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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   “……死者身份依旧不明,但是脸是完好无损的。”董淮咽了咽口水,看着公孙策慢条斯理的用汤匙搅拌着碗中褐色的汤药。王爷命令,药必须按时让他服下,并且不允许提及案子的事情。但看眼前的公子,低眉轻语,动作从容缓慢,明显一副“不说实情就不喝药”的架势。他不禁在心中暗自叫苦,怎么他们家王爷给他安排了这么难办的差事?

      “然后呢?”瓷质汤匙在药汤中规律转动,晕开层层涟漪。公孙策看见其中自己支离破碎的影子。浓苦的味道逐渐扩散,他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尸体……心脏被挖走……没有其他外伤。”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反应,察觉到他微小的情绪变化,董淮的心莫名抽动了一下。他总是这样,将所有的惆怅和烦恼安静的承受,他隐忍的太过坚强和绝情,才让庞统不得不躲在远处保护他。董淮也明白,只要是孙策想知道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也瞒不住。况且,只要看住他不让他再乱走,即使告诉他案子的线索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先哄着他把药喝了才是真的。

      “然后?”手指拂过和他皮肤一样苍白的瓷碗,蓝色花纹在他轻触之处悠然绽放。热气渐退,淡淡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公孙策的疑问依旧淡然安稳,却气势逼人。

      “尸体周身没有烛泪,死亡方式也不一样……凶手应该不是同一人。”看着逐渐凉下来的汤药,董淮有些焦急。他对案子知道的并不多,这几天多半都是在暗地里保护公孙策,若他有什么不适或者反常要第一时间上报给庞统……虽然人没有看住,但他确实也是关心着这公子的。最重要的是,这药可是庞将军亲自熬好让他送来的,怠慢不得。他要是不肯喝,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哦——”发出一声算是回答的声音,公孙策又兀自陷入沉思中。汤匙与碗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却难以引回他飘渺的思绪。是否与包拯的体质有关,为什么他们走到哪里都会有命案发生?尤其是到了扬州之后,命案的发生的就越发频繁……这两个命案的发生,真的没有任何联系么?

      “……公子,别搅了,药快凉了,快喝了吧,啊?”董淮终于再也看不下去他的神游天外,按捺住想将药强给他灌下去的冲动,他耐心的在一旁轻声提醒着。

      公孙策一愣,才想起原来自己的手中还捧着个药碗。瞄了瞄身边明显已经坐立不安的孩子,他霁颜而笑。恐怕这药是庞统亲自煎熬的,怕自己耍性子不喝,才让他送来的吧。倘若自己不喝,庞统不知要怎样刁难他了。这么想着,公孙策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一仰头将药猛的灌了下去。

      何等大义凌然舍生赴死的豪迈气势,震得董淮感慨万分:这公子到底有多讨厌喝药啊……还是王爷精明,知道公子心软不忍自己被责备,所以说什么也会把药喝完。啧啧……不过当初在淡然在纷飞箭雨中穿梭的公子,居然会怕苦,还真是个大发现。

      将空空如也的药碗递到他的面前,公孙策扬了扬眉,笑容依然温润坚定。董淮觉得那一刻,落日的光芒如同逝去的时光一般,斑驳恍惚。他是公孙策,初见时被他所不耻的文弱书生。他曾与他们的将军一同站在红漆剥落的城墙上,从容的面对濒临城下的百万辽军;他曾孤军深入,在辽主锐利的目光中谈笑风生;他曾指挥着千军万马,击退了辽国一次又一次的侵袭;他曾对他们说,不需崇敬我,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每一次的接触,这个书生总是带给他难以言喻的震撼。他救过的人太多太多。或许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左肩被射伤的年少的孩子,怎样在他的浅笑和温柔的目光中安定下来,怎样跟着他咬牙闯过一次又一次的难关。那双覆在他肩上的手,又带给了在血雨腥风中厮杀的他,何等的温暖和勇气。

