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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找茕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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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里了。”
吴寒盯着笼罩住村落的巨大屏障,说。
“上神,我们快进去吧。”
“你先别急。”
槐序拉住吴寒。
因为茕茕这个名字,吴寒一整夜都心事重重。槐序见此,道他既然是在城西遇见的柳庭风,那真凶必定去过那里。
左右俩人也无心干等,今晨便出来找线索。
他们原本只是漫无目的地边走边寻,谁料在路过一个卖簪花的小摊前时,摊位上写着价格的木牌突然掉在了吴寒脚边。
吴寒没多想,捡起来正要还给老板,其上的字却忽地变成了——
欲救茕茕,来西城荒村。
“吴寒,我知你与茕茕感情深厚。我不是要打破你认为茕茕有可能还活着的希冀,但此事复杂,牵扯甚多。”
“无论进去后发生什么,茕茕是假还是真,你都要冷静。”
心绪不宁是会出错的。
槐序的提醒如旱季甘霖一般,润化了吴寒些许焦躁。他保证道。
“上神放心,我绝不会冲动行事、自踏陷阱。”
槐序点点头。随即二人起步,穿过像水波一样的入口,迈进了移影法障中。
“好浓的雾。”
吴寒环视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槐序看了看地面,道。
“这里的土是湿的,温度也比外面要高些,是春雾。”
移影法障能将世间任何地方的过往景象仿造下来。这陷害吴寒的人,究竟是想让他们去什么地方?
槐序闭上眼,仔细听周围动静。
头顶有鸟鸣、身侧有树响、远方有流水...
“...我知道这是哪儿了。”
“!?”
槐序诧异地望向吴寒,见他瞧着前方白茫,声音平淡又哀伤,说。
“临江后峰......茕茕死的时候,也是春天,也是这么大的雾。”
槐序哑然。昨日他怕吴寒一时承受不来,便没问茕茕是因何而亡的。如今看来,那人是存心刺激他。
“你打算怎么做?”
悲剧的场景重现,无疑是又痛一次。
然而吴寒却没犹豫,朝槐序伸出手,道。
“山路湿滑,我牵着上神吧。”
这条路不好走,吴寒在梦里还会摔跤。槐序跟着他行过弯弯绕绕,渐渐的,雾散了。
山峰显露全貌。从他们的位置往下望,能看到风縠纹经常垂钓的江。
“上神。”
“嗯?”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矫情啊?为一只兔子有这么大情绪。”
槐序缓缓走,也没看他,说。
“不会。六界生灵皆有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无智花草尚知悲,人的七情六欲自要比它复杂许多。”
“你养过茕茕,在你的世界里,有多大情绪都是应该的。那些不能理解和觉你奇怪之人,必定不在乎你,所以无法共情。”
吴寒听了这些话很是感动,心也没那么紧绷了,徐徐道。
“上神知道我是何年,拜在我师父门下的吗?”
槐序说。
“縠纹提过。算起来,快一百年了。”
“是啊。”
吴寒语气中有几分感慨,道。
“但我养茕茕,可养了不止一百年。”
槐序挑眉。
“这么久?”
他们现下身处山峰半腰。吴寒踢走石子,引着槐序往左边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走。
“我是在求学途中遇见茕茕的。彼时它未开灵智,我便以为它只是一只普通的小兔子,因不忍看它葬于青狐之口救下了它。”
“我原就不急着入派拜师,一路游山玩水了三四年,才发现它长不大。但我没在意,全当是品种问题。”
吴寒自嘲地笑了声,应是觉得自己傻。
“后来又过几年,我玩够收心,也探妥了各个宗门的处世章法,就按规定时间去报名,试自己喜欢的门派。”
“本来一切都顺利,大家以为茕茕是我养的灵宠,也不曾为难我。直到有天派中试炼,茕茕身上突然迸发出了妖气。”
槐序听到这儿说。
“仙门不容妖物。他们把赶你出去了?”
“倒也没有。”
吴寒拿剑挑开有可能会碰到槐序的长草。
“他们说只要我把茕茕扔掉,就能继续留在派中。我不肯,主动收拾包袱走了。”
槐序淡淡道。
“带着小兔妖入派拜师,想必是四处碰壁吧。”
吴寒答说。
“那段时日确实总被拒之门外,曾一度有过不学了的念头。不过我很幸运,遇见了师父。他老人家见我抱着茕茕在临江派门前徘徊,便领我进去,还力排众议,收我做弟子。”
槐序莞尔一笑,道。
“你们师徒俩也是有这个缘分。縠纹可比你还爱玩,恰巧那时他受临江掌门的劝导,开收弟子,不然早就不知去何处潇洒了,你根本碰不上他。”
“縠纹向来不喜论谁的出身。茕茕虽然是妖,但不曾作过恶,在他眼里茕茕就是只小兔子,又被你的负责所打动,心生喜欢,才会收你为徒。”
吴寒回忆起当初,风縠纹为茕茕舌战群儒的画面,说。
“师父也很喜欢茕茕,还特意在屋后辟开一块地,给茕茕种菜吃。”
“茕茕的兔妖血统不纯,因此要比寻常妖类长得慢,想修炼成人更是十分困难。我用法力护养了它百年,眼看那几天就该能化出人形,可它却不见了。”
“我在住处怎么找都找不到,发现它时,它已经...”
