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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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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聂云霞吹灭了灯,回到铺上,才把安耐已久的好奇抛了出去:“霞霞,他是人还是大公鸡?”这变来变去的,我已经傻傻分不清楚。
“他。”她没有直接说,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叫红玉。和你的玄采一样,也是灵鸟。只是他修灵到了臻界,可以幻化成人。”
我直接拍手叫绝。这时空,只有我想不到,没有它不存在。结果,我梦了一夜的田园鸡在绿茫茫的山野里叫个不停。
第二天还没大亮,聂云舟就抱着红玉,顶着两个黑眼圈来找聂云霞告状:“姐。”他将红玉推出:“他咕咕一晚上,太闹腾了。还是送回去吧。”不乐意的红玉又冲着他咕咕抗议。
聂云霞对着红玉:“你还要咕咕吗?”红玉识相地禁声,换来聂云霞给他解咒。
幻成人形的红玉高兴地整理衣冠,向聂云霞一拱手。不高兴的聂云舟又叫了声姐,但聂云霞充耳不闻。我则好奇地看着红玉。这只帅气的大公鸡。
他发现我的目光,也彬彬有礼的向我作揖:“这位姑娘,红玉厢有礼了。”
“人模鸡样。”聂云舟撇着嘴,十分不悦。
我也拱手答谢:“有礼有礼。我叫叶晓梦。”
“叶姑娘。”他再叫一声,便自动守在聂云霞身后。那身姿挺拔而又透着骄傲。
聂云舟见事态如此,只能暗自哼哼。
我们一车人,又多了一只,不,一个人。
车厢里,红玉招呼聂云霞可殷切了。茶水沏好,水果剥好,就连瓜子花生也在装盘。我见之,都深感之前太亏待她了。
“姐,听说你们去了柳州看若竹姑娘。她真的貌美冠绝京夏吗?”红玉将倒好的茶水递上。
见聂云霞只接过茶杯没有开口的想法,我接过话茬:“美女一个,但美不过霞霞。”果真,人都喜欢挺好听的。我瞅见聂玉霞向我看来,立马展开了笑容。
红玉也很会来事:“叶姑娘的眼神真不错。我姐可是无念山最美的女道士。那个道友见了不喊一声,最美师姐。”
聂云舟的嘴巴太紧。好不容易从别人口中听到有关聂云霞的一丝一缕,我都赶紧抓住:“无念山,离这里很远吗?”
红玉故作高深的竖起三根手指头:“三千里地。”
这个数字在我脑海里简直换算不出来,只能当做很远很远。瞧聂云霞不介意我多嘴,我便继续开口:“无念山是座什么山?山上有猴子吗?”
红玉冷哼一声:“野猴子算什么。后山的人熊我都不带拍的。”
在外面听不下去的聂云舟伸了个脑袋进来揭短:“你连后山都不敢进,当然不怕。”
“聂云舟你胡说。我进过后山。”要强的红玉必须反驳。
“是是是。抱着进去也算进去。”聂云舟可不惯着他,“刚见到飞鼠,自己也跟着飞不见了。”
说到痛处,红玉有些羞赧地收了些声音:“我那是饿了,回来补充体力。”
聂云舟还想补充,被聂云霞拦住:“到哪儿?”
聂云舟往前看看:“马上就到东凉镇了。”
我掀开帘子,期待中的大漠孤烟直迟迟没有迹象。一路都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让我误以为走错了路线:“西荒不应该越来越荒凉?”
“西荒早就不是历史上的西荒了。”红玉坐过来看着外面的青山绿水,“我只在书上瞧见西荒堪比小江南,一树一花一繁城。看来是真的。”见我眼里流露出惊讶的眼神,他又给我科普着:“自从熊能将军镇守西荒以后,上万年的酷寒之地不过四十年,沙漠成了绿洲,人们安居乐业,生活也越来越富足。要不是高高的黄墙还立在边界,恐怕人们早就忘了黄墙之外还是漫天的黄沙,千里之外都看不见一棵绿树。”
当我把江南水乡和沙漠戈壁连接在一起时,不得不感慨:“这位熊将军也忒能干了吧。”
“是呀。”红玉又坐回去,将聂云霞的茶水续上,“所以西荒的人都称他为熊菩萨,不仅镇住了厄介五十年来不敢冒犯,也改变了当地的苦寒之状。虽然他现在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但大家都希望他能长命百岁,继续守护西荒。”
这人物我不得不拍个手。敏锐的我发现聂云霞在走神,立马想到:“霞霞,我们要去见的故人是他吗?”
