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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貳·邀约 ...

  •     俯云殿外,有人悄悄的挪动了半分。
      宁和同蒽将此地打扫的实在规整,来人隐蔽,可后脚不慎掉进了浅浅的树坑,踩折了几根枯死掉落的干树枝。
      清脆一声,拉的宁猛然从记忆中回神。
      她耳朵尖,立马朝着声源处惊道:“谁?”
      可那人瞧见远方来者后,并不作声,只是往后更倒退了几步,隐入了更深的绿荫里。
      如珠公主悠然走来,她打扮的比前日更显富贵。金珠环身,金簪尾上吊着一串串玉制的桃花;耳上挂着的是对玉制灯笼流苏耳坠,发髻上零碎的都是星星点点的金饰品,步摇插满,嘴唇上抹着的也是羽乘居里最新的,卖的最好的那一款银朱胭脂;赤金扭丝的镯子一圈一圈戴在腕上,藏匿于蜜合色对襟袄下,橘红色的鱼头绣鞋上还有层层轻悬勾起的金线丝。
      她在俯云殿门口停下,单手朝后挥了挥。后头的侍卫了然,将身上的担子尽数放至原地。
      同蒽见又是这位刁蛮的公主,即不情不愿的起身相迎。
      “奴婢见过如珠公主。”同蒽微微低头,上身略弯,微微屈膝,双手在身前合拜,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
      如珠公主这才傲傲越过门楣,昂首向前方缓缓步行,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同蒽随即起身,跟着如珠公主身后的侍女同站在主屋外等候。
      然她是贴身婢女,和一般的总归有一些不同,便上前几步,同如珠公主的贴身婢女碧茵和稍微年长些的彩茵一起站于离里屋最近的门边。
      屋内的宁从见到来人起,便极力起身,但身子还是弱了些,有些虚浮,只能刚刚站稳,无法随意快速走动。
      “宁,见过如珠公主。”她站在茶案旁,惨白着脸,慢慢向来人作揖。
      如珠公主点点头,示意宁免礼,而后定然地在屋内扫视一圈,最后停留在宁的脸上。
      她微微偏头,上下打量着宁的面庞。
      倒是生的美,右脸上颊骨处还长着一颗恰到好处的美人痣,眼尾上挑,只是面上无肉,也不红润,显得过于瘦削了。
      “质女宁,你怎生这般憔悴?”如珠公主疑问,那眼神又既而转向宁的衣物,而后冷哼一声。
      “当真是不怕冷,这般寒天也敢着如此单薄,看你面上惨白,倒吓着本公主了。”
      如珠公主翩翩上前,伸出玉指,想摩挲一下宁身上的面料,感受下厚薄,可却被宁不动神色的偏偏躲开。
      “公主今日,倒不同以往。”
      “有何不同?”如珠疑惑,低头看了看自身的衣饰,又抬手轻轻触碰下头上的额饰及其它,与平日无二,故而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宁。
      “倒也无它,只是公主平日里乘惯了金浇步辇,今日从扬灵宫行疾于此,定当辛苦,路径偏远,公主如此,倒是…折煞宁了。”宁微微合眼垂下头,毕恭毕敬的样子全然映到了如珠公主的眼中。
      “你怎么知道,本公主不是乘步辇至这宫郊,你也太胆大妄言了!”如珠公主眉毛一挑,而那副傲娇的样子和她的母亲倒是全然不同。
      霄妃出生官庄世家,平日不苟言笑。如珠公主自小便爱来这偏僻的俯云殿,却从不与宁交好,偶尔时候会说几句寒酸话,但多数时候,似乎只是来逛一逛。
      “公主脚上的泥土底层为红色,若宁没猜错,是来自燕飞殿的植园中,可宁这俯云殿与燕飞殿之距堪堪与其同扬灵宫一般远。所以宁猜,以公主的性子定不会乘一半而后行一半。”宁侃侃道。
      如珠公主眼睛一转,一笑,随即道:“那你如何确保,本公主这次不会逆性而行,偏偏乘一半行一半呢?”
      “宁这般确切,多亏了门外的石板路。大雨将至,蝶蜓低飞,泥土潮湿,易沾鞋也易干燥。而宁殿外这颠簸的路径,越过门楣时倒是震掉了些许干燥的泥土,里头轻易便能看见层层叠加的红泥黑土,宁自然便能猜得到,公主乃步行而来。”宁缓慢的说道,一缕发丝被穿庭的风吹起,扬在半空,像欲要飞舞的蝶羽。
      “行吧,你猜对了。那是本公主所言既出即为实,昨日里所承诺之事,定当要及时允诺,不然名声传出去了,有小人造谣本公主乃说大话之人,这可不好听。还有!不乘步辇是因为看起来比较诚心,质女宁你可别想多了。”如珠公主自顾自的说道,犟上几句。
      说罢,悠然自得的找了个看起来舒服的木椅坐下,又嗷的一声站起来,摸摸自己的屁股。
      “质女宁!你这什么破椅子,硬死了!”
