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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   之前陵越等人救出的怀孕少女一直住在天墉城一个极少人烟的角落,虽然过去了尽十个月,却仍没有临产的迹象。每隔个三四天,紫胤就会看她一回,两个人闲话的时间也不长,大部分时候是紫胤沉默地坐着,而一旁的少女则在编着细竹片小笼,一个又一个笼子,手工极其精致,满满地堆满了整间屋子。
      “等夏天,我就要去抓些会叫的小虫,”少女抚着鼓胀的小腹,痴痴傻笑,“到时候他生下来了,见到那些虫子,一定会欢喜得不了。”
      紫胤听得心中不忍,坐了片刻,起身离开。脚步刚走到门边,忽听到少女忽然痛叫了一声,急忙转过头去,就见少女手捧小腹蜷缩在床,团团黑气从小腹的部位涌了出来,环绕在两人身边。
      他一惊,急忙走了回去,扶起少女,问道:“可是……要出来了?”
      “不,不是。”少女摇着头,“是……是鬼泣。”
      “鬼泣?”紫胤不明。
      少女咬住嘴唇,按住蠢蠢欲动的小腹:“附近有鬼泣,所以产生了共鸣……”
      紫胤念了一个咒诀,一团白光笼在少女身体四周,同黑气缠在一起,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方把将那些四溢的黑气重新逼回少女小腹。
      黑气入体,引来一阵剧痛,少女捏着紫胤的手臂咬紧牙关,过了半晌,方犹豫道:“……师叔,天墉城是不是要出事了?”

      夜间紫胤焚了道传令符,两天后,分散在各地的天墉弟子撤回了大半,就算掌门和诸位长老不曾透露什么,但是山上诸位弟子也隐隐察觉到了山雨欲来之兆。
      到了第三日早晨,百里屠苏推门出来时,正好看到陵越一身血污站在门外,两个人连话闲都顾不上说,就一同前去参见紫胤。
      可巧掌门和其他几位长老都在紫胤处,陵越便跪了说话:“掌门,几位长老,山下漫上来一股鬼气。”
      掌门点点头,问道:“你这身上的血,可是受了伤?”
      “弟子不曾受伤,”陵越摇头,“这血渍乃是弟子上山时,斩断的鬼气凝成。”
      掌门同几位长老顿时面面相觑,紫胤又问了声:“这鬼气是什么颜色?”
      “紫中带黑。”
      “厌月之鬼。”紫胤轻声沉吟着,转头对百里屠苏道,“这几日你待在屋里,不得随意出入。”
      “弟子不懂。”屠苏抬头看着紫胤,“城中如此大事为何反叫弟子待在屋内。”
      “这厌月之鬼最是讨厌月色之夜,平日里只是一团紫黑鬼气,只有没有月光时才会凝结成形,而一月之中,朔日之时整夜没有月光,你身上的煞气又是在朔日发作,为师担心乃是这鬼乃是为你体内的煞气而来。”
      百里屠苏沉默片刻,道:“是,弟子晓得了。”

      随着日头西斜,原本只是徘徊在山脚的黑气越发浓重起来,到了夜间已经笼罩住了昆仑山的山腰,有些弟子试图穿过鬼气下山,但是只走到一半就被黑雾中的阴寒之气迫返回来。
      紫胤吩咐弟子们将食物储存妥当,又分配好交接人手,嘱咐有任务的人勤加执行,暂时没有任务的人好好休息。可惜整座天墉城一片紧张,没有一个人休息得下。
      百里屠苏睡到半夜时,听到有人敲门,他推门出去,见是陵越,便让了他进来。
      陵越到也没说什么,同他面对面坐足了下半夜,等到天明时,才勉强说了句:“再过两日便是朔日,你自己保重。”
      一时间,两人又是彼此无言,陵越目光逡巡,正好落在屠苏床头的阿翔身上,心中一颤,微微点头,转身而去。
      脚步刚要迈出房门,手腕忽然被屠苏用力攥住了。
      陵越转过头来。
      “师兄,”百里屠苏低声说,“师兄曾同我说,师尊是你自三岁以来唯一的亲人。而师兄也是我自八岁以来唯一的亲人,你我从小一同长大,就算是战死也该肩并肩,背靠着背。”
      陵越低头看了一阵被攥住的手腕,片刻之后,抬手拂开了屠苏的手,厉声说道:“胡闹。若是那鬼真吸收了你身上的煞气,天墉城上下必遭浩劫。到时候叫你我有何面目再见师尊?叫师尊又有何面目再见众人?”
      说到这里,再不犹豫,咬牙走出门去。

