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清水镇（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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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个步子也挪不开，心里已经转了无数个念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对上涂山璟，这和剧情不一样，他怎么敢见我？
然而眨眼间，人已经到了面前。
涂山璟个子很高，但因着周身散发的温润气质，即便他脸上写着大大的不悦，也没有给我带来预想中的压迫感，从表面上看反而十分的无害。
这大概也是涂山篌和防风意映可以蹬鼻子上脸的原因吧。
只是，狐狸家的人哪有不狡猾的呢？他只是决意不反抗，不针对家里人罢了，我可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我站直了身子，直面他的凝视。
“皓翎的王姬，来我们这乡野小镇做什么？还有，为何找小六？”涂山璟语气冰冷。
此人在昨日慌乱的一避之后已经回过味来了。大概是想不通我的来意，终究还是担心玟小六，打算铤而走险地与我摊牌。
我不禁郁闷的想到，小夭定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今日不想见我了。对她来说，往事就是深埋地底的沉疴烂泥，不好随便翻出来见光的。
一丝愤恨浮上心头，我咬牙道：“这话应该先问问你自己吧，我是该叫你叶十七，还是涂山璟？窝在这乡野小镇又是为何？”
涂山璟脸上白了一瞬，后缓缓开口道： “王姬想必曾听闻我失踪的事？六年前我流落至清水镇，差点死在这里，是小六救了我。我倍感大恩，决定在这里生活下来，帮忙打点医馆，请问有何不妥？王姬平日里视我们这些平民为蝼蚁，如今凤临鸡巢，实不似巧合。”
此人言简意赅，什么都没打算隐瞒。谎话难以自圆其说，有时候真诚才是最厉害的武器。更何况他如此“可怜”，我还能不同情同情，后退一步吗？
“你也别妄自菲薄。” 我不上套，单刀直入道，“我们也是旧相识了，有话我就直说了。涂山公子在此处倒是安逸，不管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吗？你那未过门的妻子还顶着未来族长夫人的身份帮你照顾着一家老小，你就不打算给个说法？你自己的事都没理清，管我做什么呢？”
涂山璟被我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心里冷笑，此人明明就是贪恋这一时的静好，在玟小六身边过一日算一日罢了。他不会不知道清水镇有涂山家的产业，自己总有一日会暴露身份。换做是我，大概会先伪造尸体让涂山家的彻底死心，再幻化为另一张脸，这样才能安安稳稳的留在玟小六身边。
涂山璟本该滴水不漏，可他什么也没有做。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彻底和自己的家族割裂。
我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看你怎么办？我好整以暇的等着对方反击，他果然眯了眯眼，变得像一只漂亮的狐狸。
“我的事就不劳王姬费心了。”涂山璟面色更冷，话里透着寒芒，“王姬身份尊贵，轩老板一定也不是一般人。若我猜得没错，他就是西炎王孙？你们这次来......”
“嘘！！”我赶紧抬手做个杀头的动作，“军机大事也好乱说？你不要命了吗？”
“轩哥有他的公事，他的身份你也别猜，左右和你没什么关系。我嘛，就是来玩儿的，遇见六哥一见如故，想和他探讨医术。”
你坦诚，我却咬死不能说真话。涂山璟应该还没见过玱玹，那轩就有可能是别人。
“医术？”他显然不信。
我扫了眼他的右腿关节处，直接上手捏了一把，惊得人大退一步：“你干什么？！”
“你刚走路左右重心不稳，是右腿受过伤吧？”我说得像模像样，“伤过，又砸断重新接过，但断口毕竟落下了病根。若你愿回青丘，万年玉髓随你取用，这条腿才能根治。”
我哪里诊断得出来，可我知道剧情啊！
涂山璟神情复杂。他不信传闻中专横跋扈的皓翎王姬有一日会转心改性，更不信我会关心他，诚恳的提出对他有用的建议。
沉默片刻，他道：“我不会回去了，烦请王姬替我保守秘密。作为交换，我也不会对外透漏王姬的身份。你知道，辰荣残军的大营就在不远的密林深处。”
言下之意，若我透露了他的身份，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辰荣和皓翎虽然没有大的过节，但如果我这个王姬被抓，用来危险皓翎王换个几十年的军粮，倒是没什么问题！
好吧，你我都心知肚明，守口如瓶。
“另外，我现在是叶十七。”他强调道，“涂山璟已经死了。”
“十七！” 这时院子尽头传来一声唤，我才发现里面还有一间草屋。
原来玟小六没有出去，只是躲在自家院子里，不知倒腾些什么。
涂山璟瞟了我一眼，那眼神传达了很多信息，有警示，有威胁，当然也包括“不送”。
我目送他走进那间屋子。不一会儿又传来一声惊呼：“唉你！这是毒药，你傻的吗！”
我默默退了出去，将点心交给了大堂掌柜老木。
既然小夭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需要改变一下策略。
我知道她害怕什么，又渴望着什么。我决定给她一些时间。
***
几日之后，我开始差人日复一日的往医馆送点心。这点钱不是问题，还可以顺便支持兔子精养娃，两全其美。
万年玉髓也送了些，是给叶十七的。虽然我觉得他应该早点儿回青丘，但不该是一瘸一拐的回去。
这样一连送了大半个月，还不见那两人的动静，玱玹却先按耐不住了。
“你怎么回事儿？”他神色不善地跑来质问我，“日日送礼，万年玉髓也舍得给，你是看上了那医馆的谁吗？是那个玟小六，还是叶十七？”
“我也想知道，我们医馆里有什么宝贝，劳九姑娘这么费心？”
玟小六不知何时靠在了酒铺的门框边，着一身青色麻衣，抱着双臂审视我。
她神情复杂，我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还好，她的眼睛很快就转到了玱玹身上，上下地打量。那眼神除了好奇，还藏着些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
糟了！她不会怀疑了轩的身份吧！我瞅了眼玱玹的腰间，狐狸毛还藏得好好的。
“六姐，六姐！”我赶紧陪笑，“你不理我，我只能靠这个方式求你理理我了。”
“我是男的。”玟小六皱皱眉，“也当不起九姑娘的亲近。若姑娘执意想要探讨什么，不如一次来个痛快，免得无端招来闲话，影响姑娘的清誉。”
“好说好说，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 我笑着拉她，“小女子别的没有，家中藏书倒是百万，不乏古老的医学典籍，不知六哥可有兴趣？”
玟小六避开我的手，但神情一动，必然是心动了。
“蓐收，可否请下人备些茶点，帮我们送到书房？” 我招呼玱玹道，“还有，无事不要来打扰我们。”
然后我执意拉住了玟小六，从一副臭脸且一脸懵逼的玱玹面前飘走了。
余光里，我瞥见玱玹朝暗处的均亦使了个眼色。
作者有话说第6章 清水镇（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