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梅之情》月璇

9、[番外]小龙的自白（猫版）

　　我叫赵祯，是大宋的第四位皇帝。不过，大多时候，我只能称自己为“朕”，只有对水中的倒影我才能称自己为“我”。

　　“朕”啊，孤家寡人，没有兄弟，没有朋友。我本来是有兄弟的，在南清宫里我有两个深爱着我的兄长。可是，当我六岁时被父皇选作太子之后，他们便不是我的兄弟了，他们变成了“臣”。朋友更是从来没有过，我的身边除了宫女便是太监。

　　十三岁时，父皇驾鹤西去，我成为了皇上，母后垂帘听政。我还是每天读书，顺便学习一下政事。先生们开始教导我要早日亲政，亲政做什么，我那时觉得母后管事挺好的。

　　母后信佛，每隔一段日子，她便会去大相国寺上香，不知在祭拜什么，是父皇么？皇帝死后也不过是一钵黄土罢了，只不过在豪华的灵柩中腐化的慢一些而已。

　　登基半年后的某一天，我同母后一起去了大相国寺。我以前也去过的，不过没有印象，但从那次以后，我逢人便讲那是我第一次去的大相国寺，君无戏言这句话可真好，只要是我讲的就是对的。

　　所以接下来我便要讲一讲我第一次去大相国寺的奇遇了。那天的天气很好，母后在大殿里久久不出来，我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待着无聊便四处逛了逛，侍卫们要跟被我一个个地赶走了。在相国寺的院落里，我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柴房传出的，几乎没有香客会到这里来，至于我是怎么到的这儿，我也不清楚，或许这就叫做缘分。我悄悄地走过去，发现柴房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僧袍，倒是个有头发的，可能是带发修行吧，五、六岁年纪的小男孩。不时传出吃东西的声音，这样小的孩子就被送到寺院来了，我心里难过，恐怕在寺院的日子很不好过吧。看着那单薄的背影，我感到该为这孩子做点什么。我摸摸腰间的玉佩，打定了主意。

　　“小弟弟，这个给你，你去买些吃的吧。”我把玉佩递给他。不要问我为什么没有给他银子，你见过自己带银包的皇帝么？

　　那个男孩回过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嘿嘿，不用谢不用谢，我在等着那男孩向我道谢。

　　“不用了，小玉吃不了那么多的。”男孩说道。

　　小玉？那男孩侧过了身子，我才发现，原来发出声音的是一只猫，真是一次失败的尝试。我是皇上怎能失败，于是我认定了是这男孩的错。

　　我冷着面孔瞪着他，怒道：“你居然在这里偷偷养猫，是不是想偷吃，这可是破了荤戒！”身边的宫女太监们都怕极了我这个表情，这小子倒是一点都不怕，果然侍奉佛祖的人就是不一般。

　　“这位施主，你那只眼睛看到我要吃它了，所谓捉贼捉赃。”

　　嘿嘿，这小子居然教训起我来了，这倒是新鲜，我周围的人都是没有面孔的，因为他们和我说话时总是看着脚面。

　　我很快的和他聊了起来，原来这小鬼的师傅是个酒肉和尚，他捡了只小猫怕给师傅知道就放在这里偷偷养。

　　“这明明是只黑猫为什么叫小玉？”我问道。

　　“谁规定只有白猫才能叫小玉，皇帝么？墨玉可是非常稀有的，不识货。”

　　真是不敬，不过，我喜欢。

　　那一天，我们三个，我，他和小玉玩得很开心，他也和我一样是个孤单的人。他的师傅辈分很高，连带他的辈分也高了起来，同龄的孩子都叫他师叔，和我不同，他看到的是一颗颗亮闪闪的光头。

　　分离的时候到了，远处传来侍卫的呼唤，我不想让他见到他们，他们会污染了他。他也知道我要走了，他问我可不可以把小玉带走，说我是个很好的人。我很好么，从没有人这样说我，我点点头抱过了小玉。

　　我抱着小玉走了几步忽然想到还不知他的名字。回首喊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戒……”

　　戒什么，后面的话有些含糊，我没听清，还要再问，侍卫已经找过来了，没关系，酒肉和尚的徒弟应该很有名吧，回宫后我再派亲信来查，他是我的第一个朋友，还有小玉，我一定要让他过上最好的生活，我要封他作大相国寺的住持，还要让他作护国法师。

