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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玉泽山青尧峰,一群下了学的弟子扒在试灵场门外,争着挤着想往前走,忽然听到试灵场内台上的两人出声,不约而同静了下来,竖起耳朵想听清这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比试台上,闻月章望着对面站之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凌沧,笔尖隐隐泛红,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台下,付留云坐在一边,也不管台上两人如何,只闷头喝茶,手持一根绳和一块玉,一盏茶后他拿出小刀仔细刻着。

      倒是得了自由的元川在台下跳来跳去,也不化形,就甩着尾巴左瞧右瞧,见台上两人半晌不动,憋不住了开口道:“快打呀,站这么久了还不动,真是急死狐狸了!”

      闻月章扫了它一眼,元川也丝毫不惧,直勾勾瞪着他。

      闻月章心下有些无奈——这小狐狸一向怕付留云,对着他却是越发蹬鼻子上脸,明明他修为也不比付留云低,可小狐狸就是不怕他。

      他轻轻摇头收了心神,重新看向对面,嘴角扬起笑容:“小予,拔剑吧,这么多年过去,让大哥看看你长没长进!”

      闻丰予仍旧一言不发,静静看着他。

      闻月章不由叹息。

      几日前他和付留云回到玉泽,先去拜了林怀玉,正巧方怀罗在跟人下棋,也没让两人再去朔月峰跑一趟。

      拜过师尊之后,两人回到从前许多处看了看。

      游玩的山涧,静谧的太微府,还有曾经同窗习课的溯本峰,山中不知岁月,外世几番沧桑,玉泽却始终未变,一如当年。

      唯一不同的是,某个曾经总是呛他的弟弟变了许多。

      他在朗宁见到谢悦后便问过,知道闻丰予回了玉泽。

      闻月章有意想找闻丰予聊聊,和付留云安顿下来后便去找了人数次,却始终没能好好坐下来同人讲讲话——闻丰予在躲他。

      意识到这一点,闻月章颇有点哭笑不得,这傻弟弟怎么过去这么久,非但没有长进,反而还退化了呢?

      以前虽然也憋着,但有火有怨总会说出来,实在不行就打一场,如今倒是连面都见不着,委实是有大出息了。

      一连找人好几日却屡屡碰壁,闻月章实在忍不下去,和付留云一人堵一边,抓到人后拽着闻丰予便来了试灵场。

      对这种为了躲人四处乱跑的死孩子,没有什么是打一顿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多打几次。

      可闻丰予却一直不动手,也不说话,就这么闷头看着他。

      闻月章轻叹一声,眼神一定,凌沧起笔,直截了当道:“不说话就直接打吧,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小予。”

      霎时间几张符挥向闻丰予,闻丰予却仍旧躲着,明拂剑根本就不出鞘。

      闻月章心下一转,凌沧转瞬化剑,他信手挽了个剑花重新攻去。

      剑修之间的比试若是修为相差甚多,想躲开剑招避不出手自然可以。

      只是闻月章修为向来比闻丰予高,朝天阙里拿回最后一魂时甚至还提升了下心境,修为便随之涨了点。反倒是闻丰予这么多年一腔心思全都花在别处,从没真正好好修炼过。

      是以即使闻月章在剑道上是个花架子,手执凌沧却也逼得闻丰予不得不出剑。

      闻月章攻势加快,一边打还一边说着话扰动闻丰予心神。

      “怎么这么多年了都没好好练剑啊,我不在你就偷懒吗?”
      “不仅不练剑,说话的本事都退步了,大哥今天帮你练习练习,找回一下自我!”
      “诶,小予啊,这么些天躲着我干嘛?哥哥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咱们待会儿坐下来聊聊啊,跟我讲讲这些年你有没有偷偷跑到我院子里哭?”

      ……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语言攻击似乎起了作用,闻丰予终于认真起来,回道:“打就打,你有病吧话这么多?!”

