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与奸臣》如意桔子

3、进宫

　　几日后，秀女选举结束，订下“万悦”客栈天字号房间的成霜姑娘不见踪影，与此同时，坤宁宫出现一名洒水宫女，名叫小霜。

　　“小霜，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点！今日陛下亲临，谁也不可怠慢。”

　　管事嬷嬷双手叉腰站在台阶上指挥，豪情万丈。

　　“催催催！催命啊！”我不耐烦嘀咕，只恨这破地不是我的地盘，我舞着扫帚快抡成风火轮了也眼瞎看不见。

　　某人倒挺清闲，懒懒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恶从胆边生，我挥舞着扫把靠近，把落叶渣滓全扫飞到祝温书身上去。

　　干枯的落叶堆成一座小山，祝温书沉默了一瞬，默默站了起来，原来阿飘也有洁癖。

　　我正低头窃笑，祝温书站在树荫下瞧着我，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话里的温柔几乎溢了出来：“成霜，你真是……”

　　怎么样？

　　我略微侧过耳朵凑近，打算恭听下文。

　　没有下文，一声高亢的太监声自大门外响起：“陛下驾到——”

　　我混在宫女里面，齐声拜礼，在燕帝经过时才偷摸抬头瞧了眼。

　　燕帝年方过二十，正是不惑之年，面容俊俏爽朗，穿着黄袍才添了丝上位者的威严。

　　祝温书这个大奸臣死了之后，皇帝翻身把歌唱，燕帝这几日面色红润，神采飞扬，此刻面上挂着笑容，朝迎面而来的娇丽宫装美人道：

　　“知宜，我进来就是了，你何必跑出来。”

　　祝知宜，祝温书的妹妹，当朝皇后。

　　听闻皇后天真烂漫，待人和善，与燕帝年少时相知相爱，燕帝登基至今，后宫只此一美人，恩宠不衰。

　　皇后忍不住扬起唇角，目光似沁了蜜般甜，眼里只盛的下燕帝一人：“陛下，你来啦，快进来尝尝我新学的如意糕，嬷嬷告诉我吃了的人会福吉长久呢。”

　　皇后拽着燕帝的衣袖往里走，燕帝差点摔了个踉跄，满脸无奈：“知宜，慢点。”

　　“快点啦，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人相依偎着，即使成婚四年，依旧如新婚夫妻一般亲密无间。

　　大堆人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去。

　　祝温书立于原地，冷冷注视帝后二人离开的背影。

　　哦，听说祝温书和他这个皇后妹妹一直不合呢。

　　而我，如今一个平平无奇小宫女，还要等燕帝出来再拜一次才能退下。

　　浪费的时间比我预估的少，毕竟坤宁宫内没过多久摔东西的声音响起，随之是燕帝被推攘出门。

　　“你走，骗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皇后悲愤交加吼完这句，大殿的门被“嘭”的一声关上。

　　等待在外面的宫女太监顿时跪成一地。

　　燕帝自觉面子挂不住：“皇后，不要无理取闹了，这是无奈之举。”

　　没人回应。

　　燕帝冷笑一声，拂袖离开。

　　这个我也知道，定然是今年选秀与以往不同，庞大的后宫迎来了新的几位主子，还有位千娇百媚的美人被封了贵妃。

　　皇后与燕帝成婚几年无所出，朝中百官谏言，又能熬得住几次呢。

　　更何况皇后的靠山已经倒下了。

　　这位单纯天真的皇后，既不知道选秀之事，也没听到哥哥的死讯。

　　这与我无关。

　　我提醒道：“祝大人，该你咯。”

　　祝温书点头，跟上燕帝等人的步子，我不着痕迹地退出人群。

　　当初，姜青来除了给我发布最后一个任务外，还托我顺手帮个忙——在燕帝手里拿到一本早已封密的卷宗。

　　关于一年前大理寺卿沈云起贪污案。

　　然而……

　　“今日并无异常之举。”

　　三更半夜，我在瑟瑟冷风中趴在房顶，等着祝温书归来，结果就等到这句话？

　　这和放了个屁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睡觉。”我冷声评价。

　　祝温书笑呵呵盘腿坐下，安慰道：“别急嘛，慢慢来。”

