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货郎》唐周无名

6、阴山事件3

　　叮铃铃的铃声传来，让老汉回了神，他抬头看向卖货郎，此时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色彩，真的只剩下灰扑扑的绝望了。

　　如此大的动静，他的邻居们隔着黑漆漆的门窗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卖货郎扫了一眼躲在暗处中窥探的眼神，蹲了下来，与老汉平视。

　　“老大爷，发生什么了？”

　　可能是这句平静的问话能让人冷静下来，老汉的居然眼神有了焦距，他有气无力的道，“我不是提醒过你，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

　　卖货郎神色平静，他不慌不忙的起身来到地窖附近查看了一番，一语惊人，“你的孙子从地窖里出来，然后被什么东西抓走了。我听到了你们叫它‘山神’，既然被奉为神，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怕它？它又为什么抓走了你的孙子？”

　　从老汉绝望的眼睛告诉卖货郎，他现在可问不出什么，所以他平静的朝着老汉一潭死水中投了一颗石子，“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找到你的孙子。”

　　老汉宕机的大脑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情绪激动的一把抱住卖货郎的大腿，像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你说你能找到我孙子，此话当真？如果你真能救回我的孙子，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卖货郎蹲了下来将老汉扶了起来，平静的神色带着郑重，“你放心，卖货郎从来都是童叟无欺，许下的诺言也是。老大爷先回去休息，我去去就来。”

　　老汉只听到一阵铃铛声飘远，愣愣的看着黑暗处，“上天啊，请保佑我的孙子平安无事。”

　　黑色的阴影出了村子，掠过了农田，一路到了高山之上。

　　卖货郎动作很快，如风一般的来到老汉儿媳和儿子处，落下一句，“两位请先回去，我会带人回去。”

　　他根本没有停下，如一阵风而过，要不是声音犹在耳边，他们两人根本不敢相信那个乘风而行的人居然是那个平平无奇的卖货郎。

　　卖货郎一路向上，最后停在山后的悬崖旁的一个巨大的祭台上，祭坛背靠悬崖，深夜的山风带着一股寒意呼啸而来，卖货郎伸手揉了揉鼻子，低头看向黑漆漆的崖底，那里就像一头隐藏在黑暗中的怪兽，等着来人自投罗网，“腥味这么浓。”，卖货郎平静无波的眼中掠过一丝清冷。

　　叮铃铃的铃声响起，卖货郎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下了悬崖。

　　作为一个跳崖的人，卖货郎依旧贯彻着他的冷静，他的全神贯注的看着滑落的悬崖，果然让他有所发现，对于耳聪目明的卖货郎来说，这黑暗并不能干扰他的眼睛，黑漆漆的悬崖上居然有一个不起眼的山洞。

　　卖货郎伸出双手，无数的符纸飞出，连成了一道锁链就这么拉着他到了洞口。

　　卖货郎一落地，那符纸化作的锁链不多时变回了层层符纸贴在洞口，布下了一个锁魂阵。

　　布置完一切卖货郎的身影便消失在洞口，一阵风似的来到深处。

　　一落脚，嘎嘣一声脆响。

　　卖货郎看向脚下，向来平静的人，居然瞳孔有一两秒的放大。

　　只见地下铺满了骸骨，看骸骨的大小，可以判断出这些骸骨都不过是四五岁孩童的，这里简直就是孩童的坟场。

　　卖货郎联想到村里的怪异以及老汉他们口中的巫师和祭祀，再看面前的场景，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一阵寒风拂面而来，那道有些熟悉的黑影提着一个晕了过去的小孩出现在面前。

　　黑影像个小孩子的形状，弯着腰，有着一双红色的眼睛和一口锋利的牙齿，就像从地狱走出来的小鬼。

　　“果然是你，白天出现在过的邪祟，是因为白天被我打伤，所有晚上出来补充能量吗？看来这条因果线，我快要粘上了。”

　　那黑影显然是听不懂人话的，如野兽一般咆哮着攻向卖货郎。

　　只见卖货郎解下腰间的铃铛摇了起来。

　　邪祟的行动一顿，似乎听不得铃铛的声音，卖货郎看准了时机，另一只手打出了无数符纸，邪祟知道那些符纸的厉害，动作敏捷的躲开了，一双眼睛瞪得更圆，怒气十足的逼近卖货郎。

　　就在这时卖货郎将斗笠飞出，居然生生的切割掉了邪祟的一只手，小孩同时脱手。

　　邪祟怪叫一声，迅速的后退。

　　卖货郎身形飞过，接下了小孩，并快速的追了上去，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洞里面居然四通八达，铃铛也没再指路，那邪祟已经快速逃走，不在洞内了。

　　卖货郎低头看了一眼呼吸急促的小孩，“邪祟出现的因由就是你们吗？”

　　卖货郎抱着小孩回到了地面，黑夜中一声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让他停住了脚步，他将洞口的符纸收回，冷静自持的走到隐蔽处。

　　卖货郎很好奇，是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上山，黑夜中深山可不好走，而且还找到了这里？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来人，来人还是卖货郎认识的，可不就是梁正。

　　第一次遇到这个人时，卖货郎就觉得他有问题，在这里再次看到他，可不就印证了他的想法，看来，他又发现了另一条因果线。

　　明明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村落，居然有这么多的因果，怪不得要他走这一趟。

　　破魔剑至始至终都么有任何动静，邪祟小鬼和面前鬼鬼祟祟的人都不是所有因果的起因。

　　那么起因到底是什么？

　　卖货郎抱着的小娃动了动，一副要醒来的节奏，他神情冷静的抬头看了一眼不知在寻找什么梁正，重新将斗笠戴上，带着一身的因果转身离开了。

　　卖货郎不着急，他和梁正的因果在遇到的时候就已经连上，所有的答案很快就会知道。

　　他身后的梁正一直在呢喃着一句话，“在哪呢？到底在哪呢？”

　　老汉一家六神无主的等着，他们心里的矛盾挣扎害怕恐惧等等的情绪将他们一家置身于油锅之中，烫的他们身心麻木，所有的情绪被习惯所替代——灰扑扑的绝望。

　　门口动静传来，他们如行尸走肉般机械的抬起头，那贯彻了他们所有人生时间的表情在看到卖货郎怀里的小孩之后，居然失去了表情。

　　他们麻木的走过去，麻木的伸出手。

　　可能是小孩的体温，也可能是小孩刚刚醒来，嚎了一嗓子，终于将沉浸在绝望世界里的人给拉了回来。

　　老汉一家抱着失而复得的小孩哽咽起来。

　　在这一家激动的人面前，卖货郎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就显得格外的突兀。

　　他冷静的转身，留给老汉一家独处的机会。

　　小村子从来没有过像今晚这般热闹，虽然村子依旧平静，依旧黑漆漆一片，可有一家的灯已经亮了，那么在黑暗中注视着这一切的村民又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