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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同上 ...

  •   他不辞辛苦地再补上一斧头,让我的右手彻底断裂,一个完美的弧线,回落在身,鲜血直接爬上了短袖,然后滴答滴答,落了一地的碎红。断骨碎肉的我万分痛苦,紧咬着下唇,把目光从断手移向他。
      他却哈着气,笑得异常灿烂:“夏永卓虽被迷晕,却不是晕死。先伐其足,断其手,再砍其头。他可一滴泪都没有掉。你才断一手,就哭得没了人形,可配不上曾是帝王的他。”可能是文官的他,举着这么重的斧头,费了这么大的力,要再次高高举起,还是劳身,便缓了缓过快的节奏,放下斧头继续调侃我:“也不知道你没了手脚,能不能把他伺候好。”
      疼得要死的我听了他这堆屁话,真想断了他的手足,再把他踩在脚底趾高气扬地问:“疼不疼”,喊:“给老子端一盆水来,洒了一滴再砍一刀。”可听他这么一补充,我对这个枉死的夏永卓真是怜悯到底了。
      我的断肉还在不自觉地惊搐,他的斧头又举起了起来。我看到自己的血,划过利刃,落进他的手心,又钻进他厚实的衣衫。无法改变命运的我看到斧影挥下,无力地闭上了眼,感受着热汗从额头一滴接一滴地划过脸颊,用力地握紧左拳,只望他能一次性到位。
      耳边激烈的咕咕声,我知道是谁在为我难过。我也替自己难过,就算闭上了眼,泪珠子也关不住要往外面跑。这真的疼。我可是打针都怕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一次比一次的伤重。我这颗脆弱的小心灵,可经不起几次这样的折磨。
      人家穿越是享福,为啥到我就是各种磨难。我是来免费体验伤痛的吗?这样的幸运我可坚决不要。
      正当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意外的惊喜,真的从天而降。
      “郭宰相,不好了,金剑又开始异动了。”
      我的救星来了,必须睁眼瞧瞧。两个身穿铠甲的侍卫面挂愁容,向郭叔义拜见。郭叔义也没了心思继续折磨我,将手中的斧头往地上一扔就往外面疾走。这急转弯让我可高兴了。
      可我还没有高兴一会儿,他又停了步子,转了身,看向我,微微一笑:“这不就有现成的血袋。”
      我刚放下的心又被一激,整个身子塌了下来。
      他向侍卫交代:“把她的伤口包好,别失血过多,到时候不够。”说完匆匆而去。
      侍卫是一把好手,找出柜子里的纱布,几下就将我的断手包好,然后重新把我捆绑,直接抗上了肩就走。
      而另一个侍卫则把大手伸向了关押山精们的牢笼。这个时候,能动的,都跪带爬地往角落里挤,只有红玉这只大笨鸡,伸着长脖子让人抓。
      我垂着头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死成枯潭的心突然暖了起来。感动的泪珠子钻了出来。我虚弱地对着咕咕叫的红玉说着:“谢谢。”也不知道它听到没,反正我几个颠簸,痛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躺在了一张白玉石铺上。而旁边的红玉铺上躺着一具穿着华丽衣衫的人,和一把金剑。不用猜,我已经知道他是谁。只是没想到,居然能在惨死的他如白纸的脸上看到些许笑意。是我看错了?
      轻松的脚步声,让我看到了老熟人郭叔义。他先走到夏永卓的身边,嘲笑着:“本该是闲云野鹤,幽林之鹿,却非要当国之帝王,睥睨天下。就算是金龙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的亲弟弟斩杀献祭以改国运。你说你,生在帝王之家,空有长子之名,却无治国之力,又有何用?”
      他瞟到我也醒了,指着好似睡着的夏永卓继续:“我入殿第一次叩拜,就发现他毫无帝王的风范,不配当真龙天子。那日正好夏永泰出征边塞凯旋而归。他卸下重重的铠甲,脸上的沙尘已被洗净,但由内而外透散发出来的帝王之气,在跨进大殿的那一步,就已经注定了。”他本该平缓的语调突然激昂了起来:“都是迂腐嫡长制埋下的祸根。不然我京夏岂会沉疴这么多年。要是再让他坐在那把龙椅上,社稷为墟,他又有何脸面见列祖列宗。”
      “献祭,是你们夺位的圈套?”
      他将目光从夏永卓身上移到亮晃晃的金剑,冷冷的言语里露了太多不屑:“圈套?擅改国运岂是我等能够做到?”对上我疑惑的目光,他翘了最大的嘴角:“你不想知道是谁,为什么?”
