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住蝴蝶[校园]》巷俞

26、夜都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
　　元旦结束后，宁瓷和江澍礼待在图书馆里小声商讨。

　　这周又轮到他们做图书管理员。

　　江澍礼思忖片刻，最终敲定:“现在基本已经摸清这个世界的规则了，如果我不动手，你应该是不会被送走的。所以别怕，我们慢慢来。”

　　这时，距离高考还有六个月。
　　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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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将过年，宁瓷忽然也觉得冬天不那么难熬了，因为她有江澍礼。
　　他是她的同伴。

　　白天两人一起学习，晚上回到家后就商量对策。

　　“我找到几本关于平行时空的书，你要了解一下吗？”
　　黄昏的图书馆里，夕阳洒进来，岁月静好。江澍礼站在书架中央，取出一本书晃晃。

　　宁瓷本来百无聊赖地趴在前台，闻声也连忙冲过去。图书馆里只有他俩，江澍礼找到一堆书放在桌子上，两人挨个看着。

　　“平行时空是基于量子物理学和弦理论的概念，认为宇宙不是唯一的，而存在着无数宇宙……”宁瓷皱着眉读着书上的专业术语，有点摸不着头脑。

　　江澍礼反应没她这么大，而是若有所思:“其实我不是特别相信平行时空，但既然发生了就要去接受，然后打破它。”

　　少年口吻坚定，宁瓷一不小心就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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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寒假当天，裴栖宣布即将在北城办万人演唱会。

　　宁瓷收拾书包的手顿住，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蹙起秀眉。

　　“怎么了？”江澍礼凑过来，看见消息也是一顿。

　　他们都无比清楚，裴栖这时阴郁症已经相当严重，这场演唱会是送给粉丝的礼物，同时也是告别。
　　演唱会第二天，裴栖自杀，留在微博上的草稿被公布于众，一时间粉丝悲伤欲绝。

　　“我们去吧。”他忽然说。

　　宁瓷眨眨眼，好像还在消化他说的话，不可思议地又确认了一遍:“你说真的？可是票昨天就卖完了。”

　　“收呗，又不是很难，让你一个人进去还是OK的。”少年无所谓地说着，无比自然地提起她的书包，两人共同往外走去，“距离演唱会还有十天，来得及。”

　　宁瓷是不知道他这个自信从何而来。虽然现在是2014年，但顶流歌手的演唱会门票依旧被炒得很高。

　　回到家后，岑芸特地犒劳她，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宁瓷依旧提不起劲，潦草吃了几口就回到房间。

　　刚打算做几道数学题分分心，手机就收到一条消息:
　　[薛昀归:江澍礼那小子受刺激了？忽然说要来我这天天唱歌，还让我给他排个服务员的班上。]

　　她指尖顿住，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睛里划出。

　　江澍礼，他真的很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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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演唱会前一天，江澍礼拿着门票和机票来找她。

　　宁瓷再度想起那条消息，心里五味杂陈。

　　两人一起坐上火车，窗外景色加速倒退。她忽然开口:“你知道吗？我上辈子喜欢裴栖的时候，他只有十六岁，风华正茂的年纪。那天我考试失利，电视里正好播放他的唱歌视频，他的笑就像太阳一样，所以我会喜欢他。”

　　江澍礼一愣，少女的声音染上一丝哽咽:“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他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阴郁症。明明像个太阳一样温暖别人。我好希望裴栖身边也能有一个裴栖。”

　　女孩无声掉着眼泪，江澍礼沉默着把她揽进怀里，轻轻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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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城的天气很冷，一下火车宁瓷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蠢货，北城的冬天可以把你冻死。”江澍礼嫌弃地瞥了眼她，还是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宁瓷肩上，“去酒店吗？”

　　这是宁瓷第一次来北城。这里街道繁华，也被称为“夜都”。

　　两人兜兜转转，找到了一家距离体育馆稍近一点的酒店。酒店装横豪放，前台小姐看了他们一眼:“身份证。”

　　江澍礼和宁瓷同时递出身份证。

　　她接过身份证看了眼，又扫了下两人，好心提醒:“才十八岁，还只是学生吧？提醒你们，楼上那家宾馆比这里便宜，一人一晚才五十。”

　　江澍礼和宁瓷对视一眼，道谢后同时转身离开，来到前台小姐说的那家宾馆。

　　这家宾馆明显不如那家酒店好，头顶是被蜘蛛丝包裹着的灯泡，前台上堆着许多东西，一个男人正叼着烟玩手机，斗地主的音效从手机里传出来，响彻四周。

　　“开房的？”男人抬头，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身份证。”

