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栖息地（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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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卫忘恩、季云山和江东琰互相遇到了，那会江东琰身边正围着一圈麻雀，有的站在他的肩膀上，有的站在他的头上，甚至有不怕死的被他轻握在手心里，也不知道那些麻雀们在叽叽喳喳什么，反正从这些小鸟的行为上来看，他似乎很受欢迎。
几天不见，江东琰已经有了新的赛道。
卫忘恩一直觉得自那次在湾海与江东琰相遇后，他会想起自己是谁，但是两人互相加了联系方式以后，除了打招呼的那一句，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再说过话。
麻雀们见远处有两个人过来，自觉从江东琰身上飞走了，这时，江东琰也回过神，转身看向两人。
“好久不见。”卫忘恩对他说。
江东琰点头示意：“好久不见。”
卫忘恩：“我们刚来到这里，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季云山惊讶看向他，卫忘恩平时可不是一个爱麻烦别人的人。
“好，”江东琰礼貌回道，随即有些犹豫着说，“我也想向你们咨询一些问题。”
“好。”卫忘恩说，他还是和第一次见时那样，对他礼貌而疏离。
其实，江东琰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也见过，如果高中时他父母婚姻关系没有破裂，现在应该也是一个开朗阳光的人。
其实父母在江东琰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婚了，只是为了他的成长并没有公开，因为父母经常出差，所以他并未发现。
但是他初中依旧是在吵架与父母的冷战中度过，高中一直在冷清的别墅里自己生活，直到高中最后一年，他发现父母早已经离婚，两人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再做下去，被发现后，父母彻底决裂。
江东琰长得像他妈妈，但是却有爸爸的气质，所以两人见了他都会想起自己失败了的婚姻以及曾经针锋相对的画面，直到后来各自有了家庭，就把他自己仍在了那个空荡荡没有人气的别墅里。
明明从来不管他的父母在他高考的时候插了一脚，一个让他放弃自己喜爱的专业出国读书，一个让他离开江海去首都，阴差阳错下，他选了一个不喜欢的专业，这样一读就是两年，惩罚父母的同时，也把他自己锁住了。
……
江东琰带着两人游览自由之国比较有趣的几个地方，卫忘恩听得很认真，季云山看卫忘恩看得很认真，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现在大多数动物都生活在这些区域，这里比较安全，但还是不要去挑战那些猛兽的忍耐力，我曾经见过一只狮子把兔子吃了，不过一天，白石亲自把那头狮子当着所有动物的面解决了。”
既然是白石定下的规矩，那不管是什么动物，都必须执行。
游览结束后，三人靠在石头上。
江东琰朝两人问：“我想问一下关于你们专业读研的事情。”
这件事他已经想了一年，这么久了，以前的事情应该过去了，他要回到自己热爱的专业，不管是重新高考也好，还是一年后准备考研的事情也罢，他都会去江海大学读书，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季云山一整个震惊，拍了一下江东琰的肩：“哥们，勇气可嘉呀。”
跨专业考研，而且跨考热门学校，难度不低。
江东琰也没想到季云山这么自来熟，他僵了僵，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许是季云山见他什么都没说，而且两人今天才刚认识，自觉行为太过莽撞，又讪讪加了一句：“不过，现在还不晚。”
江东琰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挤出两个字：“谢谢。”
季云山摸了摸后脑勺，不嫌尴尬地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他又看向卫忘恩，这俩人性格还挺像。
卫忘恩对江东琰说：“我暂时也有读本校研的打算，前段时间跟老师了解过，动物学专业要的人不多，一共招十五个，不过考研题不算难，如果你有需要我把这几年的真题发给你。”
“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问我，我会把本科学过的课以及资料发给你。”
卫忘恩大一，江东琰大二，如果两人都考上研，那——
季云山说：“忘恩，到时候人家东琰就是你师哥了。”
卫忘恩和江东琰：“？”这是该关注的点吗？
“而且……”季云山突然想起来，刚刚他们不是还谈论过毕业后直接工作吗？卫忘恩可都确定好去向了的，“你——”
