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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闻月章虽然醒来,但毕竟此番消耗过大,画的那几张符还有最后放的血,将之前好不容易养好一点的身体又给败了回去。

      他没醒多久便服下药躺了回去,此后仍时不时小烧一场,日夜颠倒不分时刻,人恍惚不少,心情却比从前好了许多,每次醒来后还能主动说说话,逗一逗某个一直守在身边的人。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情况才彻底安定下来。

      这几天里,谢悦也曾上门问过情况,但都被付留云搪塞着没见到闻月章。

      他们一行人要去丹阳送礼,一路上还要办些其他事,便也没停留太久,确定渝州无事后早早上了路。

      这日,付留云送他们出城,回来后就见闻月章已经醒了,坐在小桌边,拿着笔在写什么东西。

      “谢师姐走了?”闻月章听见动静也没抬头,一边写一边问。

      “嗯。”

      付留云凑近,坐在另一边,扫了遍纸上内容。

      具体的他看不懂,只能看出应是阵法一类的。

      “阿平呢?这几日总不见他。”

      “他来时你大多都睡着,他就去找了清疏他们玩,方才送他们出城后就去休息了。”

      闻月章手上动作顿了下,点了点头。

      周平毕竟还小,身边一直没玩伴,闻清疏一行人虽然比周平大了几岁,到底也还是孩子,总能玩到一起去。

      “这是五行血阵?”
      “是。”

      画完最后一笔,闻月章停下手,对着仔细看了再看,沉吟道:“我这两天总在想,这血阵他当初既给我看过,就应该知道我能解,如今他在此布下大阵,是有意而为,还是说只是凑巧?楼寻见到我,回去后必然会跟千远提起我还活着的事,那这阵法是不是要向我传递什么信息?”

      “师姐前两日去那里看过,庄子上下干干净净,除了那些死尸什么都没有。唯有一点奇怪。”付留云视线自纸上移开,落在闻月章身上:“我们之前去的时候没注意到这庄子的主人。”

      “主人?”闻月章放下手中的图,抬眼望他,想起刚到渝州时的听闻,不由得问:“徐家人?”

      他们去时只知庄主姓徐,也没想太多,只以为是徐家出来的普通丹修,眼下听这意思,庄主似乎还是位大人物。

      “你还记得当年的徐二叔吗?”

      乍一听到这,闻月章一怔。

      徐二叔……徐清尊。

      他眉间微蹙,两手无意识地抓紧:“庄主是徐清尊?”

      “正是。”付留云应了一声,解释道:“传闻十年前徐二叔不知因何惹怒了徐伯,两人大吵一架,之后他便被徐伯赶出家门,自此了无音讯。现在看来,他应是离家后到处辗转,最后定居在此。”

      原来徐清尊被赶出家门了。

      闻月章低下目光,心里有些茫然。

      所以,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忽然,手上覆上一抹温暖。紧握着的手被慢慢掰开,过于用力留下的红痕被人轻柔按过,疼痛微乎其微,反倒有点痒。

      “怎么了?”付留云问。

      闻月章垂目望着两人交叠在一处的手,提起一抹笑,摇头道:“没事。”

      “我或许有点眉目了,只是还要再去庄子一趟。”

      -

      巳时刚过,日头正浓,夜间阴翳的北定山庄也显得不那么阴森。

      因着血阵已破,白日的幻象也没了,血水,到处都有的划痕,全都直白地显露出来。

      闻月章和付留云进入后便直奔庄主院子,在其中翻了又翻,半天时间转瞬即逝,始终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还真是断得干净,一点徐家的东西都没有。”闻月章道。

      除去那年大战,楼千远和徐家并无过多往来,应是不会有什么仇恨才对。

      而徐清尊到此地后并未向外透露名字,只是声称姓徐,除了去城主府记名时说了真名,渝州城其他人也只知道他是徐医师,并不知晓他是徐家二爷。

      楼千远一定是调查过才寻上门的,他找的必然是徐清尊本人。

      可是,楼千远和徐清尊有什么仇需要他这样报复?

