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渡》乾九九

89、二嫂

　　两日后，云都驿站。

　　当李祺对小九有了一个初步认识之后，在驿站见到他之时不免还是震惊了一下。

　　听程凌介绍说，小九的身份特殊，是胡人同云州女子后代，虽样貌继承了母亲，但身高体型上还是更像胡人，年仅十五便有了成人的体型。

　　当然，李祺初见小九，更多还是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很怪，分明是没有见过的人，她却总觉得与他是不是在哪见过。

　　小九就更别说，在程凌这头他是听说过李祺的身份的，可在这见到他却是一副女装，加上先前那事情，他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祺。

　　倒是一群人坐下，程凌率先打破平静，给小九介绍道，“小九，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安隐。”

　　“好…”

　　小九可不敢抬头多说什么，心里当这是太子的表字，点点头，假装自己是记住了。

　　李祺对这一举动并未放在心上，程凌又对她道，“这位是小九，前几日都跟你说过了，就不多介绍了。”

　　“嗯。”

　　李祺对此并不在意，毕竟平时她也一直这样，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就….？”

　　倒是给一旁的陆衡之看得一愣愣，然而程凌有事找小九，并未给他们留下过多的寒喧时间，就带着小九去了后门看马车如何修补。

　　一会功夫，驿站大堂便只剩下了李祺同陆衡之。

　　李祺正吃着碗里的粥，看上去无心搭话。

　　陆衡之左看看右看看，索性同李祺搭话，“能问你个事不？”

　　他笑得人畜无害，是心里真的有话想说。

　　李祺听到这话，瞥了他一眼，淡淡点头。

　　陆衡之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直不知道你此番去云州是为了什么，但是我作为可均的兄弟，多少能看出来他对你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你对他是个什么看法？”

　　“看法？”

　　不得不说，听到这话，李祺确实愣了一下，对程凌的看法她有很多，初见时的不快，怀疑他的目的，到后来的转变，加上他几次救她于危难，这个人在她心里始终是同别人有些不同，但具体是如何，她还真没想过。

　　既然有人问了，她便也放下筷子认真道：“他人挺不错的，算得上是很仗义，在危难的时候会挺身而出，但有时候目的又太明确，倒容易给人落下话柄。”

　　等等….

　　陆衡之怎么感觉自己这越听越不明白了？

　　仗义倒是真的，但目的太明确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陆衡之要听的都不是这些，索性直接道：“可均倒是确实如此，但我的意思是，你对他就没点其他的看法？”

　　“什么？”

　　“就是此番去云州，你应该….”

　　原来是这样，李祺反应过来。

　　“没有，我不过是去散心。”

　　还真是散心？

　　陆衡之怎么感觉自己不信，还想再说些什么，远远看着程凌折了回来，也只好作罢。

　　李祺倒也明白陆衡之这些想法，不过想到自己以后的路，她便觉得跟陆衡之解释太多并无好处，索性也没多少什么。

　　程凌远远见着这边两人看他来了止住了话，不免皱了皱眉头。

　　怎么，是他来的不是时候？

　　然而他并没怎么表现出不快，走到陆衡之边上已恢复往日的模样，笑笑拍拍他的肩，“怎么，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啊。”陆衡之不自在摇摇头，“什么也没有。”

　　莫名地，他感觉到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肩头涌上头。

　　大抵是多想了，陆衡之回过头看程凌，干笑着转移话柄，“怎么样，小九看过了吗，我们的马车今天能好吗？”

　　“还不好说。”程凌折回正是为了通知他们此事，“今晚我们可能要在这再住一晚了。”

　　“还住一晚啊？”

　　程凌点头道：“还不好说，你先去同掌柜的说声，我们再开一间房。”

　　还开一间？

　　陆衡之诧异。

　　他们初到这驿站之时，那日风雪忽至，驿站困了不少入冬前回乡的百姓，这两日不说天气如何，但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两间房。

　　现在只怕是再开一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陆衡之提议：“我们三人住，也未尝不可。”

　　“那便先这样。”

　　程凌对此并无异议，眼下这情形，让人再腾出一间房来也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何况他们三人在云州那关系铁到也不是没有一起住过。

　　只可惜到了夜里，程凌才体会到什么叫后悔自己的这句话。

　　陆衡之同小九，一个半夜呢喃，一个睡觉不安稳，这叫他如何睡得着？

　　虽说前几日他同陆衡之一人睡床，一人在地上将就，睡得还算可以，但今夜多了个人，却叫他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他们念在小九连日赶路，将床让给了他，这就造成了他现在要同陆衡之一块在地上，陆衡之这睡相，不是将胳膊搭在他身上就是将腿踢到他。

