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我猜我猜我猜猜猜（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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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大理寺门口停下。
进去大门，听说他们要来，一行人等早已在衙门内等候，除了三司长官和京兆尹高斌，倒是还多了羽林卫副统领林超。
林超冲言淮抱拳行了一礼，“拜见殿下，陛下想了解一下案情进展，让卑职今日与诸位大人一道听审。”
林超是皇帝跟前的人。言淮淡淡看了他一眼，态度却并不热络，“林大人请起。”
林超像是已经习惯他如此态度，站正后退至一旁。
众人一一见礼后，大理寺卿有些头疼地说起了牢房内的情况。自昨日苏辞离开开始，张酖就没再开口过，周仰儒留下来劝了劝也不行。并且突然间水米不进，因为怕他就这么饿死，几个狱卒摁着他，这才硬逼着他吃了点东西。又担心他是突然想不开寻死，几波狱卒轮班，睡也不敢睡，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听到这里，苏辞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真看不出来，张酖会是个闹绝食的人。
不一会儿，苏辞被言淮推着，一行人被引着走进大理寺监牢，穿过长长的过道，进入里面一间牢房。
打开牢房门，里面还有个十分宽敞的铁笼，张酖手脚都戴了镣铐，盘腿阖目坐在床上，一副油盐不进的沉默模样。
苏辞盯着笼内静静观察了片刻，眸色平静，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周仰儒是见识过他昨日将人逼得不得不开口的本事，过了一会儿，试探道，“苏辞，你今日，有把握让张酖开口吧？”
闻言，苏辞停止了观察，从容笑笑，“在下会尽力。”
话毕，苏辞看向笼内，并没有命令狱卒将人从里面拽出来，客气喊了一声，“张大人。”
张酖缓缓睁开眼，良久，依旧一句话不说。
苏辞记得自己昨日离开时，对张酖说过，倘若他今日不能说出幕后主使，那么昨日提过的那些威胁、手段，会变本加厉回敬回去。如今看起来，张酖并没有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这倒是有些难办。
能威胁到张酖的，这里恐怕只剩下他贴身小厮张安的遗体，可说到底，苏辞并没有打算真的对已故之人做些什么，不过口头上拿来威胁一下。
看来现在，张酖连这些都不在乎了。
苏辞并没有因此苦恼太久，他思索的神态依然闲适，双手松松交握，闲散搭在两侧扶手上，不一会儿，随口一提般看向牢房内：
“流水便随春远，相知无期，行云终与谁同。”
周仰儒正奇怪他为什么要念诗，就见一直毫无情绪起伏的张酖陡然将视线射了过来。
周仰儒不明所以，“苏辞，刚才那是？”
略去隐私的部分，苏辞简单概括了一下不久前从路梨那里听来的信息。
听完，牢房内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
周仰儒难以置信地又追问了一遍，“你...你确定幕后主使是的女的，名字里还有个‘离’字？”
苏辞：“张夫人亲口所述，当时文颜如文姑娘也在。”
周仰儒瞠着目，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时哑然。
言淮瞥过去一眼，“看样子周大人是想起谁了，不说说吗？”
周仰儒不禁一噎，何止是他，估计在座同僚都想到了后宫那位贵妃。可是这事事关重大，无凭无据，他就算是都察院的御史，也不能胡乱就说出口。
见周仰儒明显避而不答，言淮收回眼神，眼底是一片平静的冷淡。
苏辞没有就这个话题发表任何意见，等人都安静下来后看向铁栅栏内，
“听狱卒兄弟说，张大人拒饮水米，意图求死，所以动了些粗。”
这句话并未在张酖面上掀起任何波澜。
无人回应，苏辞倒也不恼，温声笑笑，“其实张大人，你若真的生了死志，不必绝食，也不必向昨日那样可以激怒殿下，干脆一些，脑袋朝墙上一碰，可以死得很透。”
“......”