      我当然想知道是谁,为什么,可我还没有开口,脑袋又开始发沉,眼皮子也重了。。。
      不出所料,我又回到了那个层层帷幔的片段里。只是这一次,我的视野变了,应该是我俯身的帷幔变了。从这个缝隙看出去,我看清了跪着的人,的确是郭叔义,只是两鬓还没有斑白,年轻了许多。而站在祭台前毫不犹豫挥下金剑的人,和我刚才在红玉铺上看到的人,都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这可惊得我赶紧往祭台上再瞧去。再三核对之后,的确,台上台下,这俩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看着夏永泰面无表情地举起金剑,用力地挥向夏永卓。不知他在看到和自己一般模样的哥哥时,会不会恍惚之间看到是自己。斩向另一个自己,还得斩五次,这得有多大的勇气与毅力。我有些佩服这哥们的定力。怪不得是能从战场上杀回来的人。这是不是就是郭叔义所看到的帝王之气?这也忒狠了。
      在看到金剑断了夏永卓的手脚时,我都感觉自己的身体都震了几下。这感同身受,在这里体验就可以了。
      我又认真观察了夏永卓,他的确不像我这般疼得泪水横流,气都喘不上。但他的确是有感知。在断脚时,虽然他刻意保持面无表情,但他握紧的拳头有轻微地一紧。而断手后,我捕捉到他紧闭的眼睑下在抽动。
      而我也关注了下狠手的夏永泰。虽然他没有丝毫犹豫,但在每次落剑时,他都刻意闭了眼。是怕血溅了自己迷了眼,还是其他。我不想再多加揣测。
      鲜血从断裂处汩汩流淌,整个祭台被红色铺满,然后被什么牵引似的往下奔流而去,落进地上刻下的符文里。这让我想起了郭叔义拖剑而行。这些符文,是金剑所刻。那这把剑是谁的?好久都没有反应的心口痛又开了。
      这时,一个声音从帷幔后面传了出来。这声音有些稚嫩有些小,却严肃地不容置喙:“真龙归位,重启国运。”
      紧接着,一股微弱的力量推动着帷幔飘动了起来。然后我看到屋顶模模糊糊出现了银河,接着就是陨落与替换的筹码。大家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淹没了后面的窸窸窣窣。风停了,后面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我看到郭叔义隆重地叩拜完新帝,站起来急忙扶住险些要摔倒的夏永泰,并提醒他:“事已至此,往后只能用匡扶社稷、励精图治来回报先帝的大义。”
      夏永泰斩完最后一剑,一直都没有抬头,就连星辰更迭,也不在乎。但听完郭叔义的话语后,手中的金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哐当声。他撑在祭台前,依旧不做声,只是泪珠子落在血河里,就悄无声息地融在了一起。
      莫名的,我心头一酸。看着祭台上破碎的夏永卓,不知道他看到此景,会不会释怀?毕竟,每个人的轨迹,总是那么的不尽如意。。。
      睁开眼,看着站在我身边的郭叔义,就抓紧发问:“站在帷幔后面的人,是谁?”
      他略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然后笑道:“小姑娘,你究竟是谁?或者。”他仔细地打量着我:“你到底来自何处?”
      他可是第一个问我来自哪里的人。惊得我睁大了眼睛。而他也被我的表情吸引了:“你也是鬼蜮来的?”
      但是他的这个答案不是我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的。
      见我反应不大,他把手边的金剑拿起,然后双手握住剑柄,剑尖指向我的心脏。
      我心头大颤,开口说话也不利索了:“你,你要干什么?”
      他嘴角一翘:“你不是什么都清楚。也不知道,你们鬼蜮的血能否用?”
      “我只知道过去。我不是鬼蜮来的。”我大声喊着,“你,别冲动。”
      他将金剑慢慢刺进我本就发病的心头,心平气和着:“不是冲动,是没有办法。他留下了金剑突然消失,陛下的失心疯时好时坏。京夏,不能再乱了。”
      他看似没有用力,我却疼得清晰地感受着利刃破皮而入,毫无阻碍地穿透骨肉继续往里面钻。我疼得脚趾卷曲,唯一的左手也在玉铺上抓。死死咬着唇舌,希望能缓解,却半分疼痛也没有减轻,于事无补。忍不住的生理盐水又开始往外面冒。毛孔里也开始往淌。
      利剑越往里,我越钻心刺骨的疼,张开嘴开始嚎叫。看来我今天不是被砍死就是被刺死。可我现在正在经历最痛苦的疼死。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嘴里喊还是心里叫,只知道来来回回着:聂云霞,救我,救我,好疼,我真的好疼,手也疼,心也疼,哪儿都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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