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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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月章一愣：“各退一步？”
“嗯。你跟我去找魂魄，把阿平的事先推一推，待到找齐魂魄再去昭平。若……”付留云犹豫了一会儿，气息一沉，像是鼓足了勇气，说得仍旧有些艰难：“若你寿数穷尽仍然没有找到，我会替你完成周伯遗愿。”
“阿平那边我已经问过，你不必担心。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告诉我你的真实情况。”
他为闻月章考虑了所有退路，除了要求他找魂魄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强迫的行为。
闻月章没法再拒绝。
何况付留云最后又添了一句：“你当年欠我的约定，就用这次还吧。”
他在这样的“逼迫”之下无路可退，彻底认输。
“好。”闻月章哑声应道。
付留云长松了一口气，眼中好似带上了些许笑意，将被推开的茶杯重新放回闻月章面前。
“要现在说吗？”
“真是怕了你了。”闻月章白他一眼，将杯中茶水喝下，无奈道：“人天生有三魂七魄，三魂为神，七魄为体，这些你应该知道。”
“嗯。”
“三魂为胎光、爽灵、幽精，七魄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我苏醒后，体内便缺了……”他垂下眸，对着已经空了的杯子出神，纠结半晌，选择说了实话：“缺了一魂三魄。”
“哪一魂，哪三魄？”
“一魂是胎光，三魄是臭肺、尸狗、吞贼。”
“臭肺主气息，尸狗主反应，吞贼主排毒，所以你总是睡不好，平日里胃口也不见好，时常会生病，甚至那时候你察觉不到楼寻袭击，也是因为这个。”付留云眉头紧锁，方才短暂的喜悦已然彻底消去：“胎光是人生命之魂，你缺的偏偏有胎光……”
偏偏是影响寿数的胎光。
闻月章没有接话。
他是符修，对魂魄之事的了解自然比付留云多。他再清楚不过这些魂魄缺失的后果，却也不想找别的说辞欺骗付留云。
许久后，付留云抬起头，声音有些低哑：“如若胎光找不回，你这样的身体状态，还能撑多久？”
“……大约两年。”视线相接，闻月章没来由的觉得这人有些难过，他逃避一样偏开视线，不愿再去看，补充道：“不过，前些日子我找回了尸狗。”
付留云注视着他，无声讯问，他缓了一缓，又将目光转回。
“相山寺里那把长命锁，还记得吗？”
付留云一顿：“你当时昏迷是因为那上边……”
闻月章点头，“上边附着我的尸狗那一魄，我没设防，就被拉入了魂魄记忆里。”
“不过也没什么事，只是看一遍记忆而已。后来那些药，应该加了些固魂的东西，这几日已经彻底稳定下来了。”
付留云眉头稍松，问：“那你能感知到其他魂魄的下落吗？”
“不能。”闻月章轻轻摇头。
“我在太微府的典籍上看到过，人的魂魄是有凝聚时间的。魂魄散开之后，如若这人还活着，魂魄就会在某些地方慢慢凝聚，只是没有固定时间，散魂之人的魂魄都是受过重创的，能够清醒过来已是万幸，不得动用魂力，也没办法根据身上魂魄感知余下残魂所在。”
他有些不忍，却还是据实相告。
他虽然答应了跟着付留云去找魂魄，可天地之大，他们该去哪里寻？
即使有迹可循，假如胎光那一魂根本就没有凝聚，那么纵然他们掘地三尺，一切也只会是白费功夫。
胎光不回，他一定会死。
付留云自然也想得明白这点，攥紧了手中杯子。
瞧见他这样子，闻月章不由得低叹一声，下意识想说些话缓解一下，可思索半天，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突地，闻月章灵光一现，翻出自己的储物袋，从中拿出一个盒子。
他打开看了看，递给了付留云。
“我倒忘了这个。”
“这是？”
“我当初在太微府翻到这些记载的时候，便回去研究了一段时间，这些是我当时研究的一部分追魂符，大约还有十几张。只是，这符我并未研究完全，不能完全指引魂魄所在，只能给个大致方向。而且，我只用过两次，找的也都不是活人，在活人身上用是什么情况，我不能保证。”
他年少时，除了做些稀奇古怪哄人玩的东西，总爱研究那些典籍中失传的上古符术，自然也没错过这个。
生死有命，祸福由天。
于他而言这些无关紧要，可他既答应付留云，也不能白白占便宜，等着死后把周平留给付留云。
这余数不多的符纸就算作还债，若是最后依然不成，至少他也不算着欠付留云了。
“好。”付留云将盒子收下，沉思片刻又问道：“楼寻的事，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楼寻？”
“嗯，十一年前，魔族分明已经灭族，为何如今还会出现？”
提到此，闻月章态度登时变了，嗤笑一声，无所谓地说：“那就证明他们没死绝呗。”
