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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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平城外，几道身影疾步走过，踏过杂草丛生的长坡，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坟前。
往日修葺完好、常年有人拜祭的坟墓不知何时竟已被人毁去，乱石倒了一地，连祭品都横七竖八散落着。
这几人本不是为了这墓而来，眼见此情此景却不约而同停下脚步，领头之人上前打量许久，怒道：“这什么人啊竟然毁了阿闻的坟？！”
此人正是陶吟。
她上岸后先是回了陶家，将上上下下重新整顿了一遍，知道陶老家主去了朗宁，又急急忙忙带着人一路赶来。
不想才过昭平，就看见从前仙门为闻月章立的墓被毁成这样，她不禁气从心头起。
徐朝寒却颇有闲心地掐着下巴摇了摇头，啧啧赞道：“这毁得有水平啊。”
“阿吟你看，这碑上的字碎了个干净，剩下的残石完全不带名字。”徐朝寒凑近了对着乱石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像是想到什么，轻笑一声道：“阿吟，下次你是没机会来这哭坟——哎哎疼！”
他话未说完，陶吟已经悄无声息靠近，一把揪住他耳朵，威胁道：“你再多嘴那婚期就继续拖着吧！”
“诶，不敢了，再不敢了。”徐朝寒弓起腰讨好着，“阿吟，我不说了，放开我吧。”
陶吟轻哼一声将他松开。
徐朝寒正了正脸色，冲着身后偷笑的弟子瞪了一圈，随后拿出自己的扇子摇在手心，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余下的弟子早就习惯了徐朝寒这德行，笑够了便收了笑容看向那被毁的墓。
他们这些新弟子都是闻月章后辈，虽然未加入闻家，却也敬仰这位为仙门献身的符道第一人。如今纵然人已返世，可也算是仙门名士，毁墓这种事还真是少见。
那人难道不怕闻月章找上门？
更何况闻月章身边还有个付留云，这两人合力，背后还有整个付家，毁墓之人倒也胆大。
陶吟握紧拳头：“若是让我知道这是谁毁的，看我不——”
“我毁的，你要如何啊？”
陶吟一愣，瞪大了眼睛朝着声音传来之处望去。
徐朝寒站在她身侧，同她一起望着出声的人，惊道：“你毁的？”
闻月章轻笑着走上前，身边一如既往跟着付留云。
“对，我毁的。”闻月章道。
徐朝寒不由诧异：“阿闻，你没事毁自己的墓做什么？好玩吗？”
“我又没死，要这墓做什么？”闻月章不以为意，甚至略带嫌弃地道了一句：“多晦气啊。”
想到来时见到的场景，闻月章暗自翻了个白眼，不由得腹诽：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不毁了才怪。
他和付留云从朗宁一路走来，一直都没见到什么人，他们也没想多留，就想着快些赶路去玉泽，路过昭平本也不打算停下，不想还没入城就看到这横在路边的墓。
亲眼看着自己的墓，这感觉说来也奇特。
不过闻月章更在意的是那墓前放着的东西。
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倒罢了，送花的送酒的也都抛开不谈，他只是没想明白，为何会有人给他送什么小纸人、春宫册和陈情书？
他虽涉猎甚广，南来北往的，一生也和不少人有过接触，可是自问从来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又一心忙着闻家之事，从没时间和旁的人有什么情感纠葛，这一件件的都是什么？
且若是他自己看也就算了，偏偏付留云也在，看到那些东西付留云沉默了半晌，最后幽幽给了他一句：“挺受欢迎。”
闻月章很无辜。
他明明什么也没干啊。
不过人总是要哄的，这墓也是该毁的，不管是因为这些“祭品”，还是因为这墓代表了他那过去的一辈子，这墓都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于是他一张符点在上面将之毁了个干净。
只是他前脚刚毁了墓，这厢陶吟和徐朝寒后脚就来了，眼下这人他还没来得及哄。
闻月章面上不显，心下却琢磨着如何赶紧打发走这些人。
他清了清嗓子道：“毁都毁了，就不谈这个。倒是你们，这么着急，要去找陶老家主？”
陶吟一顿，硬着头皮道：“是。”
“爷爷去见魔君还不知道情况如何，我总该来看看。”
言及此处，她迟疑了下，继续道：“若魔君要复仇，我也该尽好自己身为孙女的责任，至少要见他一面。”
闻月章扬起微笑，提醒道：“我们才从那边出来没多久，老家主还在魔宫，你们去便是。”
不过楼千远大概还在忙着重建魔域以及教周平剑术，也许没空理他们。
“阿闻，你不怪爷爷吗？”陶吟突然问。
闻月章一怔，瞧见陶吟不安又纠结的表情，他叹了口气，道：“怪不怪又如何？陶陶，我不想将心思花在怨谁上，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从前执迷不悟，将自己困了许多年，也和身旁之人错过许多年，如今一切结束，他该去好好看一看人间，看一看付留云在他死后找了十一年的人间。