      待在屠苏房间几个时辰,陵越并不知道外面已经出了大事。等他来到了前殿时,才看到天墉弟子们闹哄哄地围拢一团。
      原来昨日夜里负责第三班守夜的两名弟子已经死了,今天清晨换班的两人一早过去,就只见到两具浑身皆黑的尸首。陵越查看了两具尸体,忍不住暗暗皱眉,这尸体上环绕的丝丝黑烟也就罢了,最令人不能不在意的是死的这两人都是天墉内修为不浅的弟子。
      因为有人气接近,尸体上环绕的黑气,突然凝成一个黑网,向陵越兜头而下。在众人的惊呼中,只见白光一闪,陵越仗剑而立,那张黑网已从上而下被劈开:“灵渺,律立,你二人将此事禀告掌门同长老。”
      “是。”
      “陵孝,传令下去,此刻开始,巡逻弟子由两人变为六人。”
      “是。”
      “肇其,你带三人一同看守百里屠苏,从今日起到朔月结束,断不可让他离开房间半步。”
      “这……若是屠苏师弟执意离开呢?”
      “那就打折他的腿。”
      “……是。”
      陵越吩咐完毕,铮的一声,还剑入鞘。

      随着鬼气上涌,那名被救回的少女情况也越发不好。到了日中时再又疼得痛叫起来,紫胤过来看时,她已疼得浑身虚软,瘫在床上。
      “这是怎么了?”紫胤念了段咒文,勉强压制住少女的疼痛。
      少女满头大汗,手掌抚着肚子:“是共鸣,是共鸣……”
      紫胤皱眉道:“你这鬼胎不能再留,我帮你打掉了它。”
      手掌刚刚伸出,就被少女攥住了,少女求道:“师叔,求你让我见他一面……”才说着,又是一阵疼痛涌了上来,少女又是一阵痛叫。
      “总之,我先帮你止了痛吧。”紫胤将她扶在床榻上,盘膝坐在她身后,双掌抵在她的背心,说道,“闭目静心,默诵心法。”
      剑气缓缓送入少女体内,在胸腹循环一圈,又移向丹田所在。突然之间,紫胤只觉少女丹田之处似有无数张张开的大嘴,一下子将自己送入的剑气全部吞噬干净。他眉头一皱,催动内息,又将一道剑气送了下去。顿时,那些大嘴似遇到了什么可怕的敌人,全部缩回少女的丹田,但是片刻之后,又重新涌了出来,将紫胤送入的剑气撕裂吞下。
      少女呼了声痛,脸色惨白起来。
      紫胤的脸色愈发凝重起来,手上的内息再也不敢停歇,源源不断地送入少女体内。无数金色的光芒自这二人身上射出,逐渐扩大,将整间屋子都照亮了。偏僻的小屋五彩环绕,剑鸣之声频频出现,屋外的天墉弟子们纷纷停下脚步,咋舌地看着这一幕。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光芒渐渐减弱,少女猛然睁开眼,突然一个转身,将紫胤扑倒在地,牙齿深深刺入了紫胤颈部。一团黑气顺着利齿喷入紫胤体内,紫胤一阵,掌心抵在少女小腹,内力催动,只听砰的一声,金光大盛,屋内的所有摆设尽皆震成齑粉。
      少女清明过来,一见到眼前的状况,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她急忙扶起了紫胤:“师叔,师叔你还好吧?”
      紫胤摆摆手,轻道:“无妨。”
      “可是,师叔你的脸色好难看……”
      紫胤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他盘膝坐了片刻,将内息归纳入腑,才掀衣站起:“你这噬鬼之胎我已经帮你暂时压制住了,两年之内应无大碍。”
      少女叩头泣道:“谢师叔。”
      “一会儿我吩咐人来再帮你重新布置一下卧房,这几日山上不太平,你切莫外出。”
      “是。”
      紫胤点点头,转身离去,少女在他身后跪道,额头久久不曾离地。
      待得木门重新关好,紫胤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呕出一口黑血。