“打了半年，死了不知多少人，最后也没达到目的。”他眸光低垂，嘴角的笑似讥似讽，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仙门：“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
付留云欲言又止。
“你不必担心，”闻月章慢条斯理理了理衣袖，从容道：“他们要□□，第一个便会找我。我没事，仙门就不会有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付留云缓了下，道：“楼千远得知你还活着，之后若是来找你寻仇，你要如何？”
闻月章笑得坦然：“他要来寻就让他寻，左右是我欠他的，大不了就赔一命给他。”
“闻月章。”
付留云眉心紧锁，眸光微沉，眼底情绪分明。
“我不会让他动你。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们出发。”
付留云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徒留闻月章坐在原地。
他目光散乱盯着地面，像是陷入了某种情绪中。良久，他轻叹一声：“何必呢。”
两天后，少华山，往日寂静无人的山林如今更加宁静，一点活人气息都没有，从前停在山下湖畔日日有人来往的船，今时也再没了掌舵人。
“阿爹，我们要走了，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周平对着刚立好的墓长拜，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挤出一抹笑容：“不过您放心，我有人护着，不会有事。阿爹，我一定会为您报仇。”
闻月章站在一旁，郑重行了一礼，轻声道：“周伯，谢谢您。”
下山路上，周平情绪收拾得很快，转眼间就像没事人一样，除了眼角还红着，看不出一点伤心难过的样子。
他蹦蹦跳跳跑在两人身前，手中拿着周伯的剑，不时挥着。
“他倒是喜欢剑。如若有机会，你不妨教他几招防身的。”闻月章淡淡地笑着。
付留云应道：“嗯。阿平很适合练剑，只是从前一直没接触过，现在倒也不算晚。”
周平年仅十一，比不得仙门早早接触修行之道的人，却也算不上入门太晚，比他年纪大的、几十岁才入门的比比皆是。
周平虽在前方玩，却也能听到两人的话，他噌的一声跑到两人身边，眼睛发亮望着付留云。
“付哥，你要教我使剑吗？”
“嗯。”
“那我以后也能像你一样厉害吗？能一下就打败那些人？”他手舞足蹈比划着，兴奋得很。
闻月章忍俊不禁：“你跟着他好好学，将来就能。”
“好诶！”
周平眼睛滴溜溜地转，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跪地，喊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付留云没想到他这一出，僵在原地。
见状，闻月章笑得越发欢畅。
看到付留云的眼神，闻月章手抵住唇轻咳了两声，正色道：“阿平，你付哥家门管得严，这山林小道也没个人见证，他可不能当你师父。”
学几招和做师父，到底不一样。
虽然付家弟子众多，却也明确规定过本门剑法不能随便授人。周平并非付家之人，即使付留云是付家少主，也不能这样草草收他为徒。
怎料，回过神的付留云将周平扶起，声音温和：“无妨，我教他些玉泽剑术就是。玉泽没有太死板的门规，以后若是他愿意去玉泽，也算是玉泽弟子。”
周平眉开眼笑，比划着剑又跑在前边，一口一个师父喊着。
“我有师父了！我要学剑了！”
闻月章顿了下，没再说什么，望着周平远去的背影。
“你这些年倒是变了，虽然话依旧很少，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了。”闻月章叹道。
说不上来哪里不同，明明和从前一样沉稳自持，却也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刚认识那时候，他总觉得付留云很独，即便站在繁闹街头，身处人群之中，也像是和世俗隔了一道无形的墙。
后来十年相识，虽然他觉得没什么，但旁人总认为付留云冷，除了他们几个，付留云身边似乎也没什么其他人。
如今，倒好像更有人情味了。
“你不也变了？”
“是啊。”闻月章向前看去，见远方群山笼在晚霞中，层层叠叠望不到尽头，“我们都变了。”
“你……”
闻月章狐疑看他，付留云却收住了话。
“没事，走吧。”
前方，周平左等右等，见他们一直没跟上，转过头冲他们挥手：“哥！师父！太阳要下山了，快走啊！”
闻月章压下疑惑，迈步朝他走去，付留云无声跟上。
夕阳西下，满天霞云，细碎柔和的光打在三人身上，薄雾一般朦胧，仿佛给人裹上一层纱，伴着些微凉意的风，没入山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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