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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在原地站了会儿,闻炀的情绪已经被他一一调整好藏进心里,他迈着步伐上了车,从后视镜上看了一眼陆祁。

      冷着脸,很生气的样子。

      闻炀过去到现在都再三警戒自己不要太过于心软,可他每次只要看见陆祁有不顺心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的心疼。

      所以,他总是先低头,一次次的妥协。

      这次,也不例外,闻炀又忍不住的心软了。

      道个歉而已,这没什么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闻炀对自己说。

      他让小陈停了车,从后座进去,坐在了陆祁旁边。

      陆祁目光没有半点移动,始终看着窗外。

      闻炀朝陆祁靠近一点,轻轻抓着陆祁的手。
      他垂下头,捏了捏陆祁的指尖,“对不起。”

      “原谅我,”他声音又轻了一些,夹杂着意味不清的笑,“好不好?”

      很好听的声音,这种感觉像是有一只矜贵的布偶猫轻轻用爪尖挠了挠心口,很痒。

      陆祁终于舍得看了他一眼,路灯昏黄的光影交错在车内,他的脸侧也晕上淡淡的柔意。
      褪去了惯有的野性,徒留柔意。

      那一瞬间,陆祁甚至误以为坐在他身边的是闻煦。

      但是闻煦哥不会对他露出这样讨好的笑。

      陆祁抽回了手没说话。

      但闻炀知道,陆祁原谅了。

      到了别墅,闻炀让佣人提前备好了醒酒汤,到的时候温度正好。

      闻炀进了客厅打开电视机,不远处,陆祁捧着汤盏喝完,脸上清明得完全不像醉了的人。

      他放下汤盏走进门,别墅里的佣人已经离开了,灯光都关闭着,只是客厅前有微弱的光亮。

      陆祁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八点半。

      是闻炀喜欢那部剧的播放时间。

      陆祁不打算打扰闻炀,正要走上楼梯,闻炀关掉电视机,起身挡在了他面前。

      “有事?”

      闻炀摇头,“醒酒汤喝了,你好些了吗?”

      “本来也没醉。”

      闻炀才想起来陆祁其实是有点千杯不醉的本领在身上的:“哦,也对。”

      陆祁看着闻炀,像是施舍般,俯下身,摸了摸闻炀的脑袋。

      他走下两层阶梯,站在闻炀面前,手很轻的放在闻炀腰后,他个子比闻炀高一些,几乎是环抱。

      头埋在闻炀的肩颈,温度和来自发丝的触碰让闻炀略微有些痒意,他神情散漫地看着闻炀唇边的笑,抬手轻地点着闻炀的扬起的唇角,声音很轻,带着若有若无的眷恋,“不要这样,你知道的,他不爱这样笑。”

      闻炀升起的笑僵硬了片刻。

      做完这些的陆祁又打算绕过闻炀离开,闻炀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陆祁的手,他有些不耐烦,眉头紧皱在一起,依然保持平日的冷静,“到底有什么事。”

      闻炀略微张开嘴,视线触及到陆祁的神色,怔怔地松开手,“没有了。”

      他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

      陆祁离开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门关上。

      闻炀遥遥注视着陆祁的背影。

      闻炀和陆祁隔的很近,却又很远。

      高二那年,学校举办了庆祝升高三的典礼。
      每个人都期待那一天的到来,闻炀也不例外。

      因为那天陆祁答应和他拍照。

      陆祁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和陆祁的第一张照片应该怎样拍,在哪里拍。

      可陆祁接了个电话,神色着急又竭力克制。

      闻炀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陆祁淡淡看了他一眼,甚至于连一句抱歉都不曾说,只是低头看他时眼里是从没给过他的担忧。

      陆祁说:“闻煦生病了。”

      于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陆祁很难在意什么,闻炀送过他昂贵的手表,也送过五彩斑斓糖衣包裹的糖果,又或者是晚自习折出来逗陆祁开心的千纸鹤和写满字条的星星,后来闻炀才知道,陆祁喜欢的是闻煦。