      庄子内百余条人命均死于五行血阵,楼千远身为研究阵法的好手,这血阵又是出自魔族,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多大的杀孽。

      印象中,楼千远不算阴狠毒辣之人,大多时间都是风度翩翩的。布下这种血阵取人性命,并不像他往日作风。

      除非……他知道了那件事。

      “这院子有些奇怪。”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他思绪,闻月章回过神,问道:“哪里奇怪?”

      “如你所言,整座庄子中没有任何与徐家相关之物,除了廊下的花藤。早年我曾去过一次东海,听徐伯提过,这种花藤产自东海,入药作用不大,贵在美观,陆上极难养活,只这么一院,或许比他那片药田还要费工夫。”付留云扫了眼廊下花藤,“他刻意抹去与徐家有关的所有痕迹,只对外暴露了能让他维持生计甚至声名鹊起建起这座山庄的姓氏,为何偏偏大费周章移了东海的花藤在这,只供观赏?至少我觉得不大可能。”

      “而且,据我所知,徐二叔并不会弹琴,廊下却置了架琴。”

      付留云走上前,抽起琴旁的话本轻弹了一下,“此外,山庄出事不足一月,这话本上也不该落那么多灰,更像是许久未曾动过。他既不看,为何要买这么多回来放自己院中?方才我们去卧房,你也看到了那有座梳妆台,放满了首饰。他不曾婚娶,那些又是给谁用的?”

      闻月章拿过他手中话本,靠坐在桌边随手翻开,啧啧称道:“倒是不错的话本,图也画得甚好,确实有些奇怪。”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付留云视线扫过院内,“他的尸体并不在这里。”

      经他这一提醒,闻月章才想起,庄子内百具尸体中并没有徐清尊。

      他合上话本站直了身子,“所以现在他或许还活着,并且就在千远手上。”

      “嗯。”

      “好吧,这里能得到的看来只有这些。”闻月章叹了口气,拿出一直带在身上的图随意添了几笔,若有所思道:“还剩最后一个地方。”

      -

      中庭,几日前的火流星烧在死尸身上,随后被引到各处,进而蔓延至整个中庭。

      旧时雅致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焦黑废墟。

      “那天你突然昏倒,可是又找回了一魄?”

      提起这件事,付留云不禁冷下脸色,眸光暗沉,直勾勾盯着闻月章。

      “是,臭肺那一魄如今已在我体内。”闻月章摊了摊手,硬着头皮道:“那日是事出从急,我也没想到那一魄会藏在这啊。”

      他走上前,提起一抹笑容,拉上付留云手臂讨好道:“别气了付师兄,我保证,下次不会了。再说,臭肺找到,我以后也能睡个好觉,付师兄不为我高兴吗?”

      他眉眼本就生的极好,此刻眼角稍弯,眸含秋水,面上挂着盈盈笑意,更是讨人喜欢。

      尤其讨付留云喜欢。

      付留云拿他没辙,只能无奈看他一眼:“下不为例。”

      “遵命!”

      闻月章轻笑两声,话锋一转又谈回正事:“那日那道红光是从地下发出的,也许这下边埋着什么东西。”

      付留云循着记忆找到那日他站的地方,蹲下身子,手掌覆在地面上。

      片刻后,他拿出一支匕首将土层掘开,从中挖出一只铃铛,他念了口诀将铃铛清干净后才递给闻月章。

      “这暗纹和阿平身上那把锁一模一样,只是更浅一些。”闻月章拿着铃铛,换了几个角度端详,蓦地出声:“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付留云将铃铛接过,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便见铃铛中央缀着个白色的小东西,若不仔细看倒真发现不了。

      他注入灵力将铃铛拆开,取下那东西。

      是张信条,只写了两个小字。

      “丹阳……”闻月章念出声,微微拧眉:“他是让我去丹阳吗?”

      付留云声音也有些沉:“下月外公过寿,陶吟和徐朝寒结亲,仙门各家都会去,他或许是打算在那天现身。”

      闻月章手不自觉收紧,低喃道:“他是知道了吗?”

      “什么?”

      他顿了下,回过神,重新扯出笑容,却不似先前那样明媚:“没什么。他既要我去,我去一趟就是。”

      有些事牵扯多年,到如今是该有个了结。

      付留云眉间一挑:“你愿意见那么多人?”