聂云霞将茶杯递给红玉,很肯定的告诉我:“不是。”
“姐。是无念山的人吗?”红玉也很敏捷。聂云霞这一次并没有否认。他继续追问:“是风师叔吗?”问到门道,我自然听得更加认真。聂云霞有些意外的看向红玉。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听明师兄说的。”
“原来是听了明师兄的墙角,被赶出来的。”驾马的聂云舟加入话题。
红玉急红了眼:“我没有被赶出来。明师兄没有发现我在偷听。我是自愿下山来找姐的。”表衷心的时候,他特意看向聂云霞,眉眼带了些委屈:“姐,我真的只是想来帮你。”
聂云霞哄小孩似的,将一颗果脯递给我:“我知道。”
红玉接过果脯往嘴里送,笑呵呵着:“姐,你见过风师叔吗?”见她摇摇头,他更高兴了:“明师兄说,风师叔性子天生冷漠,不愿与人交好,才学有所就立马下山,还选了最远的西荒静修,就是希望不被门派中人打扰。”
不料被聂云舟揶揄:“明师兄的话,你也信?”
“为什么不信?”红玉不甘示弱,“他是大师兄,入门最早。他进山门的时候,风师叔还没有下山。他可是我们当中,唯一见过风师叔的。”这理由说的,连聂云舟都放弃反驳了。
打了胜仗的红玉在聂云霞面前更加得意洋洋了。看得我这个旁观者有些反酸。
没驾多久,我们就进了东凉镇。的确是个富足的镇子。大街小巷,人流如织,贩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客栈招待了不少的商客。我们四人,正好两间房。虽然聂云舟不愿,但他没有拒绝的权利。虽然红玉也不愿,但他更没有反对的理由。
进了屋,我便把玄采放出喝水。这几日,它长得有些快,圆滚滚的肚子摸上去软绵绵的,手感不错。可能和我有些亲近了,我一摸它,它自动躺下露出光滑的肉肚,好似皮球。
突然,我的后腰有些发酸,一股热流让我感到事态不对,立马向聂云霞看去:“霞霞,我,好像来大姨妈了。”她看着我一愣,我这才想起:“就是,就是每个月的那个。”
她了悟:“葵水?”我赶紧点头。她起身的过程中摸了摸茶壶:“水冷了,别喝,等我回来。”便匆匆离去。
我摸摸肚子,身子有些疲软,用指头兜着玄采:“你说,她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玄采用它的小短腿抱着我,嘴巴在我的指尖戳着,有点麻麻的。我继续自然自语着:“她有没有发现我对她的喜欢?我要不要告诉她?告诉了她,会不会吓着她?”
这两个问题没有想通,门外响起了叩门声。是店小二送来了一壶热水。我高兴地连喝三杯。
不一会儿,红玉端着红糖姜水走进来。没看见聂云霞,他抬了一碗给我:“舟车劳顿,喝点补充体力,也去去寒。这里毕竟靠近北寒。”
我接过来一口接一口,又甜又辣,肚子没一会儿就暖暖的。放下碗,看着红玉,我撑着脑袋向他咨询:“霞霞在无念山很厉害吗?”
“那当然。”夸起聂云霞,红玉不带脸红的,“她可是这一辈中,第一个拿到五贯的修道士,资质最好。就连掌门都夸她,不出五年,定能突破修臻界,成为无常派最年轻的修臻士。各门派的小辈们都羡慕至极。”
“这么厉害。”我不禁感慨着,可瞧着红玉的脸色开始往下垮,便知道肯定有变,“然后呢?”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肯说的,我当然得抓住机会问。
他恹恹地将另一碗红糖姜水端出来放好:“可自从她私放了后山的妖人,就被掌门废了全部的修为,还赶下无念山。要不是小师叔偷偷将她救下来,恐怕,她现在连正常行走都成问题。”
我简直没想到聂云霞还有这些故事,吓得我嘴巴都关不上了,心脏噗噗直跳:“她,被。”
红玉一抬头,我看到他的眼睛都红了:“她被掌门挑断了手筋脚筋。赶出山门时,正是寒冬腊月,无念山最冷的时候。她,她便在风雪里一路匍匐下山梯。厚厚的积雪,硬生生被她压出了一条下山的路。还,还开了一路的血花。第二日,连扫地的童子们都,都不敢拂去。”断断续续说着,硬气的他突然垂首,泪珠子滴答滴答落在桌上。
那酸疼的泪花也砸进了我的心海,翻起了滔天巨浪。从来不知道聂云霞还有这段让人痛心疾首的经历。不敢想象的我捏紧拳头,气血高涨,好多好多的愤怒堵在胸口,压得我出不了气,咬牙切齿着:“那妖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