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错（庞策）》子不语殇

26、第 26 章

　　“今天早上……？”茫然片刻，公孙策便想到了事情的因果。想必是梦中的那段时日，他们都不记得了吧。记忆若连不到一起，便将那些混淆这梦境的日子全部遗忘，倒也干净的很。
　　只不过……庞统为什么会记得？

　　下意识的对视上苏鹤轩的目光，意图寻求答案。对方沉默不语，将面容掩于寥寥烟雾之后，难以辨认。只是他的身边隐约浮动着瘆人的戾气，让敏感的公孙策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古怪气息。

　　“公孙大哥，你看什么呢？”展昭看他扭着头正在看着什么出神，便好奇的向他的身后张望。除了他们三个人的影子，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啊，哦。我什么都没看。”草草敷衍，公孙策迅速回过头支开话题：“庞统，你说你和我去散步了？”

　　“……公孙策，你不会也失忆了吧？”庞统抿了口茶，微微皱起了眉。这三个人在某些时候总是默契十足，变相挤兑自己不是没可能的，还是小心点为好。但是包拯和展昭装的也太像了，这还不算——不至于店老板都跟着耍自己吧……？

　　“我失忆？明明是你瞎说好不好！难不成你对本公子相思成灾，梦见我和你散步了么？”公孙策想到他被另两个人折腾的百口莫辩的样子就想笑。既然大家的所存在的记忆只有真实的那部分，那就顺着众人的思绪走下去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省了自己解释的麻烦。况且，看着那曾经狂傲不羁的飞星将军哑口无言的样子，他心里还真挺有成就感的。

　　“公孙策！”庞统微愠，不知是因为被戳到了痛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你们少合起伙来糊弄我。上次我们在河边，不是还救了一个女人么？”

　　举起的杯子放置手边又停下，公孙策的睫毛轻微抖动了一下。虽然光线阴暗，但庞统还是将他微小的失神清晰的看入了眼里。耳边是包拯和展昭的哄笑声，吵闹，却听不真切：“庞统啊，你莫不是真的做梦做过头了，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吧？”

　　沉默和压抑的气氛突如其来。烛影摇曳，三人的影子在斑驳墙壁上晃动不安。公孙策只低眉，默不作声的啜茶。庞统看着他的样子，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却无法将所想完整的说出来。回想那日所发生的事情，他所说的话，确实有些蹊跷。难道，就如公孙策以前对自己所说的，这事……和所谓恶灵有关么？

　　“……公孙？”看着突然间沉默下来的两人，包拯疑惑的与展昭对视了一眼，遂凑到公孙策的面前，小声的唤。

　　“啊？什么？”公孙策终于舍得放下一直握着的茶杯，茫然的看着他。这张黑脸，越看越喜庆啊……

　　“……公孙大哥，你没事吧？最近怎么总心不在焉的？”展昭扯开包拯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眉宇间数不清的担忧。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公孙策撑开扇子，展颜，笑容温润如水，却渗着淡淡的愁，让人心疼。时光流转的究竟有多快，曾经的孩子，如今已成长的这么坚实而可靠。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老了，才会分外怀念那些和他们一起度过的，青葱如水的年华。

　　“你们别瞎担心了。”伸手去扯展昭的脸颊。俊朗的少侠皱着眉本能的躲了躲，看着那人浮着笑意的眉眼，又认命的靠过来。脸颊就这样被他掐了个结实。

　　“哎呀。“展昭揉着脸颊，夸张的大叫出声：“你们怎么都一个毛病？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每天掐一遍，你们腻不腻啊？”

　　“不腻。”公孙策笑的得意，语气连半点犹豫都没有。无论如何成长，在他眼中。展昭还是那个光着头总是跟在他们身后保护着他们的小戒色。

　　依旧温馨而和煦的气氛，包拯站在一旁，只愣愣的看着他们嬉笑打闹。却难以笑出来。公孙策变了，他们早就意识到。他早已不是那个无论做什么，都要和自己一较高下的年少轻狂的公子。他如今温和的如此隐忍，让人猜不透摸不着。包拯觉得恐惧，公孙策一定在瞒着他什么。然而这种欺瞒必定是隐晦阴霾的，不然他也不会将他们瞒的这么紧。

　　“好了。”浅笑着起身，公孙策不动声色的下了逐客令：“今天天色也晚了，明天我们还要赶路。都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吧。”

　　“哦，也对。”展昭做恍然大悟的样子，挠了挠后脑勺：“那我们就都回屋了，公孙大哥你也早点休息。”

　　公孙策点了点头，连沉默着的另外俩人一并撵了出去。踱步到门口，包拯忽然回过头，目光严肃而犀利。他恰巧抬起头，目光与他相对，眸中几多惊讶，几多清冷。浅笑如荷花般悠然绽放：“怎么了？”

　　“……没什么。你早点休息。”回应着他的疑问，包拯的笑容并不自然。也罢，无论什么事情，他公孙策自己都能处理得好。他的担忧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这么想着，到嘴边询问的话又咽了下去。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公孙策肩，包拯便犹豫着离开了。

　　已经不需要言语沟通的默契，所有的话语都是那么苍白无力。公孙策想或许他懂包拯的担忧和欲言又止，只是有些事，找不到适时的时机说出口。叹息着摇了摇头，想回身关上门。却发现庞统就站在他的身后，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他。

　　“……你怎么还没走？”一晚上被吓到了两次，再加上今天的心情着实不怎么好。他的语气自然也和善不到哪去。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留下？”庞统负手，斜睨着公孙策，态度傲慢。

　　目光依旧灼热如炬，无意间撩动寂静而规律的心跳，牵引起胸口细微的疼痛。公孙策有顷刻的失神。他曾用这样的眼神，暖过多少大雪纷飞呼啸的日子。如果那个时候，自己不是那么脆弱，看到的只有流淌的鲜血和悲伤，是不是就能及时察觉到他的寂寞。清亮的眸子毫无征兆的落寞了下去，他低着头走进屋子，声音平稳，听不出是悲是喜：“进来吧。”

　　庞统蹙起了眉。公孙策有着身为文人的迂腐和固执，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印象中的公孙策，温润如玉，却傲然如竹。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顶上一两句嘴，总是巧舌如簧的将没理的事情说成有理的。但若遇上是军机大事，却从不轻易出言不逊，或者出言反驳，如此公私分明。他的目光越过斑驳阴霾的光影，落定在他的脸上。没来由的想起踏碎土地的千军万马，马蹄卷起零星的雪花。他一袭白衣，眉目清冷似水，浅笑着让那些杀戮的日子成为过往。

作者有话说

　　有时候会变得不会呼吸。
想要更多的氧气，只能努力的吸气，呼气。稍微放松一点就会觉得呼吸困难。
甚至半夜都会因为没有氧气而被强迫憋醒。
大概是“呼吸过度症”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