　　慢？

　　不行，我的人生，绝不允许“慢”这个字出现。

　　“走。”

　　“啊？去哪？”

　　“他翻了贵妃的牌子，咱们去瞧瞧有什么收获。”

　　“噫，成霜，你真变态。”

　　“……滚。”

　　一个时辰后，我依旧在瑟瑟冷风中趴在房顶，琉璃瓦被掀开一角，我凑近瞧，贵妃坐在燕帝腿上你侬我侬，祝温书在一旁靠着柱子，神情冷淡。

　　我听不清在说什么，只能见燕帝逐渐不耐烦的眉眼，最后还是燕帝开口说了什么，惹得贵妃娇笑吟吟，燕帝抱起美人，走进红鸳鸾帐之中。

　　后面的事不言而喻。

　　该走了，祝温书还低垂着眼不知想些什么，对外界的声音似乎浑然不觉。

　　我几番提醒也没见应声。

　　懒得管他，我飞身下屋檐，往鲜有人行的小道赶回屋，祝温书被迫拖行跟在我身后。

　　“你听见什么了？”

　　我盘腿坐在假山石头上，盘问祝温书。

　　“没什么，就是那个苏贵妃和徐玄做的一些小交易。”

　　“嗯？”

　　“比如说，杀死我？”

　　我闻言微微直起身，祝温书倒是面色未变，随意说出口。

　　没想到这小皇帝表面对大奸臣乖乖，暗地里搞小动作呢。

　　我张了张嘴，还是安慰了几句。

　　“没关系，你看这不是没得手嘛。”

　　“是啊，谁知道是你先把我搞死了。”

　　“……”

　　无话可说，我干笑两声。

　　-

　　为了行刺燕帝方便，姜青来还特意安排一个才貌皆是上乘的线人假冒身份选秀入宫，此女封为贵人，颜容清丽似芙蓉，和当今皇后有三分相似。

　　听闻燕帝今日会经过御花园，我特意把她安排到此处荷花湖畔等着，我就躲在草木从里观察动静。

　　半晌，燕帝果真带着自己的小太监在御花园闲走，贵人独坐亭里，垂眸拾起凋落的花瓣，举止风韵间柔弱得忍不住呵护入怀。

　　我和祝温书猫着身子看，燕帝在亭前停了下来，看向贵人。

　　两人还真是如话本子里才子佳人的相遇，剩下的就看贵人怎么把握了。

　　我轻悄悄退出草木从，祝温书一个阿飘也跟着我的步子，小心打量四周。

　　我正准备笑话他，却听见草丛另一端传来微弱的声音。

　　“喵、喵——”

　　“喵——”

　　我闻声寻去，在枯草里扒拉出个似刚刚满月的猫崽，小猫睁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俩，一声又一声喵喵叫。

　　我疑惑地将它举起瞧。

　　祝温书在旁边告诉我：“它可能是饿了。”

　　“厨房可能有点吃的。”

　　我把小猫抱在怀里，弯身跨出草丛，未及抬眼便看见一身华丽的宫装下摆，绣了凤凰的金纹。

　　“原来小猫在这里。”女子开口，嗓音清脆似银铃。

　　我起身不着痕迹挡住后面，才看向她。

　　“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不太在意挥手，目光一直黏在小猫身上，眼里抑制不住的喜欢快溢了出来。

　　我顿了顿，轻声询问：“娘娘想要抱下它吗？”

　　话落下，皇后眼里有几分挣扎，最后还是选择将小猫轻轻抱进怀里。

　　她有些郁闷地开口：“我可喜欢小猫了，可阿玄对小动物的毛发会打哈欠，我要是碰了小猫，就不能靠近阿玄啦。”

　　“算了算了，今日暂时破例啦，不知道阿玄跑哪里去了。”

　　皇后喃喃自语，手一下没一下地抚摸怀里的小猫，小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阿玄，皇后口里的阿玄正和别的女人相谈甚欢。

　　我没有告诉她，而是说：“娘娘，小猫可能是饿了，需要吃些食物。”

　　“嗯？这样啊……”皇后对我笑，没有半分主子架子，“你陪我去膳房吧，小猫可以喝羊奶，我小时候就养过一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