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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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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吟唱的咒语自喉间缓缓溢出,周身的金色文字规律的缠绕。苏鹤轩将小型的取火装置放在胸前,周围的“人”慢慢扭曲成绿色的光点,在空中悠然萦绕,凝聚而起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诡异万分。盘旋的光芒最终被它吸入进去,“人影”渐渐稀少,墓地很快陷入一片空寂。
一抹枯叶划过墓地阴霾的上空,苏鹤轩深吸了一口气,环绕空旷的周围,满意的在嘴角勾了一抹笑。打火机上的龙似乎在蜿蜒蠕动,又迅速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火源收集完成,也是时候该打道回府。要是天暗下来,估计他会有幸看到那个一向注意形象的公子,会怎样在原地惶惶不安。而他在发现自己看着他的的时候,又会怎样装模作样判若两人。不自觉微弯嘴角,为了不让未来的式神吓出毛病来,他还是很“好心”的决定早点将他带回去。
丛林密集,日光渐弱。或许是因为墓地灵气繁杂的关系,他难以从中辨认出那人清澈的气息。莫名的心慌,苏鹤轩加快了步伐,目光透过重重的翠色,落定在那一袭白裳上。所有烦躁不安却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喂!”若无其事搭上他的肩,苏鹤轩故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想吓吓他。身前的人如他所料的猛的打了个冷颤。正暗自得意,公孙策有些僵硬的转过身,面无表情,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纸。
“……公孙策?怎么了?”刚刚隐去的不安又渐渐浮出心底,苏鹤轩不知不觉握紧他的肩膀,轻声询问。一闪而过的戾气惊得他猛然松开了手。
“我没事,我们走吧。”只是一瞬而已,公孙策的气息便恢复如初。紧绷的脸渐有缓和,他反转过身,疾步向前,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
紧扣住他的手腕,苏鹤轩微微蹙眉。脉搏缓慢,规律不一,是心悸之兆。最令人担心的是,他的气息比自己离开之前弱了许多:“这还叫没事?”
稍一用力便甩开了他的手,公孙策显得有些慌乱,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我真的没事!”
“……公孙策,你别紧张。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轻握住他的双臂,试图安抚他不安的情绪,苏鹤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沉静。气息被削减了这么多,他的身体估计很难承受。可是为什么,他却无法从他的身上感觉到其他的灵气。有怎样的灵会强大到,能隐匿气息不被自己所察觉。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鹤轩……我们先回去好么?”下意识的反握住温暖的手掌,失去的力气一点一点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上也可以散发出如此安定人心的力量。公孙策缓缓对视上他的眼睛,却在瞄到不远处的树后那个墨绿身影的瞬间,瞳孔猛然收缩。
“喂!”用力揽住他有些摇晃的身体,苏鹤轩内心焦躁不安。怀中的人冷汗涔涔,鼻翼间呼吸凌乱,显然被什么东西攻击过。轻易捕捉到他眼中的慌乱,苏鹤轩不自觉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树后,几片碧绿的叶子打着旋从树上跌落。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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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策忘了那一天是怎样回到客栈里的。包拯的焦急,展昭的关切,庞统的恼怒,在他的脑海中回旋又重叠。他忘了自己是怎样回应他们的追问,也忘了庞统端来的药他到底有没有喝下去。残留在唇边的,令人厌恶的甜腻气息,来自玄夔的气息,分外让他作呕。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只知道,他吻上自己的那个瞬间,混乱的记忆忽然汹涌而至。是被大脑刻意遗忘掉的一段记忆,还是他想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些什么。那些片段,有关苏鹤轩,有关灵,有关他自己,模糊不堪,却分外惊恐。
他以为自己会失眠,可是那一夜睡的依旧香甜。梦中什么都没有,甜腻的令人发慌的黑。他恍然想起,他已经有很久没再梦到过引路人,没有梦到阴间的是是非非。除了他的眼睛越来越频繁的见到一些不可思议的生物,仿佛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然而他的不安并未因此消失,反而越发强烈。
他听见庞统的絮絮叨叨,舒缓的宛如某种安眠的药剂,不紧不慢铺开在漆黑的梦境里,于焦急中隐藏着关切。
公孙策,你怎么总是这样让人担心。不是让你好好歇着吗,怎么连董淮都看不住你了。
公孙策,你知不知道,昨夜扬州城又死了一个人。你偏偏在这个时候失踪,大家都急得要死。
公孙策,魏大夫给你配的药,你为什么不吃?伤势恶化的这么厉害,你为什么一声不吭?
公孙策,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倔。我对你好,会关心你,并不是因为我觉得我欠你的。
雪声呼啸而过,在眼前绽放成耀眼的白。他站在高耸的关门之上,银装素裹,玉树琼枝,残照的夕阳泼墨成浓烈的山水画。厮杀怒吼,战鼓擂擂。他看见很多人死去,蓝紫色的火光从尸体上纷纷扬扬的飘出,像是这个冬天化不去的茫茫飞絮,湿润了他的眼。
玄夔说,这些不是属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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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刀光闪过,血色飞溅入眼睑。蒙面的人依旧不动声色。
一瞬的动作,手猛的伸入另一个人的身体。炙热的温度之后,心脏在飞溅的鲜血中完好无损的呈现在他的手上。
尸体安安静静的躺在那,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他的眼睛还是睁着的,他看着他的心脏在那个人的手中缓慢的跳动,粘稠的血液从指缝间慢慢滴落。生命消逝的过程,何等无奈,何等荒芜。
将跳动的心脏放置手中把玩,他万分享受夺取人生命的那一瞬间。他看见恐惧在眼前放大,挣扎,嘶喊,求救,甚至下跪。扭曲的脸,肮脏又丑陋无比。厌恶而让人欢愉。人死前的恐慌,是掠夺者来说是最好的食物。无能为力的绝望和不甘,分外甜美。
他的眼中除了冷漠一无所有。似乎早已经习惯,习惯血的味道,习惯让一个又一个生命在自己的手中流逝。习惯抱着憎恨和病态的快感。他觉得自己没有错,弱肉强食,这个世界的规律而已。他只不过是在实践这个规律。
手掌紧握,含着血污的心脏支离破碎。眼底一闪而过的,是捕捉不到的寂寞和凄凉。
执灯的人问他,你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