      闻月章轻笑,仍没停下,絮絮叨叨地逼得闻丰予满头黑线和他争执起来。

      “讨媳妇了吗?”
      “关你屁事!”
      “别啊,我是你大哥,关心关心你怎么了?你小时候抱着我哭的时候多可爱啊,现在长大了反倒是不理人了。”
      “闭嘴!”

      瞧见两人似是动了真格,元川本来看得正起劲,甚至摸出了不知道哪个修士塞给它的灵果,可听着这越来越幼稚的话,元川忍不住抽了下嘴角,跳上一旁的桌子:“仙君,你不管管啊?”

      付留云眼都没抬,手中动作不停,回道:“他有分寸。”

      元川失语。

      你们人类真奇怪。

      台上,闻丰予不再收着开始和闻月章斗嘴之后,闻月章便后退步将凌沧重新变回了笔,画符点上,和对面人打在一起。

      一番缠斗后,他侧过身避开明拂剑锋,笔尖一晃便点在了闻丰予头上,随后干净利落收笔拂袖。

      闻月章叉着手走近,笑眯眯问道:“知道怎么说话没?”

      他围着闻丰予转了两圈,背手在身后,走下台子,接过付留云递来的茶一饮而尽,抱怨道:“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总算有点用。”

      那厢,围观的弟子看到分出胜负却还没散,好奇地盯着里面。

      看见门口那乌泱泱挤了一片的脑袋,闻月章扬声唤道:“那边的师弟师妹们,已经打完了,都散了吧。”

      他虽然多年未回,但贵在名声大,门中不少弟子都知道他,听了这话都缩了脑袋,叽叽喳喳应下,三两伴着离开。

      “他们怎么这么听你话?”元川疑惑道。

      “因为我厉害啊。”

      “说起来,小狐狸啊,”闻月章拎起元川,指了指身侧还忙着的付留云,“我和他修为差不多,你怎么就怕他不怕我呢?”

      元川蹬了蹬腿,发现挣不脱也就没再尝试,平静回道:“你又不是真的要剥我皮。”

      闻月章挑了挑眉。

      那厢付留云忙里偷闲抬眸望了一眼,一字未言,元川背后的毛却蓦地炸起一片,它眨了眨眼,补充道:“当然仙君你也没怎么我,我自己的问题……”

      闻月章视线来回扫了一下,约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欺软怕硬。”他将对着自己龇牙咧嘴的元川丢在一边,抬步回到比试台上,对着闻丰予眉心点了一下。

      “怎么样,现在能坐下来跟我好好聊聊吗?”

      闻丰予默然片刻,最终点头应下。

      两人就着场地坐下,闻丰予闷了许久后,没头没尾道:“哥,对不起。”

      “你哪里对不起我了?”闻月章轻笑着问。

      “以前……我总是跟你呛,跟你作对,其实与你无关,是我自己心有不甘才冲着你闹。”闻丰予低声道,接着,他顿了顿,泄出一口气,头一回在这个曾以为是毕生之敌的人面前说了实话:“那时候我总觉得,你好像怎样都比我好。”

      “爹娘,长老,还有那么多长辈,他们都说你是闻家的未来,说你天赋超群,说你一枝独秀,是年轻一辈里的领头人。而我,只能在一个以符立身扬名的家族里练剑,甚至即便我努力多年,也不是同辈人中剑道最强的那个。”

      “论道会百岁之内皆可参加,我败给江原李家大公子时,他们说李大公子已经九十出头,比我厉害也是应该的,我不过十七,能走到那一步也已十分难得。可三日后,你就夺了魁首。”

      “你看,我拼尽全力,却仍旧比不过你。”闻丰予像是自嘲一般抬了下唇角,“你是我大哥不假,可实际上咱们同一日出世,是兄是弟也没那么大差别。同样十七,你能站在高台上听尽赞美,我却只能在台下仰望你,听他们夸你之余对我施舍一句‘你也不错’。”

