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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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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车水马龙绵延不绝,晚下班的人越来越多,鸣笛声一时纷扰嘈杂。
章闻宇将车窗降下,隔绝了外面的部分噪声,于是内里的空间更显静谧。
陈若榆踟躇开口:“那个……我要不……”
“去我家么?”章闻宇没给陈若榆说完那句话的机会,打断道。
他感觉自己的心境起了某些微妙的变化,觉得应该趁现在做些什么事情,要不然,刚落到网里的游鱼就要滑手溜走了。
“去我家。”章闻宇再次开口,这次用得是肯定句,把陈若榆的所有犹豫一并连带着否决了。
章闻宇住偏近城郊的一老式小区,虽然砖石的年份大了,但章闻宇喜欢这儿的烟火气。周边菜市,花鸟市场一个不少,晚饭过后常有三五老人相聚,摇着广告发的塑料小扇,隔几米远就能凑齐一张棋牌桌。
陈若榆跟在章闻宇后头上楼,恰好遇见一穿着汗衫的大爷往下。章闻宇笑着打招呼:“刘叔,下楼遛弯啊。”
“啊?”老爷子侧头去听,片刻后指了指自己耳朵,哈哈笑道:“是呢是呢,我这耳朵老啦,不中用喽。”
在三楼落脚,开门,陈若榆怔愣着没敢迈步,章闻宇回头:“不用换鞋,我都是直接踩的。”
“哦。”陈若榆应声,探脚进入,室内有淡淡的章闻宇衬衫上的味道,家具不多,干净利落,阳台连着客厅,入眼就看了满满的花草。
陈若榆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的一位语文老师说的话:“一个爱花的人,肯定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章闻宇的确如此。
因为对生活怀着热忱,所以看向别人的眼底总是温柔和善的,即使承受过命运开来的无脑玩笑,走过一路许多的坎坷,也能依旧谈笑风生,不着痕迹地擦掉昨日的泥泞,前路仍是一片净朗,十里风光。
陈若榆想,这样的人,怎么能不令人心动呢。
章闻宇把一盆茉莉搬回室内,陈若榆跟在后面,问:“要都搬进来吗?”
“不用,茉莉怕冷。”章闻宇掸了掸手指泥土,抬头示意沙发的方向,“坐,喝什么吗?不过我这儿只有白水和咖啡。”
章闻宇端着水杯过来的时候,陈若榆正趴在阳台上看花。
章闻宇半靠着玻璃门,盯着陈若榆蓬松的发顶,手痒,想把那一撮翻卷出来的发丝抚平。半晌后,突然开口问道:“还走吗?”
“啊?”陈若榆捻了捻眼前一片绿叶,没有回头,但心跳的振幅从胸膛间清晰地传来,涉及指尖,好像连带着那片叶子也在微微振动。
“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不走了吧。”陈若榆还是背对着他,音调微变,仿佛在章闻宇万分熟悉的嗓音中抓握住一个新的支点,新的佐证。他将目光转移到另一个紫白条纹的花盆,转移话题,“这是风信子吧。”
“嗯,”章闻宇把手中杯子放下,走到陈若榆稍后方,“三年前,你送我那株。”
陈若榆失语,一时间愣住,嘴唇开合几次,才又说出话来:“不可能吧,我养风信子,从来只能活一年。”
“你那是水培,我挪到土里了。”章闻宇又进一步,把花盆换过一面,给陈若榆看新开出的三四朵淡紫色小花。
“你,养的……真好。”陈若榆开口。
“嗯。”
低哑的嗓音从耳畔抚过,引得陈若榆耳尖微微战栗。
陈若榆略显局促,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几个厘米,他和章闻宇离得太近了,都能隐约感受到对方胸膛随呼吸传来的振幅。
谁知道身体刚一挪动,背后一双手就缓缓环了上来,顺着侧腰一路往前,然后箍住窄窄薄薄的一截。
陈若榆这下彻底僵住,不敢动了。
章闻宇将下巴半埋进陈若榆的颈窝,一呼一吸都打在陈若榆的锁骨上,激得那一小片皮肤发红发烫。
“本来我以为它今年会很晚开花,但我去见你那天晚上,第一朵花就开了。”
话以至此,所有心意都明了。
陈若榆心口失守,一呼一吸尽是紊乱,他转头,目光刚好落进章闻宇眼底,被对方稳稳地纳入。陈若榆眼睫忽闪,觉得腰间的臂弯又紧了一分。
“你把那幅画,取名叫旅鸟。”陈若榆说。
“嗯,你走之后取的。”章闻宇偏头在陈若榆颈侧轻吻一口,“不过现在,他已经飞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