陶吟无奈一笑。
她虽接受了事实决定回陶家面对，却总不免心有芥蒂，闻月章这个当事人却总是比她看得还开。
“往事如烟，总要向前看。”闻月章又道。
陶吟垂下眸，嗯了一声。
紧接着闻月章继续道：“不是还要去朗宁？快去吧，现在朗宁人还不多，再过一些时日，估摸着魔族也该迁回来了，那时你们再去怕是进城都难。”
“对啊阿吟，”徐朝寒折扇轻摇，敞开笑容：“走吧，你不是还有话想对爷爷说，莫误了时辰。”
陶吟点头，与两人做了道别，带人匆匆离去。
眼瞧着碍事的人离开，闻月章长舒一口气，转身推了推身旁之人：“还不说话？”
付留云无声看他。
“付大公子，你讲点理，受欢迎也不是我的错啊。再说了，我受欢迎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嘛。”闻月章摊了摊手，无奈道：“而且那些东西又不是我弄的，你可不能把气撒到我身上。”
他凑近了双臂搭在付留云肩上，在人嘴角轻吻了一下，“我哄哄你，就当没看到好不好？”
那厢，却突然传来一声：“阿闻——啊抱歉，我就是想再说一句，你们合籍记得等一等我们，别忘了我们啊！你们继续，继续。”
闻月章登时耳朵红透了。
这徐朝寒……就该让陶吟再拖他一段时间。
付留云却笑出了声。
闻月章抬眸看他：“你笑我？”
“没有。”
“哪没有？你明明笑了。”
付留云咬上他唇，“没笑你，在笑我自己。”
闻月章偏开头，“笑自己？”
“嗯。”
笑他自己竟也会因为这种事使性子。
其实那些东西真的无关紧要，只是他似乎比从前更贪心了一点，不仅想要这个人，还想占去他所有视线。
闻月章总觉得有幸复生能遇到他，可付留云却觉得幸运的是他自己。
他等回了这个惦记二十三年的人，也能这样贪心下去，因为这个人永远都会回应他。
付留云贴在闻月章唇上又咬又舔，闻月章虽然不明了是什么情况，却被他吻得有点意乱情迷，半晌才出声提醒：“付师兄，荒山野岭的，收着点。”
嘴上说得好听，还知道这是在城郊，其实他自己都快要控制不住。
在魔宫的数日他们始终顾忌着在别人地盘，又有周平在，也许久不曾亲近了。
付留云拉起人转身便走，径直进了昭平城。
近来魔族重回，昭平城也受了影响，人愈发少，各家客栈中都冷清极了。
城西客栈，掌柜的一手撑着头一手扒着算盘，一个子一个子慢慢抠，算来算去也没动一下身旁的记账本——根本就没人来。
他轻叹一声，正要将账本丢回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再抬眼却见有人大步走了进来。
掌柜的一愣，赶忙迎道：“呦，两位仙君住店吗？”
瞧着这两人气度不凡，掌柜的心下颇有些欢喜——可算有点活人了。
“一间上房。”付留云道。
掌柜的眉头一挑，对着俩人打量了一圈，边思索着边记上案。
这两位看起来也不像没钱的人啊，用得着住一间房？
——等等，后面那位脖子上挂着的那东西……
掌柜的不由想到传闻中某个复生之人，两相对比，越想越确定。
他心下了然，拿起牌子扬头笑道：“二位仙君，三楼左拐第一间。”
付留云收了牌子，拽着身后之人缓步走上三楼，看着正经极了。可甫一入门这人便挥手丢了牌子，在房内设了个结界，而后重新吻上闻月章。
闻月章一时不察，回过神时已经被他抵在床边。
闻月章推开他缓了口气：“元川还在。”
付留云一顿，勾手将收着元川的袋子取出，丢在桌边隔了层结界，将小狐狸困在其内彻底不让它出来。
闻月章这才放下心，环上付留云脖颈，双目抬起，水雾还晕在其中，晚霞透过窗子洒入屋内落入眸中，如有灿灿星辉。
他把付留云下拉，在人唇上舔了一下，再开口，方才过火的吻让他声音还带着哑意：“我如今好了，要我么？”
付留云眸中忽地暗了下来，低声道：“要。”
床幔落出一片昏暗，付留云几下抽开他衣带，目光触及心口那处雨状剑伤时不由停了下来。
不管看多少次，似乎他总会对着这道疤痕陷入沉默。
“不疼了。”闻月章轻声道。
“抹掉吧，用东海的药，以后也不会再疼了。”
“不抹。”
付留云眼神微动，问：“为什么？”
闻月章视线移开，落在近在眼前的手臂上，“等你什么时候把你这条疤抹了，我就抹这个。”
付留云轻轻一笑，没再言语，俯下身轻吻在伤痕处，极尽耐心与温柔。
“磨蹭什么。”闻月章有些难捱，吞咽了下，骂道：“付留云，你不行的话我来——唔——”
之后的话没能再说出。
桌子上，元川只隐约看到一点光便被绕了一圈的结界打了回去，气得支起尾巴在结界上挠了半晌也没挖出一道口子，对着寂寥长夜生起了闷气。
与此同时，破碎压抑的声音不断传出，月上重天，星明星灭，贪心得圆满，好梦终成真。
唯一苦了的，只有第二日爬不起来的闻月章。
一夜下来，他更加清晰意识到符修体质的确不如剑修。
罪魁祸首付某人闻言只轻笑，干脆陪他一起偷懒不起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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