      也不错,但仅仅是不错。

      “我知道你根本没想过这些,是我自己在较劲罢了。”闻丰予笑道。

      这一次,闻月章静了许久。

      抛开今日的剖白,那些年闻丰予虽然不说,但他其实知道,知道闻丰予心里一直较着劲,总想与他争个高下。

      不是想让他认输,也不是真的讨厌甚至怨恨他,闻丰予只是心里堵着,想证明自己不差。

      家中长辈也好,其他人也罢,在闻丰予头上,永远有一个闻月章压着。

      如果没有他,闻丰予或许也会成为难得一见的天才,也许并不旷古绝今,却也足够耀眼。

      可偏偏凡事最怕对比,有了对比,不错也会变成一般。

      所以那些年里闻家少主声名远扬世人皆知,闻家二公子却被人提及少之又少。

      后来他在阳魂阵中魂飞魄散,他不知道闻丰予是如何了解到真相的,但那时的闻丰予或许会觉得,他那些年的执念都错了。

      错怨了闻月章。
      错争了太多年。

      闻月章有的那些,原来都是镜花水月,从头至尾,他只是被人选中的祭品,只是别人棋盘中的一枚棋子,只不过这枚棋子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出色。

      于是闻丰予开始自责,一边不认可闻重和陈婉林的做法,一边怀着愧疚去寻他的魂魄。

      钻研不熟悉的阵法,放下执着了二十七年的修为,苦寻十一载,只是为了让他回来,只是想跟他亲口说一句“对不起”。

      闻月章闭了闭眼。

      身旁,闻丰予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沉默,遥望远处山风过林,继续道:“你走后我去看过你的尸身,那道剑痕我认得出,后来,爹娘、四长老和徐清尊、陶老家主一起商量时我也听到了,可是我……我救不了你。我不知道那时候你是怎么想的,我就是想等你回来,想让你知道,你弟弟不讨厌你,也不怪你。”

      闻月章长呼出一口气,轻轻摇头,微笑道:“小予,别说这些,你没有对不起我。”

      “你从来没有真正怨过我,也一直拿我当大哥看。即使那些年你总是拗着不肯服软,你也从没想过要我怎样。阵是我自己走进去的,与你无关,你不用为之感到负担。说起来,是我该对你说句谢谢,没有你帮我聚魂,也许我就真的回不来了。”

      他伸出手抚在闻丰予发顶。

      这是个从前从来不会出现在他们二人之间的动作。

      “小予啊,你不用争什么,也不需要被别人认可什么。论剑道你的确不是当世最强,可你从来都不差。自古以来能入玉泽,能被上弦峰峰主收入门下的拢共不过百人,即便不相信其他,你也该相信方师伯的眼光。你就是你,不用和任何人相比。‘闻月章’这三个字不是压在你身上的山,你不需要去跨越它。我只是你大哥,永远都是。”

      “好。”闻丰予哑声应道。

      闻月章这才松了手,语气轻松道:“压抑这么多年,以后多为你自己活着吧,大哥我呢还是挺怕麻烦的,可实在不想哪日埋进黄土里还负着别人的怨念。”

      闻丰予释然一笑,没好气推了下他:“知道了。”

      “我不会回闻家了,哥。”他起身跳下比试台,“这里很好,我也需要找一找真正的自己。今日的比试是我输了,日后你回玉泽,我一定跟你再比一场。”

      话罢,他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斜辉落在他身后,明明夕阳西下,却像是东升旭日一样。

      “随时恭候。”闻月章道。

      他摆了摆头,也跳下台子,三两步跳至付留云身边。

      “做好了吗?”

