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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再次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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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渐渐散去,阳光照在地面的积水上,映出来来往往行人的倒影。
白羽遥依旧隐着身站在原地,思考要用何种办法、何等身份接近凌墨安。
凌墨安夺位失败,司皇簿竟认了他!这其中必有隐情!
一盏茶后,白羽遥深吸了口气。
...没想到办法。
“唉~先去看看说不定就有办法了。”
他说罢,摇身一变换了套衣服,身上的颜色从白色渐变灰,变成了全灰色。接着跑到个没人的地方解除隐身,大模大样地走向恒王府。
去恒王府的路程不远。
白羽遥躲在一颗树后面,隔了老远偷偷观察着那气派的府邸,和守在门口的侍卫们。
而他不知,就在他刚下到凡间等待雨停的同时。
皇宫中的御书房内,有一人正言辞犀利,不要命般在谏言——
“圣上,臣认为张将军此次在边境一战中险些失手,其因甚广。”
“且就算是张将军一时大意,他也及时力挽狂澜,转败为胜守住了边境。”
凌墨安站在离御案一丈开外的地方,眼角因激动而微微泛红。
“圣上不应不查缘由,直接将张将军关押大理寺,十日后斩首。”
“不应?”
奉顺帝盯着字画的眼睛转向他。
黄袍之人陡然提高的音调,在世人心中分毫不逊于最大程度的地裂山崩。
毕竟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只需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可顷刻让人从云端跌到地底。最后的归处无不是尸骸遍野、乌鸟横飞的乱葬岗。
凌墨安自知言过,衣袍一掀稳稳跪下了身。
“圣上息怒,是臣言错。”
与世人不同。凌墨安在面对天子时,只需跪下,无需叩拜。
这原本只是凌墨渊少时的随口一诺。
此后数年,物是人非。凌墨安本以为这诺随着俩人的离心,已经不作数了。
不想凌墨渊登基后不久,在册封他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为恒亲王时,真的一并设下此等特权。
当时凌墨安大喜。
他以为兄长终于想明白,愿意相信自己了,忙喜悦地进宫面圣。
结果,只换来了句冷漠的一言九鼎,再无其它。
凌墨安至今都还清晰记得。
三年前,凌墨渊在领军出征的前日,在太子府内神情郑重地拉着自己的手。
他半醉半醒,眼中溢满了宠溺与温情,说。
“小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不会变。”
......不会变吗?
不知怎么,出征回来的凌墨渊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巨变。
凌墨安知晓这其中误会,可任凭他怎么解释,凌墨渊对他的态度始终都没有好转。
后来凌墨安也累了。
无数个无眠之夜里,他也权当是人醉时的话不能信。朦胧消退,醒来便是连自己说过什么都不记得了。
御书房的窗没关,带雨的风灌进来,吹得人心凉。
凌墨安不发一言地跪着,指若寒冰。
奉顺帝眯着双眼,不快并没有因那句息怒减少半分,反而在凌墨安这副倔强的气势下愈演愈烈。
“朕记得,这是恒王第二次替张誉求情了吧。”
凌墨安咽了咽口水。
“张将军生于武将世家,十四从军,二十几年来战功赫赫,数次退敌守疆,实不该因尚未查明之疑丢了性命。”
“再者...”
他抬起头,不容有疑地盯着他。
“圣上若不收回成命,恐不止百姓,也定会寒了众多戍边将士的心。”
奉顺帝与跪得笔直的人对视着。他平静听完,冷笑一声。
“看来先前拥护恒王的人,都与恒王有着同样的心境啊,连说辞都几乎一致!”
帝王的暴怒总是来的突然。
凌墨安额头上的痛感,比见折子落地来的稍迟些。
他眼睁睁见奏折飞过来,却不躲不闪,让奉顺帝又一处没来由的生气。
凌墨安捡起折子翻开,发现是张誉家人的求情信。其中内容与他方才说的差不多,但比他要委婉多了。
凌墨安看着看着,忽而心尖震痛。
他总算明白凌墨渊为何如此不辨是非,急着要处死张誉了。
呵~
他暗暗自嘲。
原来是因为我......
天子一旦起了杀心,不要说险些让边关失守,哪怕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发生都会性命不保。
一切,都是已到的时机,灭口的借口罢了。
凌墨安知道多说无益,便退了出来。
他出宫时,雨已经停了。
今日没人等他,他是自己入宫的。那个每每会蹲在宫门墙边等他的人,现在正在家中给他做午膳。
雨后的空气凌墨安很是喜欢。他不想多思,绕着积水不徐不疾地走着。
恒王府是奉顺帝赐的,离皇宫只有几条街。
凌墨安边走边四处闲看,突然发现有个人正抱着棵树,探头探脑地盯着自家门口。
他立即疑心大起,径直朝那人走了过去。
那边。
白羽遥正专心致志地想着该如何与凌墨安认识,并光明正大的进府。浑然不觉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
眼看越靠越近。
凌墨安脚步放轻,在距离白羽遥只有几步之遥时,忽然开口。
“你可是有事?”
