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铃难解，尔亦难归》竹山越

6、婴孩尸，恨他情

　　黑夜将至，四周已然是空空荡荡，迟涯找了一块空地，燃起火，靠着石头休息。

　　三个人的精魄鲜血，可弥补一些求欲所要付出的代价。

　　子时至，迟涯觉得一丝跪拜请求，他盘坐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铃铛，黑色的铃铛在响动，并散发出红光，随之而变的，还有那一轮明月。

　　红月当空，哑铃声起，有人求欲。

　　迟涯闭上了双眼，周围陷入了黑暗，伴随着红月当空。

　　迟涯睁开了双眼，瞧见一位怀抱着婴孩的女子，浑身脏乱不堪的跪在地上，一间破屋子里散发出一股腐烂的味道。

　　面前是破碗里还残留着血迹，膄了的米饭早已发酵，带着臭味。

　　迟涯看着面前的女子，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再环顾一下四周，如初这般都是有迹可循。

　　女子抬头看见了一个穿长袍，手持铃铛的男子，仿佛看见了救世主一样的神情，哭哑着磕头。

　　“在下系铃游士，姑娘可是要求欲?”

　　“是”女子怀抱着孩子，渴望的目光似要看穿迟涯。

　　“说出你的欲望”迟涯淡定的开口。

　　“救救我孩子，求您救救她”女子迫切焦急的开口道着，夹杂着眼泪。

　　“求欲只可求未来，过去，无法改变”迟涯立在女子面前，神色黯然。

　　“你不是系铃人吗？为什么救不了”女子带着怒气，看见希望后，希望破灭的神色，斥责起迟涯来。

　　“她早已死亡”迟涯摇摇头“已死之人，不可起死回生。”

　　“不……不可能！我孩子没死！”女子瘫倒在地，一只手战战兢兢的伸到婴孩面前，伸出食指，试探着是否还有气息，可婴孩早已没了气息。

　　停顿了一下，女子惊恐的收回手，那个婴孩早已死亡，尸体早就腐烂，还散发着尸臭的味道，已经是干尸了。

　　痛苦的母亲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自己的孩子死亡的事实，如此自欺欺人。

　　女子放下了包裹着的婴孩，缓缓起身，带着仇恨与绝望的双眼道着“我要他死！”

　　“向系铃求欲的代价，是我要你的魂魄，你，可想清楚了?”迟涯还是动容了。

　　迟涯想起了，在冬季，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有位女子陪他骑马，寻雪莲。

　　“我只要他死！我要他给我孩子陪葬！”女子决绝的道。

　　“即如此”迟涯从袖中拿出一支黑绳递给她：“将此黑绳系于腕间，用你的鲜血染红它，即可。”

　　女子没有一点点回头的意思，利索的系在腕间，系在求欲时划破的手腕，任由鲜血染红这支黑绳。

　　一旦染红，求欲成立，直至欲望成真的那一刻，才算付出所有代价，而这支黑绳，便如枷锁一般，牢牢系在手上，取其精魄。

　　破漏的屋顶，月光透过，洒下的不是皎洁的月光，而暗红的血色。

　　“他何时才能死！”女子迫不及待的开口。

　　“不急”迟涯轻飘飘的开口道：“你会亲眼看到你的欲望，一点点成真。”

　　而后，迟涯抽出腰间的玉箫，吹奏起凄寒又野心的曲子，随即，四周跟随着箫声陷入黑暗。

　　女子迷失在这黑暗之中，一切都像梦一般，发生的不可置信，可黑绳，鲜血，一切都是真的。

　　屋外，柳树下的男子，静静听着她的怒吼。

　　寂静的山林里，迟涯停下了吹箫，放下玉箫，神色黯然，可他自己知道，他的眼眸中带着兴奋，带着野心。

　　人心难测，而欲望更如顽石般，不琢，难以知其，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块顽石，也会伪装，也有真假。

　　“薄情丈夫，杀子夺银，贪名逐利，死不足惜”迟涯面色凌重的道出一句话，便是那求欲女子的悲催遭遇。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系铃人，只能窥见求欲者想法，欲望。

　　身旁燃起的篝火，渐渐暗去，迟涯靠着石头，添了一些柴，继续睡去。

　　她的求欲，于她自己而言，以魂魄为代价。

　　她的求欲，于迟涯而言，是他作为系铃人应收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