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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言+壹·宁 ...

  •   前言

      南古雍国兆统二十三年,荣帝驾崩,太子和玉登基,号崇怀,年号隆安。
      他改制龙袍以黑金丝线为主,纹上九龙,一双狭长丹凤眼与其母一模一样。
      崇怀帝即位时刚及弱冠,母系亡后玲怀郡郡太守苏东莱嫡女苏氏。
      苏氏皇后在世之时,常与同辈后妃靖河郡郡太守金平忠之女金氏恩妃起纠葛,后自溺于后宫弱华池中,仅留玉佩一枚予子和玉。
      兆统十一年,后位即空悬,关乎国事。荣帝并未向外丞披露任何,宣称苏氏失足,随后选吉日葬入夷地皇陵,陪葬丰厚,后宫嫔妃皆随同灵柩入陵外悼念。
      其子和玉,仅八岁丧母,身挂遗母所留玉佩,守灵七日,眼睛哭出血泪,一度昏迷,后断发明志。
      荣帝为弥补苏氏一族东宫丧女之痛,故封其子和玉为太子,大赦天下,择日授太子印,由皇贵妃群阳郡赫连氏代为抚养。
      然坊间总有传闻,皇后失足是因与恩妃结怨,乃人为而非意外。荣帝听闻大怒,设法下令堵住悠悠众口,传闻渐渐湮灭于世,但太子和玉却暗暗存记于心。
      南古雍国隆安元年,崇怀帝上位后迅速掌权,打压三代世袭官者,重用文人,武将没落,纳后妃二十八,其间以玲怀郡女为主。
      先帝后妃多数入冷宫,无后者陪葬。
      后妃多妖艳动人,侍臣上贡扶槿界女三人,皆为金发舞女,擅丝绢舞。龙颜大悦,即刻赏赐黄金数两,次年,后妃秦氏诞下皇长子,赐名宣。
      崇怀帝即位,同辈皇子或多或少皆死于非命,荣帝十七子和照尚且襁褓之中,却也没能幸免于难。
      南古雍国靖河郡金氏一脉,祖上曾随开国皇帝征战北地,是不折不扣将军一脉,骁勇善战,家主金平忠与其夫人仅得一女,看得极重。金氏入宫者两人。其一为靖河郡郡太守金平忠之女金少恩,另一个则为靖河郡旁系女金绿岚。
      金氏嫡女少字辈恩妃性子张扬,乃金氏一脉独女,惜不受荣帝恩宠,膝下无儿,入宫数年仅得一女,唤和宁,借此免得一死。
      金绿岚乃庶女,入宫年数尚浅,膝下无子,荣帝逝世即刻入皇陵陪葬,赏一丈白绫缢于祈愿塔,家人补贴官银千两。
      和宁垂髫年时,乃隆安二年。
      其母先帝恩妃因病去世,靖河郡金氏在数代积累下手握兵营重权,威胁到了朝廷,在崇怀帝默许下被构陷谋反,层层包围下金平忠率军杀出血路,仍逃不过金氏没落亡族。
      同月,北稷国将军况后云麓领王命率军收复边境,南古雍国无人能敌其勇猛,便求举进公主作质女,换取和平。
      同年,崇怀帝下令,和氏公主宁被南古雍国举国派遣至北稷国作质女,剥夺其姓氏,不论生死存亡一切全凭北稷帝王作主,仅此来换取南古雍国与北稷国王城间三十年和平。
      宁年仅八岁,即刻脱下华服锦衣,夺其姓名,毫无尊严冠上质女前缀,泪眼婆娑离开家乡,仅半座轿子便装下了先帝恩妃为她准备的,及笄后全部的嫁妆。
      途经之路漫天黄沙,随从仅一队人马,低调入北稷国。不过七八抬轿人。陪同仅侍女同蒽,侍卫都不曾有。
      轿子破烂,窗棂摇摇欲坠,与之前太子哥哥给她看的奢华大红轿完全不一样。
      小小的宁不知道什么是质女,她穿着洁白的素衣,睁着眼睛看着外面。
      眼神里有三分害怕三分期待和四分不解。
      宁发髻上原本金光闪闪的簪子在出发前夕被奶娘玉嬷嬷取下,银手镯和恩妃留下的耳饰被宫女哄抢一空,绣了金丝的丝绢绣帕被后妃派人取走。之后南古雍国王城东宫黔元殿虽归于宁静,却如同遭到强盗洗劫一般。
      之后数年南古雍国数次借北稷国存有南古雍质女之名进犯北稷,却从无人打听背井离乡藏在深宫中的质女宁过的好与不好。
      人人借她名义,真实的她却无人问津。

      壹·宁
      —————

      “宁主儿,同蒽可算是找到您了!”