      付留云放下刻刀,将成型的玉拿起,仍没抬头,只确认情况似的扫了眼四下,顺口道:“稍等,串上绳子便好。”

      自丹阳闻月章割了魂绳,他常年带着手串的左手就空了下来,说实在的还有些不习惯。

      当时在东海,付留云便说要给他再做一个手串,恰好回岸上时徐朝寒拿了这块养神玉给他,此前闻月章还一直拿着用以补神魂,如今魂魄悉数归位,这东西不甚影响,他就将之转交给了付留云。

      只是养魂玉个头大得很,付留云一连刻了好几日,又磨尺寸又刻花纹,今日才终于做好。

      出神间,付留云已将那绳子串上,低声道:“手。”

      闻月章伸出左手,须臾腕上便多了块凉凉的玉,不冰人,反有几分安神功效。

      黑绳白玉,似云似雾的纹样甚是好看,翻过去还能看到边缘处刻着个“付”字,不大不小,坠在手上一点也不沉。

      “惊阙的剑纹的确好看,我们付师兄的手真巧。”闻月章赞道。

      付留云勾住他手,指腹摩挲在他腕间,“你在上边再做个阵法,也就不会丢了。”

      闻月章轻笑应下,腕骨处被人摸得有些痒,心下忍不住腹诽:付某人似乎很喜欢摸他腕边。

      他的左手腕处有颗小痣,颜色不深,寻常时间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但在某些特殊时候看起来却格外明显。

      眼前这位付公子在做那些个事的时候就总喜欢亲那里,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

      闻月章也没收腕,放任了某人下意识的小动作,问:“名册定好了吗?”

      “定好了。”付留云自怀中抽出一本册子,“你看看还有没有落下的。”

      林怀玉当初说要为他们办合籍并非虚言,如今他们回来,这事也就提上日程了。

      依闻月章的意思是此事无需太过隆重,那些个家族他不想见,贺礼什么的他也不缺,他和付留云的事请那几个熟人到场便已足够,余下的能省则省,所以这名单定得也快。

      他扫了几眼合上册子:“这些就够了。”

      “嗯,明日我去发帖。”

      他们二人都不喜太繁琐隆重,但合籍礼终归是大事,还是认真选了日子,最终就定在闻月章生辰那天。

      这期间反倒是林怀玉一反常态格外上心,知道两人不想太张扬,却也不愿让自己爱徒失了面子,想方设法地添了许多。

      只是林怀玉一向是个不问世事的,对这种事更是不了解,只好拉上刚出关的谢怀碧忙里忙外。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撒手不管的方怀罗没过几日也插了手,做起这些事来比林怀玉熟练得多,配合着谢怀碧不多久便安排好了全部。

      时间转瞬即逝,合籍之日,满山红绸飘扬,上下一片喜气。

      这种时候,坐在房中的闻月章突然生出了些许紧张。

      从前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日自己会在玉泽山上和付留云合籍,还是林怀玉亲办,方怀罗和谢怀碧动手安排。

      除了闭关不出的元怀青,四峰倒是快齐全了。

      他失笑摇头,换上早就备好的婚服起身出殿,在门外看到了等候多时的付留云。

      这人平日面色冷着,虽然对他总是笑多一些,却也不张扬,如今一袭红衣,倒平白添了几分明艳,看得闻月章一怔。

      闻月章突然意识到,他自复生后一直有些讨厌的红色,如今好像不扎眼了。

      他站在原地心思放空,付留云亦然。

      有多久没看到一身红衣的闻月章了呢?

      最早是在兰溪,灯火明暗无辄,这抹红突然闯入,只一瞬便动了心。

      后来是数年相伴,他平淡苍白的生活中多出一抹艳色,细水长流也惊心动魄。

      此后经年聚散念念不忘,再到骤然失去魂牵梦萦。

      如今再见恍如隔世,让他不自觉晃了神——原来他认识这个人、喜欢这个人,已经这么久了。

      那厢,闻月章先回神,走近了在他眼前招了招手:“阿云?想什么呢?”