　　这着实叫人难以入睡。

　　程凌翻了身，烦躁地叹口气。

　　“二哥，你睡不着吗？”

　　小九恰好没睡，朦朦胧胧听着程凌的声响，出声问道。

　　程凌轻嗯，“睡不着。”

　　“是睡不惯吧？要不要我跟你换个位置？”

　　小九惦记着程凌的老毛病，知晓他出门在外认床，有点动静都会睡不着，至少睡在床上，他还能舒服些。

　　“不用。”程凌睁眼望着床板，四周黑漆漆的，倒也叫人有些放松，“你就睡床上，累了那么多天，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我们继续赶路。”

　　“明天就走吗？”

　　“嗯，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小九下意识想到李祺，“是因为殿下他？”

　　“不是，是我。”既然提到了李祺，程凌认为先有必要嘱咐小九几句，“等到了云州，你切记殿下的身份，还有这些天你尽量少同他接触，还有在陆衡之面前，他问起殿下什么事，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应，不要让他知道太多。”

　　“啊？”小九翻身起床，望向熟睡的陆衡之，“三哥不知道吗？”

　　他还以为他们这一路相随，他三哥是会知道殿下的身份的。

　　不过这也难怪这回再见到殿下，他会是这幅打扮了。

　　“嗯。”程凌轻声，“能瞒多久是多久。”

　　说着，他也侧头看了陆衡之一眼，只见陆衡之睡得香甜，他便放下心来。

　　“可是…”

　　小九还想再说什么，陆衡之忽然翻身，吓得小九连忙噤声躺下。

　　“小九？”陆衡之揉揉双眼，有些茫然道，“你刚刚再说什么？”

　　小九：“…….”

　　“嗯？”

　　小九：“…….”

　　“程凌？”陆衡之看向程凌，冷不丁在黑暗中与他对上眼，惊吓道，“不是，你大晚上不睡觉，坐着干嘛？”

　　程凌淡定回道：“我睡不着，让小九陪我聊聊。”

　　“吓死我了。”陆衡之长舒一口气，“我就说我怎么听着有人在说话呢，对了，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随便聊聊，不是要紧事。”

　　“我怎么感觉我听着你们说我呢？”陆衡之对此表示怀疑，“小九，你说，我知道你醒着，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

　　“哪有啊。”小九尴尬笑笑，声音不自觉压低，“就是二哥睡不着，问我来的路上的一些事呢。”

　　“什么事？”

　　“这不是下雪了嘛，就是问我路上的状况如何。”小九不是会说谎的个性，打迷糊眼笑道，“雪下得倒是蛮大哈哈。”

　　毕竟下午的时候，程凌还真问过他这话，他也不算说谎。

　　“是吗？”

　　陆衡之对此还是表示怀疑，打心底觉得两人有事瞒他，便将目光落到程凌脸上。

　　程凌这家伙倒是淡定，他默默注视着陆衡之，赶在陆衡之还想开口之时，一口回绝：“行了，明早还要赶路。”

　　说着，便躺回被褥中。

　　“你不是睡不着吗？”陆衡之疑弧。

　　“现在想睡了。”

　　“那么快？”

　　“嗯。”

　　“有问题。”陆衡之抿抿唇，气不过拍了程凌一下，“到底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真没有。”程凌翻身，背对陆衡之。

　　“还没有？”陆衡之真是拿程凌没办法，只好打起小九的主意，“小九你老实说，你跟三哥说了，三哥也跟你说件事，保准你不知道。”

　　“什么事？”小九被勾起好奇心，殊不知自己已上了陆衡之的套。

　　“跟你兄嫂有关。”

　　“兄嫂？大嫂不是…”小九想着他们那可怜的大哥早三年前就跟大嫂和离了，有些话他都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什么大嫂，是你二嫂。”

　　“二嫂？”小九惊呼，“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没听说？”

　　“当然。”陆衡之继续卖关子，“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们刚刚是不是说到了云州之后要去什么地方玩不带我啊。”

　　“怎么会。”小九拍拍胸脯道，“放心吧三哥，我们没什么事瞒着你，不过就是聊了点路上的情况而已。”

　　“除了下雪，还有没有遇到官兵什么的？”

　　“是啊，就这些。”

　　“那我就放心了。”陆衡之点点头，“实不相瞒，这些官兵大概跟你二嫂有关。”

　　“什么？”

　　小九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自然是知道那群官兵的目的，怎么会同他二嫂有关呢？

　　但他转念一想，陆衡之口中这个二嫂莫不是…那这可是对太子殿下的大不敬！

　　没等陆衡之再问什么，小九连忙吓到脱口而出：“三哥！你可别乱说话，太子殿下他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