      侍女同蒽神色慌张从后院跑来,跌跌撞撞间不慎摔倒了。粗糙的麻衣尾带倒了一水儿的花盆,她没有犹豫,虽手被碎裂的瓦片刮伤,血液汩汩流出,咬咬牙,还是爬起来狼狈的往里间拼了命似的飞奔,步履扬的飞快,很快便到了里间那人前。
      “宁主儿!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奴婢亲眼看着如珠公主带着许多皇家侍卫往这边来了!”
      “如珠?”榻上人侧头看着来人,好半晌才浅浅张口道:“她来做甚?”
      光线透过纸窗户,打在少女的面上。
      宁虽年纪尚轻,却俨然已是一副人间尤物状。
      只是面色太过苍白,嘴唇微张,是漂亮的唇形,可惜没有什么血色。青丝垂下不曾绾起,双眼瞳孔中还有一抹不深不浅的褐金色未曾随着阳光角度偏移而淡去。
      “奴婢不知,但看如珠公主的神色,定然又是要来找宁主儿您的麻烦了!”同蒽一脸焦急,但还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立在木门边。
      宁侧躺在榻上,听罢缓缓伸手,用手掌遮住额上射进来的日光,指缝张开细微,露出小半只眼睛看阳光,竟也不觉得刺眼。宁起身,随即扯下裹在身上的那件破烂的,已经走了线的蓝色绣花大氅,露出同样单薄的绸缎丝衣。
      丝衣层层包裹,最上层那件虽为绣碧荷的上等面料,但实不防风,里衣宽厚,但由不精美。
      而身上这些,里层外层全部加在一起,都没有东宫公主们任何一件襦袄保暖,可却已是她俯云殿中,唯一能挡住这十月刺骨寒风的东西了。
      宁将双脚放下塌,穿上粉色的小靴,欲要起身,可身体却似乎有些无力的虚沉下去。
      侍女见状,也不管礼数,急忙越过茶案,上前一把扶住宁。宁却摇摇头,自然的推开她扶着的手,点头示意自己可以站起来。
      可无论她如何掩饰自己,终极还是没能挡住发自肺腑的剧烈咳嗽。
      “宁主儿!”同蒽有些急了:“定是前日生辰礼上不慎惹了风寒,都怪如珠公主的那只波斯猫乱跑,不慎从树上打滑掉入宫内池里,那会子人又千方百计逼迫宁主儿您下池子救猫!这本身北稷国就冬临时早,又有那群刁蛮的公主作祟,宁主儿您定当是因此才会这般憔悴的!”
      方才趁着侍女同蒽说话的间隙,宁已经起身悠悠走到了茶案前,盘膝坐下。
      眼前的同蒽还在喋喋不休,宁却伸手为自己沏了小杯茶。可看着眼前杯中透明的茶水,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同蒽,不可无礼。”她正色道:“如珠她们是公主,不论受不受宠,这都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宁定神,看向同蒽。
      “同蒽,可我们是什么?”
      “宁主儿也是公主啊!是南古雍国的公主!”同蒽哽咽,快速抹了一把眼泪,撇撇嘴又继续说道:“同蒽随宁主儿来北稷国八年了,宁主儿这些年吃的苦,受的欺负,奴婢都看在眼里!奴婢只是为宁主儿感到不公!当年入北地,宁主儿凄凄惨惨,瘦的都没人样儿了…要不是太后娘娘念您可怜,赐这宫郊别院,宁主儿您现在说不定在哪个柴房受冻呢!”
      同蒽越说越气恼,声音也越来越颤。
      “现在天下是太平了,可宁主儿您呢?您过的是什么日子?穿不暖吃不饱,整日还要担惊受怕会不会受了那些个公主的欺负!同蒽随宁主儿来的北稷,同宁主儿一同长大,可是见惯了那些个公主的嘴脸!一个个都人模人样的,其实背后干惯了龌龊勾当,宁主儿您刚入宫那年就让您六月天替她们寻梅花,您没寻到便断了您的粮,活生生饿了数天!如今让您寒天下河捞物宠,简直不把您当公主看!”
      “好了!同蒽,休得胡言!”宁手中的杯子被狠狠在案上砸下,里头未饮尽的茶水因为放下的速度太快而溅起许高。
      “我是敌国质女!”
