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风》逢央

16、-16

　　周五下午。

　　临近下班时间，研发部门中员工已经离开了一大半，云晴才从实验室中走出来。
　　整理完当天的数据，云晴最后一个离开。

　　在走出公司正门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门外的那辆车子，还有站在车边那个人的时候。
　　云晴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她把约了郭家大哥这件事完全忘记了。

　　原先靠在车身上的人在看到从里面走出的云晴时候，脸上带上了笑意，就算隔着那层薄薄的镜片也遮不住那双眼眸中浮现的温柔。

　　云晴放快脚步脸上带着歉意向他走来，
　　“抱歉思睿哥，我忘记时间了，让你等这么久。”

　　在看到她走近后郭思睿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
　　他说：“我也刚从公司过来，没事。”

　　云晴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无奈笑了一下，在他打开的车门时坐了进去。
　　系上安全带，车子缓慢驶出公司楼下那个小广场。

　　还未完全关上的车窗中露出云晴侧身和驾驶座中说话的模样。
　　这样一幕被交错而过的另一辆车子中人看了个全。

　　正开着车的左淮将车窗完全降下，透过自己这一侧的后视镜又看了一眼那辆已经驶远的揽胜。

　　车窗都来不及关，转头问坐在身侧的好友，“刚才过去的那辆车……”

　　“看路！”
　　身侧的人用还是低沉沙哑和浓重鼻音的声音，提醒道。

　　左淮半张开着嘴巴，动了动然后只是叹了一口气，说：“我还是直接送你去医院吧。”

　　说着车子就要在门前掉头，口中还在不停地说着：“你说我们刚刚直接从机场去医院不是正好顺路，可你非要先回公司。”

　　手中的方向盘准备打圈的时候，左淮停下口中的碎碎念，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见他并未说什么，这一圈打得彻底，车子在门前快速转了方向。

　　“这下好了吧，想要见的人被别人接走了吧…… ”
　　左淮认真回想了一下刚才揽胜驾驶座上那人，有点熟悉，他很确定自己在哪里见到过。

　　车子很快混入主干道中，周围的车子变多，没走一会就在路口堵了起来。

　　慢悠悠踩着油门的左淮，问道：“刚才驾驶座上的人你看清楚了吗？”
　　一直沉默的陆今聿，侧目看了他一眼，说：“郭思睿。”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左淮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我就说，我在哪里见过，就是没有想起来名字。”

　　“知道是他，你这么兴奋做什么？”陆今聿将车窗落下一半，带着丝丝凉意的微风吹了进来，也试图吹走他脑海中看到的那一幕。

　　云晴侧身看向身旁的人。
　　就算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到云晴的脸，可是陆今聿知道她一定正在对着那人微笑。

　　低头看着自己泛白的指关节，在察觉到痛感的时候才卸下握紧的力气。
　　这样着急赶回来，只是想要看她一眼。
　　可是刚刚人明明已经看到了。
　　但心也更堵了。

　　侧身将后背完全靠在座位上，然后在左淮各种好奇心中闭上了眼睛。

　　“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你和郭思睿之前认识吗？”
　　“你们是朋友吗？”
　　“不对，我应该问你们现在是情敌吗？”
　　“你说他们……”

　　一声声的喋喋不休中，陆今聿睁开了眼睛，说：“停车。”

　　刚驶出那段拥堵，左淮正准备踩油门，脚下的动作硬生生因为他这句突然的“停车”给顿住。

　　“停车？停什么车？”他问。

　　陆今聿扶额，“找个能停车的路边把我放下来就好。”

　　左淮还是不解，问：“你要去找云晴？”

　　“我……”对于他除了在工作上才会正常点的脑回路，陆今聿知道如果再不下车，后面的路上自己一定能被他烦死。

　　“我自己去医院。”陆今聿回他。

　　左淮看一眼显示屏上导航路线，说：“很快就到了。”
　　说完意识到什么，他后知后觉语气中带着试探问：“是不是我刚才问的那些，让你伤心了？”

　　陆今聿转头看向他，“你还真的是。”

　　左淮知道被自己说中了，观察了一下前面的路况，说：“知道了，你不爱听我不问就是了。”
　　后面的路上，左淮真的安静了下来。

　　车子停在医院门外，陆今聿下车前对车中的人说：“你回去吧，我等下自己回去。”

　　说完也不等左淮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医院。
　　左淮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找了一个空的车位将车子停好，左淮下车后拿出一支烟，不点就在指尖把玩着。

　　这个时间点的医院无论是里面还是外面人群走动不停。
　　左淮看着医院的正门，无论是在哪里，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地方都让他觉得冷。

　　刺骨的冷意顷刻间从他身体各处蔓延开来。
　　手中的烟被对着折断，里面的烟丝漏了出来，也带来了明显烟草味。

　　左淮探身从车中抽出一张纸巾包住，在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中后，拿出手机点开和云晴的聊天界面。
　　餐厅中云晴看着手机上传来的消息，低头回复。

　　坐在对面的郭思睿安静的等她回复完，才将手中的菜单递了过去。
　　“看喜欢吃什么。”