　　但是，事情远没有我想得那样简单。母后听了我的说辞，只是说皇儿你不要胡闹了。胡闹？我有么？我有点明白，先生们让我早日亲政的道理了。母后不同意我下旨，我仍旧派出了我的亲信，这些人的存在是母后所不知道的，他们世世代代只效忠于皇帝一人。亲信带回了那孩子的名字，原来他叫戒色。

　　后来小玉变成了御猫，不过没多久，它便死于食物中毒了，那个食物被掺了砒霜原本是给我的，我没有完成和他的约定，很难过，侍从们发现了，便又找来了一只，居然与当时的那只一模一样。但是，没有哪只猫可以代替小玉，朕的御猫只有一个，那是我的第一个朋友送我的，于是后来的这只被我取名叫作第二，可惜它的生命力很差，随后又有了第三和第四。

　　若干年后的一天，我坐在耀武楼的宝座之上上，看着下方的白衣少年，那人背着光，看不清面容。据说这人叫展昭是个侠士，是包拯举荐来的。其实，所谓试艺也就那么回事，他是练武的，武艺自是比我好，到时给包拯一个面子，封个六品校尉也就好了，不管怎么说，人家大老远来的，对朝廷也算客气，就这么让人家回去了，人家以后怎么做人啊。

　　不过呢，刚才那都是前话，我不得不承认，在试艺开始以后，他确实吸引我的眼球，我开始后悔，方才静止时怎么不好好看看他长什么样子。第一项内容，剑术，展昭的剑，是武，更是舞，动如流水，静如青松，不错，不错，六品好像低了点，这个人值五品；第二项内容，袖箭，三支袖箭，一支快过一支，支支射中靶心，力透标靶，直把个硬木制的靶子击得粉碎，我开始盘算，这人若上了战场可抵得过兵士千万；第三项，轻功，神技，这是神技，只见那白衣少年，在一片赞叹声中，几个起跃便飞上对面的高阁，少年就在那阁上纵跃着，我的眼睛模糊了，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小玉也曾这样快乐的在一个个宫室的屋顶上玩耍，于是我脱口而出“这哪里是人，分明是朕的御猫。”金口玉言，君无戏言便是这么回事了，这个搅动神州，名扬列国的封号就在我的恍惚中定了下来。

　　既然有了封号，而且人家确实有本事，官职就不能太低了，于是，我封他做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这也是我一个私心，最好的自然是朕的，岂料，他说想留在开封府，我本不想同意的，可是众多大臣却都赞成，因为他们被这厉害的武艺威慑住了，怕他不服管束。我还是很民主的，自然准奏。有时君无戏言也是有缺点的，就是你说出的话不能收回，但这个大胆的少年闻言未经准许便抬起了笑脸时我傻了，虽然过了许多年他的样子比当年成熟了不少，当那双眼睛，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世上少有的一双清澈的眼啊，戒色。

　　再后来，他入宫当值，我们聊起了分别后各自的故事，原来，他当年是为了治病才到大相国寺去的，他的酒肉和尚师傅与他投缘便收他为徒，后来，又带着他四处游历，他师傅在圆寂之前把他托付给了友人，于是他又拜了第二位师傅，他后来的很多武艺都是和第二位师傅学的，不过由于他这人讨人喜欢，很多武林前辈都抢着教他功夫，结果他就有很多挂名师傅。

　　最后，他感谢我当年没有封他做法师，因为他觉得很丢脸。

　　在我们作为朋友的对话就要结束时，他又说御猫这个封号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的。

　　麻烦么，我不解，抱着怀里的老十一，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我的疑惑在三个月后得到了证实，一只叫作锦毛鼠的白老鼠大闹了皇宫，可是我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因为这是一只有钱的老鼠。

　　但是猫毕竟还是比老鼠厉害，展昭的陷空岛之行不仅带回了三宝，而且还带来了一只常驻老鼠和四只流动老鼠，从此猫与鼠的故事成为市民阶层最欢迎的话题，他们为大宋的旅游业和服务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与此同时，我虽然表面上常常被老鼠欺负，但是他很对我的胃口，关键时刻他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比如说我想去郊游，御猫不想去，于是耗子就会说“猫儿啊，你好久都没休息的，会变老，会发霉”，如果一号长舌方案不行，那么还会有二号动手动脚方案，我以十瓶琼花露的代价终于知道了这猫的弱点是“呵痒”双管齐下，百试百灵，不过必须在老鼠的同意下才会成功。如果我趁老鼠不在偷偷算计猫的话，老鼠会来找麻烦，我家会闹鼠患，而且是在猫的首肯下进行的。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猫捉了鼠，还是鼠困了猫，但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