      “不是当今公主。”
      同蒽见状,闭上了嘴,立马弯膝,双手八指交叉,越过头顶,附身半跪半趴下,额间垫着手掌,手背着地行叩首礼。虽行如此,同蒽眼里的倔强还是不曾消去,红红的眼眶里全是替主子委屈的意气。
      “奴婢不知所说有何不对!”同蒽愤愤嘟囔一句。
      宁静静看着同蒽许久,终是长叹一声。许久才缓缓说出些许话,语气仿佛就像一个经年老者。
      “起来吧。”
      “如珠她们是公主,而我们是南国的质女,不论如何,我们都没资格评判她们如何。”
      “同蒽你听我说。这些年来,也算是将此看明白了。只有不受宠之人,才会被遣至这里。”
      “所以同蒽,诸如此番言论,以后不许再说”
      “可!”同蒽还想说什么,可都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是…宁主儿,奴婢知错…”同蒽无奈撅起嘴巴,面上显然仍不太甘心,但宁心里都明了,她这番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
      “你起来吧,同蒽。于我,不必这繁多礼数。”
      同蒽起身,可还是倔强的垂着头。
      许是从小营养跟不上的原因,同蒽比宁矮上许多,虽然年纪相仿,但看起来差距却很大。
      宁就那样静静的从略高处看着同蒽,那副倔强的模样。就好像透过瘦弱的同蒽,看见了十数年前,作为福音公主存在的自己。
      几岁时,荣帝尚在。
      父皇虽看起来威严,也不太爱对母妃笑,但会给自己送小礼物,哄自己开心,也会摘取宫中那片最红的枫叶送给小和宁,即使自己不想陪皇兄们上少傅那听书,偷偷跑去宫池中摘荷花,父皇也未曾责怪过半句。
      那时宫中侍女们几乎都在传,福音公主是整个南古雍国东宫公主里最受宠的存在。
      宁也一度这样认为。所以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失宠的,是何缘机,在八岁那年,为何一切都变了。
      入俯云殿八年,倒是也逐渐看清了。
      祖父家大业大,无情帝王家,荣帝许是忌惮金氏一门,又恐朝臣所言,无法盛宠母妃,而自己也为女子为公主,即使承宠也无法攥权,乃是稳固金氏和江山最好的选择。
      所以才会装□□自己的样子,也定留了些遗诏给皇兄,不然怎么会在母妃过世后不到几月,皇兄就紧着将自己送往这里为质。
      母妃族氏一朝覆灭,自己的身份也一夕不复存在。
      宁断了思绪,眼角微微有些泪光。明明都已经想通了,可是还有些难过。
      右手臂的骨头里还有些暗暗的疼痛,许是昨日下水,寒气入了骨,今日都不怎么使得上劲儿。
      宁迎着光抬头望向同蒽来时敞开的木门外,渐渐落叶腐败的红枫树,心里又不由染上了几分惋惜。
      想当年,这棵红枫还是入北稷国刚作质子那年,圣上所赐祥物,跟随她一同入的这宅子。
      她记得那是北稷国俞景十六年,南古雍国周边小国进贡一百六十四棵红枫树,正是枫叶最盛时,红的耀眼。
      元瞻帝大悦,将其赏赐给所有皇子皇女,嫡系每人两棵,庶子庶女每人一棵。其中以故去的前皇后莫氏所遗的嫡长公主元初所得突出,皇家侍卫动手将其三棵红枫树亲移元初公主的承业宫。
      而宁,到最后才得到一株。元瞻帝赐她最后一株,心念以慰她的思乡情。
      那株送来时仅披粗糙麻布,瘦小干枯,叶子也焦黄,掉了许多。
      也是一个如八年后这样的天气,它就那样被侍卫随手丢在了俯云殿前,是宁小心把它种在主屋前,待它能存活长大。
      小小红枫树也争气,虽然不比其它皇子皇女的树般健壮,但也算是秀气。
      宁整日为它浇水,灌溉它,它的叶子也逐渐从暖黄变红,盖着整个俯云殿。俯云殿虽为皇宫一百七十大殿之一,但刚进入时破破烂烂,久年无人居住,隔着的一堵红墙外便是街坊,主屋由木板搭建,结构简单,这些年经过宁和同蒽的不断修缮,倒也不至于摇摇欲坠。
      烂纸糊的窗棂,稍能挡住一丝寒风;木质的门,推开时会有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后屋为了方便洗衣,特意造的水井,由石凿出,篱笆简单围绕保护,深不见底,一旦掉入便是万劫不复。
      而宁的衣柜里的衣服仅寥寥几件,大部分皆为御赐,每月俸银数额不够购买当季衣物,仅够主仆二人糊口。所以冬日,大多时候宁都是一件一件叠穿。
      就这样,挨到了俞景二十四年。
      宁几日前刚及笄,除同蒽外无人记得。可昨日如珠公主十七生辰,及舞象,其母霄妃亲自为其操办,提前半月开始准备,除太后钟氏因病回绝此事外,其余皇室女眷和受邀的世家女尽数到场,罕见的包括她这位长期不受待见的质女。
      霄妃从波斯人手上得到一猫,送给了如珠公主作生辰礼。
      可那波斯猫似乎受惊,挣脱了如珠公主的怀抱,直冲冲向红枫树上攀爬。
      那乃是御赐,众世家女眷不敢摇晃大树或肆意攀爬,只能干着急。
      可前日夜晚下过大雨,树干打滑,波斯猫嗷呜一声笔直跌进了树底下的宫池里。池水刺骨冰冷,侍卫被霄妃提前调离,因怕侍卫没见过,拔刀伤了自己那只珍贵波斯猫。
      侍卫无人,如珠傻了眼。
      一众人乱作一团,推推搡搡。雪白的波斯猫在池哪挣扎惨叫,寒天十月,无人愿意舍命相救。
      可霄妃却怡然自得的伸出纤纤玉指,幽幽指向了站在人群尽头的少女,仿佛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似的。
      众人随着手指指向,将目光投到了宁的身上。
      世家女眷议论纷纷,如珠公主则径直往她那边走着,后头跟了她许多的跟班。
      “那是谁啊?没见过。”
      “我知道。那是俯云殿的质女宁。”
      “难怪啊…”
      一些看热闹的世家女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而如珠冲到了宁的面前。
      “喂!”如珠叉着腰,眉毛一挑,笔直往宁前一站:“质女宁,去,把本公主的波斯猫给救上来!”