　　云晴笑着摆手道：“我都可以，思睿哥你点就好。”
　　她不喜欢点菜，熟识她的人都知道。

　　郭思睿拿回菜单，在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云晴放在桌上的手机传来铃声。

　　云晴看了一眼，起身对他说：“抱歉思睿哥，我接个电话。”
　　郭思睿对她点头，语气中带着宠溺，“去吧。”

　　在侍应生的指引下，云晴站在走廊的一侧接通了电话。
　　“左总。”

　　还站在医院前的左淮在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好友后，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他先伸手在车内按了一声喇叭，然后喊了一声：“阿聿，这里。”

　　他的一声阿聿。
　　让电话中的人一下屏住了呼吸。
　　也让刚从医院中走出来的人停下了脚步。

　　在等他向自己这边走来的时候，左淮才对正在通话中的人说：“抱歉云晴，在休息时间联系你，刚才问你的那个文件我自己找到了。”

　　云晴听着从他那边传来的清晰风声，知道他在室外，还有他刚才喊的那声的“阿聿”和“我明天回峪城”交叠在一起。

　　他回来了。

　　“好的。”云晴说。
　　算不上是工作上的电话，在说完这件事后就安静了下来。
　　似乎都在等着什么。

　　传来的脚步声变得清晰，云晴听到和那天电话中一样沙哑的嗓音问：“怎么没走？”

　　左淮将放在耳边的手机稍稍拿开一些，回：“我怎么能真的把你一个人丢在医院。”

　　“拖到现在才去医院吗？”云晴在心中想着。

　　“没事，走吧。”咳嗽一声后，那个声音再次通过话筒传到云晴的耳中。

　　左淮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还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用带着夸张歉意的声音说：“不好意思云晴，刚忘记了还在通话中，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休息时间。”

　　听到这个名字，陆今聿看向他耳边的手机，微微皱起了眉头。

　　“没关系，左总。”

　　左淮对看过来的好友挑了挑眉，然后继续对电话中的人说：“好，那就不打扰你了。”

　　云晴点头和他说了句，“再见，左总。”

　　通话结束。

　　“我们走吧。”挂断电话后的左淮对他说。

　　陆今聿站着未动，说：“你不该联系她的。”

　　左淮转身后脚步也停了下来，侧身看了他一眼，说：“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我想云晴应该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陆今聿走近打开副驾驶车门，丢下一句“她知道我今天回峪城”后坐进了车中。

　　在风中足足愣神了三秒钟的左淮，立马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怎么会知道你今天回来？你们什么时候联系的？是你没忍住联系的她，还是云晴联系的你？”

　　从拉开车门到坐稳身子，他已经连续问出了四个问题，中间没有丝毫的停顿。

　　扯过安全带的陆今聿，评价道：“你中文进步很快。”

　　“我也这样觉得。”左淮收下他的夸奖，“我们也去吃饭吧。”

　　陆今聿没有问他要去哪里吃饭，因为一路上被他的问个没完。
　　索性闭上眼睛装睡，一句不答。

　　等到车子停下后，左淮解下身上的安全带，“不说就不说，我看你能瞒多久。”

　　陆今聿下车，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餐厅经理看到他们迎了上来，“陆总，左总，你们的包厢一直留着……”

　　陆今聿并不饿，今天这个时间他也不想继续和左淮待在一起，他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每一个都是自己不想回答的。

　　“在二楼找个安静点位置就好。”
　　经理笑着应，“好的，那我现在带您二位上去。”

　　对于他的安排，左淮没有说什么，一起走了上去。

　　相比较一楼这里安静了很多，虽不如包厢但每一桌之间都隔开了些距离。

　　在一个窗边的位置坐下，左淮很喜欢这家餐厅，不看菜单直接点了好些自己爱吃的菜，最后对等在一旁的经理说：“再来几道清淡点的。”

　　经理全都一一应下。
　　菜上的很快，不在峪城一周的时间，左淮说了不止一次想念这里的菜。
　　吃饱喝足，他擦了擦嘴看着坐在地面早早就放下筷子的好友。

　　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左淮看了看他面前喝了一半不到的粥，问：“不再吃点？”
　　陆今聿收回看想窗外的目光，“没有胃口，你吃好了吗？”
　　左淮点头。

　　两人起身准备离开。
　　楼梯下了一半，落后几步的陆今聿被退回来的左淮拦住。

　　“又要做什么？”
　　左淮指了指楼下的位置，小声地说：“是云晴。”
　　以为他又是在逗自己，陆今聿未理会，径直越过他走了下去。

　　走下最后一节楼梯，餐厅那道门被打开，陆今聿循声望了过去。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云晴几乎被身边人揽在怀中带着走出餐厅。

　　仅是一眼，那扇门就重新合上了，没再给他留下分辨刚才那一眼是真实的还是因为自己不适产生的幻觉。

　　身后的好友追了上来，询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到云晴了吗？”
　　陆今聿不语，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看不透了。

　　后面左淮也真的意识到他的情绪不高。
　　一路无话。
　　车子停在陆今聿住处门外后，他下车走了进去。
　　看着他那失神一样的背影，左淮突然有点后悔去吃这顿饭了。

　　但是左淮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不久一辆车驶出地库。
　　去了通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