他还没问出来，卫忘恩不留痕迹地打断他：“读研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以后选择在高校任教，可以继续读博，江海大学是一个不错的跳板。”
明明是三个人的谈话，季云山愣是一点都插不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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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自由之国后，欧阳流丹和姜鹰就不见人影了，白石带着他们来到一处高地上，三人站在粗壮的树上俯瞰远处。
“这里的植物茂盛了许多。”欧阳流丹说。
白石：“嗯，它们一直在生长。”而且以不正常的速度在生长。
“对了，神鹿怎么样，没找错人吧？”站在最高处，风声猎猎，话未出，便吹散了欧阳流丹的声音。
半晌，白石才说：“是，她成长得很快，但……”
“怎么了？”欧阳流丹故作疑问。
“她的成长是因为人类，她心里有她放不下的东西。”
放不下，自然就不会成长，成长需要代价，有了牵绊，心里就有了杂念。
欧阳流丹若有所思，这确实是她之前没有预料到的，神鹿还在江海动物园那会儿，足以看出她对那里面人的痛恨，似乎多待一秒都是煎熬，但是她仅仅因为梁祝救了和她在烂尾楼相依为命的狗，就舍命从虎口救下他们，这与她在动物园时对待人类的态度完全不同。
“没关系，神鹿到社会上一共两三个月，她怎么会舍弃这里自由自在的生活，以前她太压抑了，而且，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是吗？”
人无完人，欧阳流丹也一样，这个世界上最难预测的就是感情。
她缺失了神鹿和梁祝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她怎么会知道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她们经历的那些事情是别人不可替代的，她知道神鹿短短三个月被508宿舍感动过吗？她知道与她们在一起，神鹿也会想过要融入吗？她知道一开始她为什么舍命救她们吗？
一开始她是很排斥人类，对她们很警惕，但是三个月就发生了那么多事，不是一句‘她痛恨人类’就能概括的。
白石点点头，她是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也成长了不少，但是他看得出来，她在这里并没有真正开心过，即使一开始在遇到同类时发自内心的开心，喜欢变回原来的样子和它们在森林里肆意奔跑，但是她每次回来后都会独自坐在一处，不跟人说话，也不跟其他动物玩，而她朝向的地方，就是船儿岛的另一边。
有一次他问她为什么一直朝那边看，神鹿只说了两个字：有人。
“顾林下初步测算，蓝色流星雨的进程会加快，上一次隔了十年，这一次，进化加快，最多五年后，世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石看向远处，喃喃道：“还有五年……”
太长了。
五年对于一个人来说或许不长，但是对于没有变成人的动物来说就是其生命的大部分时光，五年时间，沧海变桑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
……
傍晚的时候，梁祝醒了，木屋里光线昏暗，依稀看得见人影。
她旁边的睡袋里空荡荡的，尹苏还没有回来，梁祝闭着眼睛伸了伸胳膊，奔波这么多天，现在腰酸背痛，这是她睡的第一个安稳觉，安静清闲的傍晚，不用担心作业，不用去上课……夕阳透过木头间隙钻进来一道浅浅的金光，她伸出手，金光落在手心里，暖暖的，很舒服。
她又顺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乌黑长发撒满睡袋，她看着不算高的天花板，从来没想过，仅仅是这样，就感觉到满满的幸福感。
“真好啊，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
醒来后，褪去一身疲惫，她脱下衣服，把缠在胳膊上许久的纱布拆了下来。
看着新长好的皮肉，白嫩细腻，与周围皮肤颜色相同，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受过那么重的伤。
其实她的伤口早就好了，但是受伤到现在一周时间不到伤口就愈合了，甚至更快，如果告诉别人她的情况，怎么能叫人不去怀疑。
拆完纱布后换上新的，她决定出去逛逛，看看能不能把小植株的果实晒成果干，虽然不知道那样还有没有效。
不过，她转念一想，既然这果子不似寻常，那肯定不受平常因素的制约，先把它们晒成干试试。
自此，自由之国每天最热的时候，都能在榕树阴影下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只见她每天都盯着半空中的地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如果偶尔有动物走过，就会听到她喊：“哎，哎，别碰着。”