      “本公主走了这许久,你这竟连把好椅子都没有?”
      如珠公主龇牙道,气的不行,狠狠磨了下牙,发出“咯——”殿一声。
      宁见此,轻轻的扬了下嘴角,短暂到只有一瞬。她起身微微作揖以表礼数,转身进了里间。她转身时,堪堪背影留给了如珠公主。
      如珠公主看见她后脑的发髻梳的极为简易单调,头上为数不多的簪子也是最朴素的木头款式,连吊珠都不曾有一串。
      如珠公主沉默一下,而后不动声色的取下头上最招摇的那束步摇,轻手放进了里袖。
      悄悄起身往前走几步,如珠公主将身体扒在门边上,趁着缝隙偷摸着往里瞧,可似乎碍于身份,又别扭的将身体扭开。
      最后如珠公主纠结好半天,才用一种极其奇怪的姿势瞧见她从柜子里找了许久,才堪堪找出一张看起来软软但丑的椅垫。
      宁头发有些散了,耷拉着些许蓬发于肩上,她随意的轻轻挽起,而后用手掌心轻轻拍了拍椅垫上面看不见的灰尘,想将它拿出去给如珠公主,却不曾想刚转身就撞上了如珠公主思索的神色。
      见她忽然转身,如珠公主的神色转为震惊,嘴里还在喃喃着些什么。
      宁不曾细细听取,只是轻轻越过里间门槛,附身半蹲低头,双手捧着那张垫子,举起,呈给了如珠公主,眼中是一片沉默般的死寂,像波澜无惊的宫池,看不见任何情绪。
      “公主,这是宁殿里,最好的软垫了。”
      宁仍旧行半蹲礼,像宫中侍女服侍娘娘那般模样。
      如珠公主也在瞬间收起了情绪,正经的用手接取过了椅垫,置于木椅上,然后端庄有仪态的坐下。
      这张软垫的确为中上品,如珠公主心想。
      刚接过时她就注意到了,那面料柔软细腻,虽然花纹丑陋,但胜在那厚度,或因是宫里哪次大赏时宫里娘娘们挑剩下的。
      如珠公主弯弯唇角。
      “行了,质女宁你起来吧。”如珠公主伸出一只手,平摊着指向另一侧的木椅之上,示意宁坐下。
      宁这才起身,为了不让如珠公主发现自己身体不适,强忍着,直到咳意,一张脸越发显得苍白。
      她用右手微微撑着扶手,端端坐下。
      外面虽寒风刺骨,但同蒽念着宁身体不适,屋子里总要透风,在如珠公主还未登殿时便将主案后头的窗棂打开了一星半点。
      而此时,正值胜节,栽在俯云殿后院的那一株秋海棠,经风一吹,卵形金粉色的花瓣片随意落下,大部分落在了泥地之上,剩下的小部分随着风吹的轨迹落在了那破烂的书案上。
      书案在花瓣落下的那瞬间,似乎有了些人情味。
      如珠公主所坐之位,正巧位于书案旁不到一尺。有几片花瓣吹落停在脚旁,如珠公主捻起一片。
      吹落下的叶片落在案上,妖嫩柔媚,花瓣妖艳繁盛,有些掉落的已经开始腐烂,而那些完整的花瓣连着落下,捡起凑近鼻处闻闻,倒是也没什么香味。
      “这秋海棠不耐寒,不同她主人一般,开这些,落了倒有些可惜。”
      如珠公主站起身,欣欣然提着袄边,顺着书案旁的小木椅往上边的窗棂旁走。
      宁不说话,只是顺着如珠公主的视线向窗外望去。
      如珠公主在窗棂边站定,双手撑着木边,稍一使劲,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窗棂被全部打开,如珠公主看见了后院的一切形状。
      果然如她所想,那株秋海棠树干粗壮,结实有力,树根有几根从泥地上凸起,而树上的花瓣像雪一般纷纷落下。
      这一副盛大的景象,后头的茶案上还有温热的茶水烧着,宁陪同于下方左右,前院里侍女排成一水儿,俯云殿外有守卫于此的侍卫。
      而这些全都都加一起,竟有些几分在扬灵宫,和母妃一起时不曾有过几分的温馨和谐。
      如珠公主回首,瞧见宁平静的看着她,忽然平添了几分胆量,将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双手十指叠放在一起,堪堪接住了那几片刚刚被风吹落的海棠花。
      “公主,不可!”