      他总是在冥冥之中带给人最深刻的震撼与感动,却将自己埋的深不见底。像是伫立在深山之中挺拔的竹,清冷坚韧,超凡脱俗,以最傲然的姿态面对世间的繁华荒芜。他也只有在面对庞统的时候,才会让那不经意间流露的寂寞,填上几丝暖色。董淮一直这样坚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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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策,好一点没有?”庞统给躺在床上的人宠溺的掖了掖背角,闲碎的叮嘱询问。包拯和展昭最近忙案子难以抽身,倒是给了他们两人很多独处的机会。一开始他总放心不下,害怕他会呆不住,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跑出去。所以每天晚上都要等到他睡着了才走。不过公孙策最近出乎意料的老实,在屋里看看书养养花,偶尔和他斗嘴卖弄。整个人气色好了不少。

      “本来也没什么事。”慵懒的打了个哈吹,公孙策粘过一张书页,答的敷衍。最近总是觉得疲倦,想要赖在在床上,不愿意活动。尤其是入夜之后,浑身无力,眼也会重的厉害。想让魏大夫减轻药量,可是对方说身体刚刚有起色,还得这样喝下去。公孙策无奈,也只得如此。

      苏鹤轩越发少言寡语。问他案子的事情,他只说这事与灵无关不在他的职责之内,草草敷衍了事。想让他带自己出去,他说是阳光太烈,难以忍受。晚上的时间自己总是不知不觉睡过去。公孙策只能从庞统和董淮的叙述中,断断续续知道案子的事情。

      据说之前也曾有人死于非命,只不过是在一些极尽偏僻的地方,无缘无故的猝死。当时只以为是什么旧疾发作,又找不到死者的家属,无法确定他的身份,官府就埋了尸体让案子告一段落。公孙策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黑猫的事情,难道又是恶灵的报复。想着又摇了摇头,自己被苏鹤轩这厮荼毒的太深了。以至于与灵无关的事情也会往那个方向理解。

      如果这些案件有关联,那么只能说凶手很聪明,知道从那些不被人们所熟悉的外地人入手,毁掉能证明他们身份的证据。这样会无形中加大了破案的难度。看样子他已经把他们的背景调查的很清楚。然而这些案件之间,并没有契合点能一一连接起来。不同的死亡时间,地点,方式。然而即使能找到契合点,那么凶手的最终目的,又是些什么。

      忧虑的目光缓缓移向窗外。天空青碧晴朗,阳光明媚充足。他的视线落定在盈盈绿叶上的那个瞬间,又有多少生命在渐渐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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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风从每个微小的缝隙中流淌而入,吞噬掉屋内每一丝空气和温度。它们从地板延伸到床边,渗入皮肤纹理,钻入骨髓,在骨骼的缝隙间蜿蜒扩散。公孙策打了个冷战,猛然惊醒。

      夜已深,屋内漆黑一片。月光朦胧灰暗,照亮屋中寂静的一角。香炉的烟还在燃烧着,氤氲淡漠。公孙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夜里惊醒过,而一旦惊醒,就证明,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清醒异常。屋中反复回响着脚步声,悠闲空旷,若有似无。公孙策警惕的环视屋中,辨认着声音的来源。手臂上的符咒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温度灼热。有身影在昏黄月光下闪烁了一下,又迅速消失。

      “谁?”注视着窗边的月光,公孙策的询问掷地有声。确实有东西在这儿,它以夜为遮挡,以脚步为误导,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伺机作乱。粗重的呼吸,像蛇一般散发着凶残且危险的气息,绝不是人类。

      黑暗渐渐浓郁,窗口像融化了一般,缓缓在夜色中隐去。只余那一抹月光在颓然的黑暗中独自明亮着。公孙策不确认自己是否掉入了一个结界。自从符咒与皮肤融合之后,已经很少被这种东西纠缠。看样子不会是好对付的家伙。

      水声潺潺,涓涓流淌,如体内生命的脉动。低下头,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河,像是引路人灯笼上的蜿蜒河流。河水清澈,他看见其中自己的影子,脸色惨白,面无表情。水面波动,水中的影子一点一点直立起来,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站在了河岸的对面。

      月光化成妖冶的红,斜斜的照在另一个自己的身上。他的身上还滴着水滴,混合着月光,更加像滴落的红色鲜血。他屏住呼吸和鲜血淋漓的自己对视着。心跳一声声的撞击,对方的嘴角却慢慢浮起冰冷的笑容。

      “你在害怕什么,那个——就是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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