      执剑长老受伤的消息引起了天墉城内所有人的恐慌,紫胤真人的功体乃是天墉城数一数二,如今当口他了受重伤,无异于自折右臂。
      陵越叩见紫胤之时,就见他面如白霜,脸上半分血色也无,心中一震,连忙问道:“师尊可好?”
      “不碍事,”紫胤摇头,“只是运功时一时染了鬼气。”
      陵越跪下:“弟子愿为师尊驱毒。”
      “胡闹,”紫胤皱眉,“你身兼重任,若是在亏了元气,你叫你的师弟师妹们独自御敌吗?”
      陵越被说得哑口,过了许久,才道:“弟子错了。弟子不孝,待得敌人退去,再为师尊医治。”
      紫胤点点头:“这厌月之鬼原本属于阴间鬼界,极少出现,我昨日与你几位师伯商议,需以灵虚三才阵将其困住,再开启四合之门将其送回鬼界。今日我受伤,只怕驾驭不住灵虚三才阵,你需找三名同你功力相差无几的同门,三人同站天地人三位,同时施展。”
      “是。”
      “待将厌月之鬼束缚住,掌门与其他三位长老自会一同开启四合之门。”
      “是,弟子知道了。”
      紫胤点点头,道:“我有些倦了,你先退下吧。”
      “弟子告退。”陵越行礼退出,步出紫胤卧房时,唤来一名弟子,说道,“师尊受伤之事切莫让百里屠苏得知。”

      傍晚时陵越亲自端了晚膳去见屠苏,菜饭之外,还有一小壶酒。
      “师尊同几位长老再商议事情,吩咐你我先吃,”陵越将晚饭摆上桌,镇定自若地说着,“我问凝丹长老讨了壶酒,师弟你也来喝点吧。”
      带着些艾草苦味的酒呈现淡黄色,在酒壶中晃动不停,是去年端午时节特别酿制的。陵越斟满一杯,放在屠苏面前。
      “我性子冷,过去八年里,对你总是训斥责骂,极少褒扬,希望你不要记在心上。”
      屠苏饮了那杯酒,摇头道:“师兄是为我好。”
      “你十岁那年,曾因贪玩荒废了习武,被我罚跪了一个晚上。最近常常想起来,当时是我太过苛责,你本来就该是贪玩的年纪。”陵越给屠苏满上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时顽皮,这些年来,总赖大师兄多多教导。”屠苏喝了酒,低声道,“那年大师兄虽罚了我一夜,师尊却因师兄对屠苏疏于教导,罚了师兄跪五天老君。”
      “那是我教导失责,师尊罚得应该,你提它作甚。”
      “那师兄又提旧事作甚?”
      一席话,两个人倒同时语咽了,彼此沉默了半晌,竟又同时笑了出声。
      屠苏晃了晃瓶中剩酒,为彼此一同满上,言道:“师兄可还记得十二岁那年,带我去采夜明草?”
      “记得。”陵越点头。
      “我轻功还不稳,爬悬崖时伤了脚,师兄为了救我伤得更重,可后来却是师兄背着我回来的。自那起,我便常常想,将来必定要做一个似师兄这样的人。”
      “我却愿你如其他弟子一样,简简单单,平安喜乐。”
      油灯灯芯晃动,卧在床头酣睡的阿翔晃晃脑袋,被吵醒了,扑腾着翅膀飞到饭桌上来。小脑袋一低,整个扎进酒杯里,痛饮起美酒。
      屠苏摸了摸阿翔的羽毛,问道:“师兄可是怨了?”
      “不曾。”
      “那可是悔了?”
      “不曾。”
      他叹了口气,垂下眼帘:“虽有遗憾,却不曾后悔,我亦如此。”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终不再说话,待得一顿饭吃完了,便收拾好碗筷打算出门。
      脚步只不过刚迈出一步,手腕再一次被百里屠苏抓住,只是这一次屠苏再没说其他的话,而是将陵越按在墙上,不停吻着。
      怀里端着的碗筷统统掉在地上,陵越抬起手,将这个吻反客为主。
      两个人互相抓着对方的头发和衣服,一路滚到床上,与其说是亲吻和抚摸,到不如是说是啃咬和厮打更为恰当。
      屠苏扯开了陵越的裤子,而自己的上衣也被陵越解开,露出的肩膀虽然青涩但已有了结实的力量。陵越伏下身,咬着屠苏的喉结,屠苏则把手指插进了陵越的头发之中,贴着头皮,紧紧攥住。
      一旁喝多了酒的阿翔忽然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扇了扇翅膀,复又闭眼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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