      因为喜欢的是闻煦,而不是他,所以可以理所应当拒绝他的一切,拒绝生日当天他忐忑发出邀请的画展门票,随意地扔掉糖果、那些千纸鹤和星星。

      不用去想门票他要怎么得来只有权贵才能收到的邀请函,也不用去想廉价的糖果是否美味,更不用想那些千纸鹤和星星耗费了多少时间,又隐藏了怎样的秘密。

      一切的一切,只要不喜欢就足够。

      陆祁喜欢闻煦,所以闻煦哪怕只是站在那什么都不做,陆祁也喜欢他,陆祁不喜欢闻炀,所以闻炀做再多都是无用功,模仿得再像也像是一个劣质品。

      更何况,在别人眼里,闻炀本身,就是一个劣质品。

      尤其是在闻煦这个正版面前。

      闻炀思绪回正,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上床,躺上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一直到了半夜他才有了睡意。

      ***

      天空下着小雨,墨色的浓云挤压在一堆,细雨蒙蒙和着灰暗阴沉的天色,压抑得世界都安宁下来。

      郊外一处草地上站着十来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西服、打着伞,看不清神情,他们围在一座墓碑前说了些话便一一离开,直到所有人都走了,一个年纪约莫十岁左右的,一直跪在墓碑前的身影才露出来。

      他一言不发地跪了好了一会,头发已经被浸湿了不少,衣料也染上了雨雾,正当他要起来,又有一个人走过来。

      这个人年纪同他差不多,也不例外的穿着黑色的衣服,量身定做的衣服恰到好处,举措都彰显出贵公子的气质,这个人走到少年身侧,随后举着伞微微低下视线,用伞罩住了少年。

      “闻煦,闻爷爷已经走了,节哀。”

      “闻煦”听见这句话猛地抬头,似乎是想要反驳什么,动了动嘴唇,还是一句话也没说,那个人见状只是放下伞离开了。

      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内床上的人却没被敲醒,他额头上溢出汗水,眼眸紧紧的闭着,嘴唇抿得没有血色,一副不安稳的样子,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睁开眼。

      明明已经很久没做梦了,更何况还是梦到爷爷去世时的场景,闻炀这么想着。

      那时候也是闻炀第一次见陆祁。

      因为这场梦境他的意识还有点模糊,眼睛失神的望向窗外。

      他突然开口:“我叫闻炀。”

      说完这句话,闻炀才像脱水的鱼儿重新汲取到水分滋养一样得以呼吸,他用手背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静静的待了一会后起身走向洗漱间。

      闻炀撑在浴室台上,望向镜子里的人,双眼平直时略微往上翘,长长的睫羽敛住里面的情绪,鼻子高挺,眼窝深邃,眉略浓,右眼上的眉尾处断了一小截,是偏攻击性的长相。

      唯一与长相看起来不太一样的是那双眼,似乎能承受起一城江南的烟雨蒙蒙。

      怎么也和他那温文尔雅的哥哥沾不上边,闻炀闭了闭眼,洗了把脸清醒。

      其实是像他哥哥的,只是在闻炀这么多年的刻意改变下才不太像了,他用眉笔把眉画的锋利一些,但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和他哥哥一模一样,除了周身的气质不同。

      这是闻炀最无能为力改变,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曾经这是闻炀最难以启齿的,现在却成了他要获得爱的一种卑劣途径。

      可即使是这样,闻炀也没能等到陆祁回头。
      就好像,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谁都留不住。

      在闻炀很小的时候,闻炀的妈妈谢婉宁就把还只有两岁的闻炀送到了闻家祖宅,闻炀紧紧拽住妈妈的裙子,最后只扯下了一小块布料,闻炀很少哭,妈妈走的那天他哭了很久很久,可是妈妈没有回来。

      被送到闻家祖宅后,是闻家老爷子一直把闻炀带在身边,闻炀想做什么闻老爷子一向是支持的,他把闻炀几乎是当成了正出的孙子一样看待,闻炀一直以为这样的日子他会一直过下去,但是爷爷却突发疾病,被闻天启耽误了救治时间,最后也离开了。

      再长大一点,闻炀又喜欢上了陆祁,他一直在等陆祁回头,可他留不住。

      妈妈、爷爷是这样,陆祁也是这样。

      无论他怎么努力想要抓住他们,最后都只会是徒劳,他什么也留不住。

      又过去好几年,直到现在,闻炀又惊觉陆祁好像变了。

      陆祁可以为了所谓的喜欢说出那样针锋相对的话,闻炀是从来没想到的。

      他的记忆里,陆祁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过去和现在折磨着他,将他拖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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