微行礼,就要入座。
      “起来吧。”台上镇北侯京厉气质威严却对着一旁的男子稍许柔和:“这就是臣的二女儿京笙。”
      “还不快见过太子殿下。”
      哦。难怪是贵客。
      她转头看他,而后低头行礼:“臣女京笙见过太子殿下。”

      见台上未曾回话。京笙心想不会和太子殿下的行礼方式真出错了吧。也没人打个样儿啊。
      “臣女方才同祖母讲话,来时不甚扭脚,若有不周之处,请殿下海涵。”

      “快起来。未有不周。只是不曾想,京二小姐气质绝尘脱俗,在孤的设想里,将门虎女,侯爷的女儿都是英气十足。”说着顿了顿:“未曾想,两位女儿都不见习武之姿。”
      她抿唇颔首,起身坐着。这太子殿下还补了一句,一碗水端平,两个女儿都夸了。
      害。跪来跪去的。真烦人哪。

      只又听这便宜爹开始打哈哈谦虚,说着两位女儿都不爱习武云云。
      按礼节她也不能随意看向太子殿下,显得女儿家不矜持。
      嗯。她的嫡姐也就是京大小姐京楚梦倒也矜持了。只不过是是眉眼含春、羞羞怯怯地偷看太子殿下。
      还瞪了她一眼。唔。想来平日她果然是会欺负京笙的。
      这,莫不是把她视做情敌了?

      原来古时候保守些女子心悦谁,就要先这样含蓄地瞅来瞅去啊。倒也有趣。比起现代有些直接一步到位的短暂露水爱情,这样父母媒妁下的含蓄反而更显珍重。
      看京厉与太子的互动。想来……是快成党羽了。还见两个女儿……无非就是联姻。看来我这爹野心也不小,无非就是想日后女儿母仪天下?

      京笙抬眼看了眼太子殿下,容色倒也算俊朗,但显然心眼多得很,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也并不想在此多待,遑论在此无厘头的结婚。
      而且……她问了彩霞,此处的京二小姐京笙,才十六岁。
      不行绝对不行。怎么能十六结婚?!在现代可是未成年啊。

      而太子殿下李永琮似乎察觉了京笙看了他,轻笑了笑,这乍一看,少了几分威严,气质还蛮儒雅随和的。

      也不听这几人一唱一和说些什么,京笙只管坐在她的位置上,喝她的茶,吃她面前的点心。
      “不知京二小姐平日有何喜好?”
      忽然被太子点到名。走神的她拿着手中糕点都抖了一下。
      她的“母亲”倒是先回话了:“说来惭愧,这笙儿平日无甚爱好,只爱涂脂抹粉,弄歌作曲的。”
      ……
      你是主母。你说得都对。
      “殿下见笑了。”她只能礼貌微笑,然后继续喝茶。
      说她大家闺秀的琴棋书画不行,只会爱好姬妾般的涂脂抹粉可以,别让她表演歌啊曲的就行。这没朝没代的,她都不知道该唱啥才合适 。

      太子声音含笑:“是吗。见京二姑娘妆容素雅好似天成,还以为不爱那些呢。”
      京笙:“殿下谬赞。”
      京楚梦:“素问殿下爱棋,不知可否有幸与殿下手谈一局。”

      好好好。
      这话题岔开的好。你们爱谈恋爱就谈吧。
      京笙:“臣女不会下棋,且脚伤不适,就先告退了。”

      太子也不好让脚伤的她留下。于是她也幸得离开。
      出了院碰见了彩霞在等自己。
      彩霞声音极小:“已按照小姐吩咐将茉莉花粉撒在梨树底下掩着了。确信没有人看见。”
      “不知小姐有何深意?”
      京笙笑:“没有深意啊。此事你瞒着就是了。既是我的丫鬟,我自然是信你做事的。”说着深瞥了她一眼。
      彩霞连忙表忠心:“小姐知道的,奴婢自小跟着姨娘和二小姐……”
      京笙摆摆手:“我知道。咋们回去吧。你别怕,日后同我可舒心些相处。”

      她回了住处吃了午饭便预备着午睡了。
      在这个世界。她没有病痛的折磨,想入睡便入睡,想起身就起身。
      哪怕封建时代诸多弊端,这个时代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制度如何,将来如何。可是古今相通。病痛总是磨人的。
      她起码可以睡个好觉。
      不知道现实世界里母亲如何,幼弟如何。只盼在她暂时回不去的日子里,她们也能过得好。

      “系统?”躺在床上小憩快入眠时,京笙忽而出声。
      系统又飘出来了:“请您从零开始。”
      ……

      罢了。睡觉吧。
      这个安稳舒适的午觉睡得时间格外长。
      京笙醒来时,已是傍晚。

      此刻清霜阁门外是老夫人最得力的家丁守着。
      老夫人白氏此刻站在梨树下用工具刨着泥土,却什么也没挖出来。
      嬷嬷劝她:“夫人。只是二小姐的梦而已,不必……”
      她却苦笑:“是了。只是梦而已……梦而已……”
      她踉跄一下,摔在了梨树下。
      她的嬷嬷赶忙扶着她:“夫人又是何苦。当年将军的事情其实不干您的事。您也是无辜的……”

      白氏跌坐在地上。没了平日的高雅端庄。
      却忽而像闻到了什么:“秦嬷秦嬷……你闻……你闻,是不是有股茉莉香……”她抓着一旁的嬷嬷。
      “夫人并未熏香啊……老奴也不曾……”
      “莫非是这棵树……”嬷嬷望着此刻看得动人的梨树。
      可这明明是棵梨树。怎会有茉莉花香。
      白氏却像是疯魔,忽而捧起一抔土,大颗大颗眼泪往下掉。
      “秦嬷,你说,他是不是原谅我了……”
      “他的孙女说。他骑着那匹马回来了。他回到了这棵他最爱的梨树下,这是他和他心爱的女人一起种下的。可是是我害死了他们……”
      秦嬷嬷:“不是您害死的。当年您只是误传了信……您也是太爱将军才如此,您不必自责。将军他……将军他定然是原谅您了,才会带回一缕茉莉香。”

      白氏哭着笑了出来。原本素色银绣的锦衣裙也沾染了泥土。
      “这么多年,他从未入我的梦。而今,我却闻得一丝茉莉香。我们的初见就是好多好多茉莉树旁……月夜清辉赏雪花,列作人间第一香……他也曾将此列作第一香的……”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愿意回到这棵树旁……却留下一点茉莉。那我就愿意继续为他守着镇北侯府。”
      “对不起,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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