      刚才屋内传来动静,屋外的三人便注意到了。透过那门缝,婢女彩茵清楚的看见如珠公主危险的姿势,像极了要掉下去。
      彩茵猛的推开门,连同旁边的两人都看见了里屋发生的事情,也跟着慌忙的跑了进来。
      彩茵扑腾一下跪下,而如珠公主完全不在意,还是自顾自的捧秋海棠花瓣。
      “公主,危险,快下来!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奴婢们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本公主才不会摔下去呢。”如珠公主不屑的看了一眼彩茵。
      “公主!奴婢求您了,快下来吧!传完太后娘娘的话,您就该回宫了!晚了霄妃娘娘只怕会怪罪…”
      听到彩茵搬出来母妃,如珠公主才不情不愿的将身子收回来,走了下来。
      彩茵起身,等如珠公主走过身侧时,便低头跟了上去。
      窗外的花瓣始终在落下,屋内的气氛也似乎在一瞬间改变,如珠公主嘴角的笑意在彩茵进门的那一瞬间收回来,冷着脸,目不斜视的走下那书案旁的三阶木梯。
      如珠公主站至宁旁停下,犹豫几分,从碧茵手中接过汤婆子,放在了宁的怀里,别扭的转过头去。
      同蒽震惊的抬头看着如珠公主,好半晌才重新俯身行礼。
      “质女宁,本公主今日拜访着俯云殿,可谓两事。”如珠公主高傲的仰着头,又从刚才的那个天真公主变回了傲娇的孔雀样子。
      “公主但说无妨。”宁被同蒽扶着站起,尽了礼数。
      如珠公主回头看了彩茵和碧茵一眼,同蒽见状,了然于此,三人事先退去。
      宁也凑近了些。
      “事分先后,主次也分先后。”如珠公主张口,转转眼睛,思索一瞬,而后缓缓道:“明日乃皇祖母生辰,辛阙太师测算过,乃是吉日,父皇择良辰设宴,邀氏族子弟、皇室中人于巳时赴宴。皇祖母今日召见我,许是念你可怜,暗中嘱咐让本公主设法让你前往。本公主都安排好了,明日卯时你我于宫中翠澜亭相见,乘本公主的步辇一同前往,侍卫不敢拦你。”
      许是说累了,如珠公主拿起茶案上的小杯,一口饮尽其中的淡茶水。
      “怎么一点茶味都没有,质女宁你这到底是什么茶水啊!不是前日才宫贡一批新茶吗?为何你这还…”
      如珠公主忽然想到什么,话语卡住了,支支吾吾半天。
      “你…我…质女宁!明日到了翰景宫,你我便分别,会有嬷嬷私下带你入宴,不过你可别乱跑,那翰景宫可是十四皇弟的住所,他平日不住这,此地虽安全,但明日终归特殊,你别乱晃,若被巡逻的皇家侍卫抓住你擅闯我可不会保你。”
      如珠公主眨眨眼睛,又凑近了些:“皇祖母年岁已高,明日一切都由元初皇长姊操办。从入席到宴会,你可小心着点,入宴后谨记礼数,切勿出人头地,若是犯了错,本公主可真的保不下你!”
      “宁,谨听公主告诫。”
      “二事,昨日你胜赌,本公主说过,所承诺之事皆为真,所以冬炭十斤,冬袄一旦,我命侍卫抬至你殿外,侍卫乃禁军,就不踏足你这小小俯云殿了,劳同蒽搬进来。”
      “谢公主。”宁欲要行拜谢礼,被如珠公主拦下。
      “罢了,你身子不好,所谓赌,愿赌服输,不必行什么拜谢礼。”
      窗棂没关,如珠公主抬头望着,只见黑云压境,天边划出两道分明的横线,像极了阴阳平衡。
      “瞧这情形,许是大雨将至,本公主要回宫了。”
      如珠公主甩甩袖子,打开门走出主屋外,袖中的那一束金色步摇却因为甩袖的幅度太大而不慎掉落于地上。
      听见声响,如珠公主低头看了一眼,看清为何物,她尴尬的望向宁,不巧和宁的视线对上,如珠公主又瞬间变换表情,无所谓的模样倒显出几分心虚。
      同蒽念己为婢,身子一弯,刚要伸手,就有人挡在了她身前。
      是宁阻止同蒽的下一步动作,俯身缓缓从地上捡起那一束步摇。
      步摇上的坠子一晃一晃,倒是好看的很。
      可惜自己没戴过。
      北稷国和南古雍国律法相似,未及笄的女童不能戴此装饰。
      可及笄之后,也没有如她那般的地位,可以自在选择装饰。
      宁上前一步,敬重的将它双手递给如珠公主。
      “公主,步摇掉了。”
      “谢,谢谢。”如珠公主别扭一下,快速地伸手接过,欲言又止的看着宁,看看天空,而后毅然的转头,不犹豫的往外走。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饰自己微微泛红的脸庞。
      刚刚质女宁与自己离得那般近,她那双眼睛似能勾魂,眼里好似水波荡漾,清澈透底的很。一凑上来,如珠公主甚至感觉自己闻见了她身上浅浅的桂花香气。
      随着她的走动,底下的侍女们纷纷齐让出一条道,随着她的步径跟随至彩茵碧茵身后排列而行。
      而俯云殿前院的宁仍旧行目送拜别礼,同蒽于她身后侧,双手越过头顶,微微俯身行相送礼。
      许久,宁转身回了里屋。
      屋外实在是太冷了,她进了里屋后径直走向刚刚如珠公主打开的那扇窗棂,用力关上,确保它不会漏太多风。
      而同蒽向外走去,惊喜的回来禀告。
      “宁主儿,如珠公主她真的…屋外真的有两旦!一旦衣裙,一旦炭!太好了,宁主儿,我们…我们这个冬日能撑过了!”
