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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第 1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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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抱着一只黑色人偶站在走廊里,孤独,弱小,无助,仅此而已,争辩不属于他,哭泣不属于他,逃跑不属于他。
“到门口站着,没想清楚,不准吃饭。”
巫砚觉得这样的词汇很陌生,不该有人跟他说出去罚站这种话,他的生命中没有那样的人,那么这个女人的声音来自哪里?她在对谁说话?
他转动身子,透过窗玻璃看清了自己的模样,不过一米出头的身高,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睡衣,头发许久没打理了,看上去可以住下几只麻雀,他的表情很不好看,比手里的黑色人偶难看得多。
这是谁?
这是他吗?
窗外,天空呈青灰色,一些黑色的东西已经迫不及待,在窗外飘荡着,有时会撞向玻璃窗,想要破窗而入。
这些黑色的东西有一双眼睛,也是黑色的,却是和身体不同的黑,如同一团搅乱的线团。
看到这些,他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牵引,来到窗前,触碰玻璃,玻璃的另一面是这些黑色的生物,他这么做,好似能触摸到这些黑色生物。
不要碰未知的东西。
可他的身体不听使唤,手指伸向窗锁。
“亲爱的,现在是本地时间上午九点,你再不起来,我就要亲你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巫砚睁眼,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觉得不大真实,伸手捏了一下,确认是真的,才将人推开,在柜子里找今天要穿的衣服。
“你最近很疲惫,”叶诗道。
巫砚道,“最近的事比较多。”
“那休息几天,今天的汇报请假就好。”
“不行,难得今天能见到他。”
巫砚口中的他指的是谢兮离,为了述职,巫砚被叫到A市的总部,恰好赶上谢兮离放假,允许家属见面,谢兮离没有家属,能见的人就只有巫砚和叶诗。
述职十点开始,巫砚去总部汇报,叶诗就在楼下等着,等巫砚述完职,发现叶诗坐在生命河边上,出神地望着河面,守河人则坐在另一边,两不相干。
巫砚走到他的身边,问道,“他就在这下面?”
“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一命换一命,你觉得公平吗?”
“不知道。”
“可生命河觉得不公平,我哥的生命和我妈的生命是不等价的。”
就在这条河底,沉着一具棺材,里头装着叶诗的亲人,他那未曾长大的哥哥,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误的哥哥,他以为献出自己的生命,生命河就能换回母亲,可他错估了自己的价值。
“生命河为何需要祭品?”
叶诗道,“它需要养料。”
“你们看够了没,”守河人突然起身,拿起棍子驱赶他们,“没事就快滚。”
两人被守河人赶出门外,巫砚觉得莫名其妙,叶诗倒是不太在意,反而是平静地说出了一件残忍事实,“在河底,有他的家人,他回到家,发现无处可去,就申请成为守河人,这样就好像他有家了。”
守河人坐在河边,河水不断冲刷棺材表面,有人告诉他,棺材里的人早就变成了枯骨,又化作河底的养料,那只是一具空棺,但只要棺材不浮起来,那里头就是有人的,他要看着,直到棺材浮起来那一天。
“我们走吧,”叶诗转身。
所为的放假,也只是不上课,不训练,让谢兮离有机会见外头的人,但他出不去,长官告诉他,直到他能完美控制能力之前,都无法离开这个地方。
于是他们的见面方式像极了探监,谢兮离坐这边,探望他的人坐另一边,边上还立着个人。
巫砚拿出一个包裹,装的都是外头买的零食,还有换洗用的衣物。
谢兮离看了,又推回去,“这里只能吃营养餐,这些是弱者才吃的东西。”
巫砚,“…”
叶诗道,“不敢反抗才是弱者的行为。”
谢兮离道,“是你把我送进来的。”
叶诗道,“叛逆期到了是吧?”
谢兮离缩了缩脖子,他还是挺怕叶诗的。
巫砚收回零食,又把那包衣服推过去,谢兮离拿出里头的衣服,一件印有粉色小熊的T恤衫,他不要这样的衣服,太羞耻了。
“长官说要发扬艰苦朴素的精神,我穿训练服就好了,”谢兮离将衣服也推了回去。
巫砚又从包里拿出一包药物,谢兮离也没再看,把药收下。
“有人欺负你吗?”巫砚问他。
谢兮离摇摇头,这里都是和他有着类似问题的小孩,倒是没有这种现象出现,没有歧视和恐惧,谢兮离感觉轻松许多。
“那不习惯的地方呢?”巫砚又问,这时叶诗从他手里拿过零食,拆了一包薯片,自个儿吃了起来。
巫砚瞪他一眼,低声道,“你好意思吗?”
“坚强的小孩不吃弱者的食物,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就爱吃弱者的食物。”
谢兮离即使没吃过薯片,也知道那是很香的东西,可话都说出去了,他不能反悔,只好倔强地扭过脸,假装不在意。
巫砚将零食又塞给谢兮离,“吃吧,你不吃还可以给朋友吃,会有人喜欢吃的。”
谢兮离这才将零食收下。
会面时间结束,巫砚收到了来自总部的邀请,这是惯例,每当总部有大型会议,当晚就会举办晚宴,巫砚看向叶诗,“去吗?”
“去啊,免费的饭,干嘛不去。”
“可你好像不太喜欢去总部。”
“是啊,但我怕你的上司趁我不注意把你调到别的地方去,我得看着你。”
“这种事不会发生。”
“那可未必,万一你面临了巨大的诱惑。”
“多大的诱惑?”
“很大的诱惑。”
“具体什么方面呢?”
“年薪百万。”
“是很大的诱惑。”
“你不会动摇了吧?”
“那我问你,这种条件下,有几个人会不动心?”
“我们的友谊呢?”
“友谊又不会因为距离破裂。”
“你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这笔钱拿着不心痛吗?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前提是我真的能拿到百万年薪。”
“我没想到我们的关系居然如此脆弱,区区百万。”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区区百万?”
“不要跟我说话,你跟百万年薪说去。”
这一下,叶诗闹别扭了,直到参加宴会,叶诗也没给巫砚好脸色看,巫砚倒是没在意,反正这种事情又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然而他尚未察觉到叶诗的担忧,那别扭背后没能说出来的隐忧,他担心的并不是巫砚的调职,而是那可怕的病毒红字也许正以某种方式潜伏在巫砚的体内。
最近的巫砚很奇怪,经常走神,睡眠时间也比以往更长了,还会做噩梦,有时会忘记一些事情,但他是异能者,之前感染红字的人并非异能者,它会如何作用在异能者身上,尚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