吴寒止步,手中的剑有些抖,慢慢拨开右侧杂草。
槐序只望去一眼便不再看了。
青草被压折大片,干涸的血迹上,有个被吃了一半的兔头。
吴寒满眼哀伤。几息后收剑回鞘,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烧蓝吊坠。
是兔子形状的。
“本还有个项圈来着,可我找不到了。”
“你当然找不到了。”
空中乍然响起一道沙哑男音。吴寒大骇,警惕地喊。
“你是谁!?”
男人发笑,说。
“我不会告诉你我是谁。但我能告诉你,项圈,茕茕始终都戴着。”
吴寒不假思索地追问。
“茕茕还活着对不对!?这儿的尸体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对。你想见它吗?”
槐序忽地抓住吴寒手腕,抢先说。
“阁下这话倒是让我有几分不解了。”
“哦?夏神有何疑惑?”
槐序稳声道。
“我且先问问,吴寒在临江派被陷害偷取秘宝、伤人叛逃之事,可为阁下所为?”
藏在法障后的男人也没想隐瞒,承认说。
“是我。”
吴寒攥紧拳头。听槐序又道。
“阁下此计滴水不漏,想来亦为临江中人。那既如此,我怎知阁下是真在茕茕之死上动了手脚,还是在茕茕死后借它的名,养出了一个替身?”
“这不见筹码光谈条件的‘交易’,在我这儿行不通。”
天空的声音沉默片刻,说。
“夏神想看看筹码真假,也不是不行。但我警醒一句,茕茕的性命已被我暂时系于这移影法障里,强抢出去他就活不成了,夏神可别妄动。”
上古四时神的力量着实令人忌惮。
“好。”
槐序道。
“我不冒这个险。”
他话音刚落,峰顶上便发出白光。泡泡状的能量团裹着一只昏睡兔子缓慢飘下,停在了吴寒能看清的位置。
白兔类外表鲜有差距。
但茕茕是吴寒用自己的法力养的,彼此间定会特殊感应,造不得假。
“是茕茕!!”
吴寒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手指空中,回头对槐序又说一遍。
“是茕茕!”
多年的心结瞬间开解。他高兴,可脑袋里那根绷紧的弦告诉他,茕茕还没有脱离危险。
槐序对上吴寒湿润的眼,更生怜惜。
吴寒想再看看茕茕,扭头时能量团却骤然消失。他慌了一下,又立马调整呼吸,问。
“你到底是谁?我究竟哪里得罪过你,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
沙哑的声音恨恨道。
“你错就错在不该进入临江派!”
“!???”
吴寒懵了。他低下头竭力回忆,想自己一百年前与谁结过什么梁子啊?
还不能入派?
槐序亦觉蹊跷,端起手说。
“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阁下与吴寒同在临江派,想何时了断恩怨不行?倒是真有耐性,等到现在。”
吴寒实在忆不起来,索性放弃,只道。
“纵使是我不该,茕茕又有什么错?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它?”
“简单。”
男人轻飘飘地说。
“最近我身边多出个麻烦,手懒,想劳你帮忙处理了。”
霎时!山峰似是为证明他的话般猛地震颤。
槐序心道不好!外面有人在试图破坏移影法障,一旦成功,茕茕同样性命难虞。
来不及解释。
槐序拽上吴寒,眨眼回到了现实。
“住手!”
法障前的人猝不及防被吓。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缓呢,惊吓便又成了惊喜。
“大师兄!槐序上神!”
吴寒脸色“唰”就白了。身后入口里传出男人最后的魔音。
“解决好麻烦,我保证把茕茕还给你。”
旋即,他撤掉了笼盖荒村的屏障,销声匿迹。
“茕茕?”
解人颐噙笑的嘴角忽垂了下去,望着吴寒道。
“大师兄,你们与那贼人说什么了?解决什么麻烦,茕茕不是已...”
“没有。”
吴寒眉头紧锁,脑袋疼,问。
“人颐,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