      “没什么。”付留云扣住他手,“就是挺久没看你穿这个颜色了。”

      闻月章眉尾轻挑:“你若喜欢我天天穿给你看。”

      这一下倒是让他心中那份紧张悄然退了场。

      付留云轻笑:“好。”

      两人相携向正殿走去。

      殿内人不多,该到场的几乎都来了,只有周平远在魔域练剑,听说是刚进了什么地方暂时出不来,只好托赶来的闻清疏帮他送上贺礼带份祝福。

      林怀玉就在上方,头一遭露出了微笑看着两人——闻月章脱离闻家,此次合籍也没邀请闻重和陈婉林,于是林怀玉便作为闻月章的长辈在上方受礼。

      二人相携在阶下三拜,由付亦尘亲手将闻月章的名字写入付家族谱。

      只是到此还未结束,付留云转身望向殿外,闻月章狐疑着随他看去,见漫山红绸飘荡,仿佛四海的风都来为他二人见证。

      而那红绸之下,排成队的弟子抬着箱子走近,雍叔在前打头,安放好箱子后步入殿中,将手中礼单呈给了闻月章。

      雍叔捋了捋又长了几分的白胡子,笑眯眯道:“少主说闻公子不愿张扬,但该有的也不能少。这是府上礼单,仅代表付家心意。”

      礼单脱手,但他好似早就记下了礼单上的东西,一件件念出,闻月章听得愣神。

      金银俗物应有尽有,丹药、典籍也几乎堆叠成山,聚灵石两万颗,与那日徐家送上的一样多。其他东西加加减减,貌似比徐家还多些。

      耳畔响起那日付留云说的话。

      “剑修不赚钱,但徐家能给的,我也能给你。”

      闻月章还愣着,付留云已经又拿出一样东西,拉过他的手,将东西放在他掌心。

      “最后一样,同福锁。”

      “我在人间走过很多地方,寻常人有悲欢离合,世间物有万般姿态,各生各相,各有所愿,汇在一起便是同福。那时你不在,我一直将它埋在中容树下;如今你回来,我便将它送给你。”

      最后一句付留云说得很小声,只说给他一个人听。

      “希望我的阿月汇天下福缘,余生平安喜乐。”

      闻月章眼眶有点酸,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握着掌心的同福锁绽出笑容,应道:“好。”

      他一定会平安喜乐。

      后来其他人送了什么、说了什么,闻月章都不大记得,那些人似乎一瞬间失了声音,满世界只剩下身旁那一人。

      待一切结束,他们牵着手走在院中,四周静谧,连风声都远了不少。像是又回到兰溪那条寂静无人的长街,不同的是元川一早就被丢在了外面,这一次只有他们,只是他们。

      路走了一半,付留云回眸,闻月章抬眼与他视线相接。

      眼眶中的酸意还未退去,手心依然攥着那枚同福锁。

      他们吻在一起,失了分寸。

      被人一路抱到床上,四面八方的昏暗都不及眼前炽热。付留云又一次吻在他腕间那颗小痣处,一袭红衣衬得那痣愈发的艳。

      闻月章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付留云为何那么喜欢吻那里。

      泪珠盈在眼角,他喘了口气,抱紧了上方的人:“把你和我锁在一起,平安喜乐。”

      同福锁,同心同福,锁在一起才是他的平安喜乐。

      合籍第三日,盘算清点时,闻月章在堆积如山的礼物中找到了几箱未曾署名的贺礼,他看了一眼,将这几箱挑出,当日便送了回去。

      玉泽山上时如逝水,闻月章和付留云没有选择停留,人间才是他们的归宿。

      他们将元川留在了玉泽山上。这里不愁吃喝,有人看着,也不会出什么乱子,是最合适的地方。

      闻丰予去了山下游历,闻清疏则留在山上,但她传信回了闻家,待她出师,她还是会回去守住那个残破的家,守住兰溪,守住她自己的道。

      闻月章知道后只是弯起了唇角,这个小妹其实很勇敢。

      各人有各人的归处,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个中滋味,大约只有自己才知道。

      不过那都与闻月章无关,这一次下山,他只是闻月章。

      人间啊,还大着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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