有时候有小鸟飞过，她也会大叫：“别吃，这个不能吃，你快放下。”
如果有人试图跟她说话，她就会摆摆手：“忙着呢，休想转移我的注意力。”
……
梁祝穿好衣服推门，结果刚一迈出去，被门前一碟野果给吸引了。
红色、绿色的野果各式各样，都是她没有见过的，而且每一个都长得如此饱满，可以看得出是精心挑选过的，仅仅是看着，她都能想象出如此硕大的果实在口腔里果肉汁水肆意碰撞的感觉。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
这是谁送来的？
装野果的碟子是用草叶编织而成，野果被有规律地堆放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小的金字塔。
她抬头往四周看了看，但是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谁送来的呀？”她自言自语，弯腰拿起一个红色的和苹果大小般的果子，仔细端详了许久，“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话音刚落，她突然抬头，站在榕树枝上的人来不及躲，慌忙闪躲的身影就落入了梁祝的目光里。
神鹿一手抓着树枝，半蹲着看向底下的人，迎面对上那双漂亮的黑色双目，让她不自觉想起两人重逢时她抱着她哭的样子。
“神鹿，”梁祝叫她名字，“下来吧。”
神鹿看着七天未见的人，细细看去，她好像瘦了不少，脸上的轮廓更加清晰，双唇发白，那双见后叫人难以忘怀的眼睛，此刻虽然疲惫，但眼底却带着不知岁月的韵味，她不知道梁祝哪里变了，但就是变了。
神鹿从梁祝头顶的树枝上跳下来，轻盈的身形与她擦肩而过，落在她不到一米之内的范围，梁祝本来自若的神情转瞬变得僵硬，她张了张嘴，在神鹿的注视下，一点点失去盔甲。
两人相对，看着彼此熟悉的面容，内心终于泛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心里像是一池平静的湖水，被投了一颗石子，缓缓荡漾出涟漪。
只要抬手，她们就能碰到对方。
榕须随风而过，在两人头顶荡漾，终是神鹿率走出那一步，她清晰地感受着心脏不正常的跳动，似乎只有把眼前的拥在怀里她才能彻底释放自己内心的躁动。
神鹿一只胳膊揽过梁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大胆，为什么连问都没问，直接抱住了她。
这个怀抱不知何时从内心而起，逐渐疯长，不受控制，或许是将岭那晚之后，又或者是重逢后梁祝抱着她哭，仅仅是一个温暖的拥抱都让她颤抖不止，她双手圈住身前的人，闭上眼睛，静静地靠在梁祝身上。
我也很想你。
得到了这个拥抱后，神鹿才如梦初醒般退去，今天她在心里建设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把果实放在她门前。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这么在意她的想法。
“对不起……”她道歉。
梁祝看着与她再次保持距离的人，没头没尾的一句‘对不起’，她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是她自己的错。
“你没有对不起我。”
神鹿看向她，眼底闪过自嘲：“其实，我是……江海动物园的……”
“一只鹿。”
梁祝看着她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只要神鹿不亲自捅破这层窗户纸，她永远都不会问她，并且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她走近她，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满目安抚：“我知道。”
“我早就知道了。”
神鹿听到她的话，瞳孔微微放大，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梁祝说：“我一开始也不是很确定。”
她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白鹿挂件，白色皮革在夕阳下闪着七彩珠光，梦幻异常，盯着久了，让人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如今再看这个挂件，其中多了些不明的意味。
“神鹿，”梁祝攥紧白鹿挂件，她偏头看她，她的整个身体笼罩在傍晚的斜阳中，“跟我讲讲你的过去好吗？”
既然神鹿自己已经承认，想必她已经做好了把自己过去掀开的经历。
半晌，神鹿朝她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栖息地（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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