      同蒽激动的语无伦次,甚至越过礼节兴奋的拉住宁的袖子。
      宁没说话,低头看了一眼同蒽的手。
      她看见了同蒽手上星星点点的冻疮,明明还没到冬日最冷之时,同蒽却已经开始长这些东西。
      而同蒽注意到宁到视线,随着视线看向了自己的手。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那于上来说无礼的举动,尴尬的将手缩回去,半蹲垫手向宁补了一个简单的礼,不好意思的往旁挪挪。
      这时,宁弯弯唇,忽然笑了笑。
      “是啊,这个冬天,又能撑过去了。”
      而应了如珠公主所想,当她率众人行至思成宫时,雨点忽然落下。
      思成宫是云嘉皇姊的住所,只是算着时间,她应该服侍于太后身侧还未归。思成宫于扬灵宫还有一小段距离,可中途无琉璃瓦廊遮挡,定会淋雨,染上风寒,那明日的皇祖母生辰宴定也去不成,而宁定也去不成。
      那这样,岂不是便会失了皇祖母信任,母妃若知道,也定会觉得自己不争气。
      无奈,如珠公主率一众侍女登上思成宫,待通报后思成宫窈嬷嬷姗姗来迟。
      窈嬷嬷脸上仍旧是那副慈祥的模样,她是云嘉二公主的乳母,自小便在这思成宫,后来奉命将养云嘉公主。
      云嘉二公主生母乃仲皇贵妃,系左丞相仲元之女,自小便结亲王府,入宫数年得两子,除云嘉公主外,便是太子谢襄。
      可前阵子太子谢襄与八王谢永陷谋逆之罪不得从容抽身,被元瞻帝下旨关至幽牢,由禁军重重把守,不得有失。
      仲皇贵妃夜夜啼哭,云嘉自小于太后跟前长大,近几日去乾凤宫越发的勤。据传,一同前去太后跟前的,还有八王谢永的生母玉嫔。
      玉嫔乃傩琊界和亲郡主,本锦衣玉食,却摘去了一身首饰,仅着素衣,日日跪于乾凤宫前恳求太后劝劝元瞻帝勿要听信奸人一面之词后便轻易定罪。
      傩琊界山清水秀,地处平原,书院居多,出文人墨客,多年来受北稷庇佑,太多数中榜之人皆赴北稷国为大小官。而傩琊界为表诚意,求富贵平祥,特遣了一位王女前往北稷和亲,而那位便是玉戎郡主,后来的玉嫔。
      窈嬷嬷上前两步,毕恭毕敬的向如珠公主行了个跪拜礼,待如珠公主回应后才起身将公主迎接入宫门。
      侍女排后于琉璃瓦廊两端并排而站,碧茵、彩茵跟随于如珠公主身后两侧一同入宫殿内。
      窈嬷嬷带着歉意的转身笑笑。
      “三公主,二公主不在,婢子无能,尤不能做主三公主的膳食。眼下思成宫事态焦灼,三公主的去留,全凭您自个儿做主。雨淋漓,婢子无它,倒还留有几把民间油纸伞,瞧今日天色已晚,三公主,便不要再饿着肚子了。”
      言下之意过于明显了,如珠公主心想,如若再提留下之说,便是不合礼数了。
      她俯首,向窈嬷嬷轻轻俯首为行一礼,听不出情绪的说道:“那便谢过窈嬷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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