      “戴上帷帽不就行了?”闻月章歪了下脑袋,坦然道:“有你在别人又不会查我的身份,我不摘帷帽就不会被人认出。”

      丹阳之宴势必有头有脸的都会去,俱是老熟人,大抵还要见到闻重和陈婉林,若要他选,他必然一千一万个不想去。

      只是楼千远留下这信条,他不能不去。

      易容丹他也没有多的,索性戴着帷帽全程装聋作哑就是。

      “而且,前两魄都是在跟魔族相关的东西上找到的,或许千远手上还有我其他魂魄也未可知。”他猜测道。

      闻言,付留云先是一愣,而后浅浅一笑,整个人都像是轻松了不少:“你总算把这事放心上了。”

      闻月章两手一摊:“我既然跟你说过不走了,自然该上点心。”

      他既已有牵挂,便该对自己上些心。

      至少,是为这个放不下的人。

      “若你想走,随时跟我说。”

      “知道了。”闻月章眼睛眯起,两手背后,身子稍倾,停在付留云身前,意有所指道:“阿云,如若到时有人拦我们,你可千万记得带我走。”

      如果有意外,一定别把我丢下了。

      “好。”

      闻月章满意一笑,直起身子,“对了,这儿的事你跟仙门那边说过吗?”

      “还没有。”

      “那他们应该都不知道楼千远会去。”闻月章一手托腮,了然点头,轻声道:“我们暂时先瞒着,我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只是要复仇,仙门在明,楼千远在暗,杀上门便是。

      且魔族覆灭之仇也有他一份,楼千远既然在这放了他一魄,便该知道他如今不能轻易动用魂力。

      以楼千远在阵法上的造诣,布下杀阵,耗也能耗死他,何需这样大费周章将这一魄送到他手中,再引他过去?

      视线落回到手中的纸条上,闻月章忍不住摩挲了两下。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总觉得,楼千远似乎并没有那么恨他。

      甚至,对他没有杀意。

      他轻闭上眼,蓦地又睁开,抬眼望向面前人:“你可否传个话回家?”

      “付家?”

      “对,付家。”他拿出一道符纸递给付留云,解释道:“那时候孙浮用的就是这种符,记得吗?”

      “血枯符?”

      “是。这符一共三张,一张在师父那,一张在我这,还有一张在付家一位长老手中。孙浮那张来的很是蹊跷,师父绝不会给他这种东西,我的这张在这,如果不是旁的什么人研究出了新的,那就只可能来自那位长老。我听师父提过,他姓辛,你可有印象?”

      付留云虽在外多年,对家中之人也还有些印象,更何况这人有些特殊。

      闻月章所提之人名为辛乾,是他们家一位客卿长老。

      辛乾本是仙门有名的剑修,早年与林怀玉交情颇深,后来一时不慎伤于魔族之手,此后修为便一直停滞不前,人也阴翳不少。

      如今的他每天沉迷酒色无所事事,时不时总要闹出点动静,付家上下对此也议论颇多。

      “知道一点。”

      付留云向闻月章介绍一番,随后拿出一枚玉符。

      玉符名唤传音玉,是仙门用于传信的法宝,以他们如今离付家的距离来看,至多两日便会有回信。

      “照你所说,这辛乾长老当年也是位人物,如今这样,倒是可惜。”闻月章等他传过信才开口,叹道:“仙门陨落的天才真是数不胜数。”

      “好了,来了快一天,也算是有收获。眼下信已传完,东西也拿了,我们回去吧。再不回阿平要来找人了。”他轻打一个哈欠,揉了揉肩膀,视线转动之余,似乎看到付留云笑了,只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雁过无痕,顷刻没了踪迹。

      闻月章眉眼弯起,伸手拉着人朝外走,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念叨着:“快走快走,一会儿天就要黑了,我可不想在这多待。可惜了这好好的庄子,千远竟也舍得,真是不懂享受……”

      话音渐远,夕阳渐垂,余晖洒满整片山头。

      北定山庄内,部分死尸早已融在前庭血水中,余下的也自有城主府派人来收。待到明年春月风起,或许会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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