　　江澍礼挡在宁瓷面前，礼貌地递过两张身份证:“麻烦两间标间，谢谢。”

　　他领着宁瓷上楼，先帮忙检查了她房间，然后嘱咐道:“这里环境不怎么样，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退房出去走走，然后下午去体育馆。”

　　宁瓷点点头，对方关上门出去。

　　她简单洗了个澡，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然后给手机充上电后坐在床边，划开裴栖工作室的微博，仔细斟酌后发了邮件过去:

　　[您好，我是裴栖的粉丝。我通过外务有留意到他最近的状态不太好，以及微博的营业，不知道是不是太累。希望你们可以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多加照顾，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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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宁瓷被窗外的阳光照醒。

　　她艰难地爬起来，第一时间就是去看自己那封邮件有没有被回复。

　　[裴栖工作室:收到，谢谢，我们会注意。]

　　宁瓷看见这条回复，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无用功，但至少得尝试一下。

　　下一秒，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忙不迭地应着，跑去拉开门。

　　刚开门，江澍礼就站在外面。他长得高，阴影落下一片，穿着一身黑，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早餐，随便买的，看看合不合口味。”他递过去，没有进门，而是问，“收拾好了没？我们该出发了。”

　　宁瓷打开纸袋，面包的香味扑鼻而来。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她含糊不清地咬着面包，推着江澍礼出门。

　　演唱会下午两点开始，两个人这会儿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北城的天气果然很冷，宁瓷忍不住裹紧外套，哈出的白气氤氲。

　　江澍礼以前查找过地铁路线，他领着宁瓷到门口，这会体育馆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打扮精致的女孩，地上铺着垫子。

　　“这是干什么？”他问。

　　宁瓷很热衷解释这个，说道:“内场是站坑，她们都在夜排呢，为了占到好的位置被饭撒。”

　　“……”
　　久久没等到回应，宁瓷迟疑地抬头，发现少年眼也不眨地注视着前方:“……很辛苦。”

　　她愣了一下，跟着垂下眼。
　　虽然辛苦，可是是为了爱的人，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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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时的演唱会很快结束，宁瓷顺着人流不舍地离开场馆，低着头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
　　像是做了一场盛大的梦。

　　“结束了？”一道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

　　宁瓷抬头，江澍礼刚好递来一杯咖啡，面不改色地道:“刚才在那边咖啡馆买的，是茉莉海盐拿铁。”

　　她惊喜地接过，高兴地喝了一口:“你一直在等我？”

　　“……反正也没什么事。”江澍礼迈开步子往前走，“订了一家餐厅，去吃饭吧，明早的飞机回南宜。”

　　“好哦。”宁瓷十分开心，小跑着跟上他，“对了江澍礼，我今天有给裴栖的公司发邮件，关于他的心理问题应该会得到重视。”

　　她轻呼出一口白气:“这样下去，上辈子的事情也许真的不会发生，命运是有可能被改变的。”

　　两人边说着边往前走，在一家蓝玻璃面包店前面停下。店门口排了一条长队，宁瓷憧憬地张望着橱窗里的瑞士卷:“感觉好好吃。”

　　“那就买吧。”江澍礼站在队伍后面，低头刷着手机，“我有工资。”

　　宁瓷嘻嘻笑着，跟在他后面。

　　很快，身后来了两个女孩。她们化着精致的妆，穿着很漂亮的小裙子，正站在一起聊天，好像在刷微博。

　　“江澍礼，她们好像也是粉丝。”宁瓷轻轻戳了戳前面的少年，轻轻说了句。

　　江澍礼偏头看了两个女孩一眼，没什么表情。

　　那两个女孩原本开心地聊着天，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天哪，是真的吗？”

　　“应该不会吧……不对不对，后援会也发消息了。”

　　“有人说看见救护车了，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身后不断传来声音，宁瓷无意识地抓紧衣角，表情逐渐变得焦虑和紧张。前面的江澍礼注意到她的动作，无声地牵住她手腕安抚。

　　“不要啊，我今天第一次看宝宝呢……”身后那个女孩轻轻开始抽泣。

　　宁瓷的心好像被揪紧，立马掏出手机点进微博，上面覆上一只手。

　　江澍礼无声摇摇头:“先不要看。”

　　“迟早会知道……”她的声音染上哭腔，不管不顾地戳进微博，“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一直在做无用功呢？”

　　微博页面卡了一下，宁瓷看见了鲜红的热搜第一，瞳孔一缩，眼泪倏然掉下来。

　　#爆:裴栖酒店割腕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