话音刚落，周仰儒等人面部纷纷抽搐了一下。他们生怕张酖死了线索断了，这人倒好，上来就教人家怎么撞墙。
却不知一旁言淮微微敛眸，墨黑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人，葫芦里不知道卖的什么药，张酖怕是要被他气死。
确实，张酖脸色十分不好看，目光阴冷像是要杀人。
苏辞浑然未觉似的，话音一转，“说实话张大人，你给我一种看似求死、却又拖拖拉拉不敢死的矛盾感，我很好奇这是为什么，张大人，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苏辞这么一说，众人也都似懵非懵地反映过来点什么——是啊，张酖突然闹绝食是为了什么？若是真生了死志，似乎确实可以趁着狱卒不注意，一头撞死。
绝食这一出，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
张酖依旧一言不发。
“看来张大人还是不愿意配合，什么都不愿意说了。”苏辞好脾气地笑笑，“既然如此，我们换个方法，我来猜，张大人只需回答我，我说得对不对，如何？”
猜。
光凭猜能猜到什么？
张酖闻言抬头，冷沉的双眸里骤然含了压迫式的审视——苏辞此人，比三法司所有人加起来都要麻烦上数倍。饶是他确信对方不可能查到真相，然而面对这副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的姿态，心也缓缓一沉，不由得生出重重戒备。
“张酖，少时贫，然未及弱冠，连中三元；入翰林，知黄郡，疏浚沙江河、修筑千里堤坝，立下不世之功，后入内阁，参政天下事，兼国子监司业...”
隔着栅栏，苏辞不慌不忙打量了一下张酖，语带钦佩，“张大人，按照这个发展下去，不日你势必司掌国子监，成为天下学子座师。更甚至，在不久的将来，你能谋断天下，成为朝堂重臣。”
听到这些，张酖却连眼皮也没动一下，仿佛这些过去与他并不相干。
被人这般忽略，苏辞却丝毫不见恼，笑吟吟把话音一转，“所以我想知道，你这样一个前途不可限量，如此重要的一个棋子，那个幕后主使，你倾慕的女人，为什么要推你进火坑？”
张酖目光猛然一凝。
苏辞早有预料般，从容笑笑，“看样子，我似乎猜对了？张大人背后之人，手底下能用的暗卫肯定不少，譬如那天和张大人一起刺杀我的刺客就是一个。可是那么多人不用，她为什么偏偏要让张大人你这么个文臣去杀文老太傅呢？你和老太傅关系如此亲密，她就不怕万一你被老太傅认出来，或者你下不去手？”
“杀鸡焉用牛刀。”苏辞接着道，“张大人，你这样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合该被好好捧起来，关键时刻留待他用才是。可是为什么你的主子早早招揽了你，到头来却偏偏大材小用，非得让你脏了手呢？”
话音刚落，周仰儒等人也不蠢，深深对视一眼，立刻也想通了这一层——是啊，他们先前关注点太集中，只花功夫去想张酖背后的主使者是谁，倒是没有思考过，张酖这么个有用的棋子，他背后的主人为什么偏偏安排他来杀人？确实是杀机焉用牛刀。
而此时此刻，张酖望过来的眼神已愈发沉冷，如果视线能杀人的话，苏辞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被灭口了。
可惜苏辞生平从不知恐惧为何物，依然不在意地笑笑，“张大人心里也该清楚这一点，你绝对没必要亲自动手杀了文老太傅，代手的人多了去，随便找个江湖杀手也行，没必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可你还是乖乖去文府杀了人。为什么呢？”
“原因我只能想到一个。”苏辞看向铁栅栏内，一字一顿地悠悠道，“张大人，你被曾经心仪的女子，威胁了吧？”
张酖搭在膝上的手掌无声缩紧，蓦然抬眸，“你很适合去说书。”
他终于说了今晚第一句话。
苏辞闻言笑笑，“承蒙谬赞，在下若是穷了，会考虑的。不过张大人，我的话还没说完，这才哪儿到哪儿，远不到大人该急的时候。”
“......”张酖目光缓缓一沉。
此人心思诡谲，实在太擅长抽丝剥茧，接下来，不知又会猜出什么，万一...
“觉得我像说书的，要不张大人，你自己说两句？”苏辞有些无奈，“不然的话，张大人，你自己惜字如金，倒衬得我像个欺负人的话唠。”
张酖哪里会搭理他。
苏辞自讨了个没趣，但却一点不在意，开个玩笑罢了，正要继续往下说，忽然感觉肩头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我猜我猜我猜猜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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