      “如珠公主何出此言?”宁还是保持着浅笑,静静的看着气势汹汹的如珠公主。
      “让你去就去!这是母妃的命令!”转言,如珠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继续傲慢道:“再说了,这寒天,你仅穿些这薄衣,定当是不像我们这些身子娇贵的女人般畏寒,于情于理,也该你去!”
      “小女子不懂。”宁平静的瞥向池面:“这猫掉进水里,即使死去,也属它天定命运,同我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如珠怒气冲冲道:“今日乃我生辰,母妃亲自写的邀函,你能来此,已是天大的恩赐!论这份恩,就该质女宁你去!还天定命运,今日你就算千般不愿意,你也要将本公主的生辰礼救上来!”
      随即她抬手,身后的那群跟班都冲上来,几人抓手腕几人抓脚,再几人摁住同蒽,欲要强行将她丢进池中。
      可宁拼命挣扎,很快,好几个女眷都被掀翻在地。
      霄妃在宫殿最高处向下睥睨,如珠公主回头与其对视一眼。霄妃没再作任何,转身,由侍女服侍着走回里殿。
      见母妃没反应,如珠公主有些急了。她回头,迎上宁的目光。
      如珠公主清清嗓子,目中无人的感觉尤为明显。她上前一步,挥挥手,还压着宁的那些女眷识趣的散开。
      “我知道,质女宁你不易。”
      如珠公主眼睛一转,凑近她一步,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样吧,你若是把本公主的猫救回来,本公主就作主一回,赏你碎宫炭十斤,城中临中阁的冬袄一旦,足够你和你那侍女过冬了。”
      许是怕宁不同意,她又唏嘘打趣道:“想想你的侍女,你瞧她,啧啧,可是冻的瑟瑟发抖呢…”
      宁闻言转头,的确看见了冻到发抖,脸红且粗糙的同蒽。
      小丫头死倔着,身上的衣服被磨损,露出被冻的通红的小半扇肩膀,身上的武将女吴昀方才混乱中费了好大力才将她堪堪压制住。
      宁沉默一瞬,才缓缓转头,和如珠公主平平对视。
      “公主所言,可是真的?”
      “必然!”
      “那还请公主,谨记今日所言。”
      说实话,当冰冷池水真正溢满全身时,宁脑海中还是闪过一丝后悔的。
      可她来不及懊恼,耳畔同蒽凄厉的喊叫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汩汩水声。手脚像上了官府链条般发重下沉,明明猫叫声就在耳边,可她却始终找不到方向。
      脚下似有千斤重,可她不能扑腾,否则下场更快,身上的层层里衣吸足了冰水,但好在层层薄纱,比一般冬衣轻便。
      宁脸色惨白,好不容易才摸到呛水的波斯猫,提溜着它的脖子,极其缓慢的游上了岸。
      她把波斯猫轻放在岸边石板上,小猫还有着微弱的呼吸,而宁此刻,却似乎比它更脆弱。
      大伙一股脑的围住小猫,无人关心还在水里泡着的宁。
      岸边石块苔藓打滑,单靠宁一人无法上岸。池水实在冰冷,宁几乎快要昏厥,但过了好半晌都无人搀扶她一下。
      众人目光都随着小猫而紧张万分,只有侍女同蒽挣扎着从草地上爬起,带着伤一瘸一拐的走向她的宁主儿。
      宁上岸时几乎已经没了意识,是同蒽缓慢的,即使带着伤,痛苦万分也稳稳地背着宁,没有一句怨言,咬咬牙,摇摇晃晃地一步一步回了俯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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