“!谁!?”
白羽遥猛地转身靠向树干,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凌墨安在看见白羽遥眼睛时明显愣了一瞬。他又向前走了两步,同时道。
“你望着本王的府邸,却不认识本王?”
听他这么说,白羽遥才对这人的熟悉感有了归处。
他细细打量着这位快要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人。脑袋里有一只手,不断在初见凌墨安时他的身高,与现在的身高之间来回移动。
额...十天就、就能长这么高啊?
白羽遥平稳着呼吸,下意识清了清嗓子。
“恒、恒王殿下,我说我就是随意看看,殿下信吗?”
天啊我在说什么!这种瞎话谁会信啊?我大概是傻了!
他目光飘忽,感觉快把这辈子的紧张感用完了。
凌墨安此时离白羽遥只有一步的距离,可他又微微朝那边倾了倾身。
这一倾,凌墨安原本只轻皱着的眉头蓦然更紧。
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让白羽遥有些不舒服,躲闪着看向其它地方,恰巧没见到凌墨安的眼神变化。
凌墨安眸中的警惕散去了大半,空白被惊讶填满。
与思念多年的人重逢。他不胜欣喜,也有点儿不敢相信。一股酸楚慢慢在他心底发酵,继而一发不可收拾地溢满了整个胸腔。
凌墨安压下种种情绪,尽可能地平淡道。
“本王认识你。”
本就惶惶不安的白羽遥闻言,心直接抵到了嗓子眼,更不敢看他了。
不会吧!!!
我记得我上次是带了面具的啊,这也能认出来?
话说十年过去了,我正常是不是应该老了?哎呀早知道就变老点再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白羽遥的大脑飞速旋转,就像在走迷宫,次次都以为找到了路,结果都是死路。
“王爷应该是认错了人...您身份何等尊贵,我一个普通百姓,怎能有幸让王爷认得?”
他全力稳住声线,想让自己说的话听起来可信些。
“噢?”
凌墨安疑惑起来。
“难道,你不是上次元尚书引荐过的白客卿?”
白羽遥咋舌。
他茫然,可瞧着凌墨安真的很困惑的样子,便挺了挺身,道。
“是,我是。”
“那便对了。”
凌墨安的防备全然卸下,一副和蔼的表情令人如沐春风,讲话亲切的不得了。
“元尚书曾给本王看过你的画像。他说你不日便会到京,本王原还想着派人接你的,不想你到的这么早。”
“嗯...多谢王爷惦念,大约是我脚步快了。”
白羽遥稳着腿脚,很快入戏,没时间去想为什么这么巧,那个客卿也姓白?
凌墨安笑得温文尔雅。
一瞬间,白羽遥好似看见了那个弯着眼,问他会不会再见面的孩子,竟也不自觉跟着翘起了嘴角。
“诶?王爷的额角怎么破了?”
凌墨安一怔,迅速摸了摸传出丝丝痛感的小伤口。
“无碍,不小心碰了一下。”
树下一片协和,气氛正好。
这时,在家给凌墨安做饭的人因担心他怎么还没回来,而出门来寻。
他刚踏出府门,一眼就看见了俩人在树下友好交谈。
他大喊了一声“王爷”,俩人便齐刷刷地扭头看他。
白羽遥瞧着,一个约莫十五岁的俊美金发少年,身穿玄色暗纹服,一脸不快地跑到凌墨安身边抱怨。
“王爷怎么不回府?我饭都做好了,再不吃就凉了。”
凌墨安堂堂一个王爷,对少年此种语气不仅不恼,甚至还带些宠溺感去哄他。
“马上就回去。”
这态度貌似对少年很是奏效。他心情稍有好转,瞥了白羽遥一眼。
白羽遥感觉那一眼,警惕中有着丝不寻常的不满,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四个大字——恃宠而骄。
这俩人关系不一般啊......
白羽遥默默记下。
“对了承祈,这位是元尚书引荐的白客卿。”
凌墨安边说,边不可查觉地给了承祈一个眼神儿。
承祈顿时会意,勉强礼貌地朝白羽遥抱拳。
“幸会,白客卿。”
白羽遥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
“幸会,王妃。”
“?!”啊?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