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谁怜（清穿）》青峰永屹

9、第九章 识破真身

　　九月初八这一天，正是遗风堂酬宾活动的最后一天。晚上，我很意外地迎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

　　这位客人是一个外国人。我当时一激动，想拽几句洋文和他聊两句。我猜想他是欧洲人，于是问了他一句：“Excuse me.Do you speak English?”
　　他没有回答我，我以为他不懂英语，索性换西班牙语：“Buenas noches.¿Hablas inglés?”
　　还是没有回答，法语：“Bonne nuit（晚上好）?”
　　他似乎哆嗦了一下……意大利语？“Buona notte?”
　　难道都不是？不应该啊，这个时候的传教士应该就是这几国人，我只好把讲出了自己所了解的最后一种语言——德语：“Guten Abend?”
　　谁知人家笑得很开心，露出一口白牙。开口竟是：“我会说汉语。”

　　他想要了解大清历史文物文化，让我为他介绍店内古董，我欣然接受。不过他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多种语言，所以又悄悄凑在我耳边说了一句：“Je viens de la France（我来自法国）.”天晓得我就会点皮毛，如果再讲下去就听不懂了。
　　随后我了解到他竟是康熙年间著名的法国传教士白晋。正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来到京城短短两个多月，竟然见到这么多历史上的“大人物”。
　　此时的白晋已经有四十多岁了。我和他聊得很投机，很快就结成了忘年之交。我借机向他询问在宫廷的生活，听他讲康熙每天都做些什么，他的皇阿哥都是什么样子……我想我的《大清穿越志》里一定要为他腾出一席之地！

　　“白晋，你一定见过太子吧，他相貌如何？气质如何？言谈举止又如何？”
　　“太子？唔……”白晋沉吟片刻，“他，是个美男子，很斯文。不过他长得不太像皇上。”
　　哦，那就是像赫舍里皇后了。康熙对他宠爱非常也不难理解。我又问：“大阿哥如何？”
　　“噢，他也是个美男子！他和太子不同了，很英武……”
　　“那你觉得三阿哥如何如何呢？”
　　“嗯，他更是个——”
　　“——美男子！哎，怎么个个都是美男子，你就不能换个词儿。”我郁闷，他一法国人，审美观和东方人难道一样么，“比如帅哥啦，英俊什么的。”
　　“衰……哥？”白晋微蹙眉头，因为汉语不很熟练，语调怪怪的。
　　“嗯，帅、哥。就是美男的意思。但是只有我懂这个词噢，我现在教给你喽。”
　　“衰、哥，衰哥……帅哥……”

　　“大阿哥英武，太子斯文，那三阿哥怎样？四阿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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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愉快的谈话没有一直持续下去，因为那个说要改天来会会我的人来了。送走白晋后，我想趁机溜走，却还是没有成功。

　　“罗云！上哪儿去呀你！”十四阿哥大大咧咧地走过来，“小爷我——”
　　“——十四阿哥，我忙活一整天了，正要去用晚膳，您请便啊。”
　　“晚膳？”十四阿哥一愣，随即爽快地笑道，“正好，我也没吃呢，咱去鲜风楼，走！”
　　“哎……十四阿哥，我回家吃……”
　　“走吧走吧，我请你！”
　　“……”

　　一路上，我一直琢磨着怎么不着痕迹摆脱他，逃回家且不被发现。可是几次尝试都没成功。就在我几乎放弃的时候，机会来了。

　　街角转弯处驶来一辆马车，我正想着如何借车厢的遮掩逃跑，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街边的几个摊贩突然叫骂着抽打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男子边跑边躲，恰从我身边闪过，就这一瞬，我瞥见了他腰间一角熟悉的兰草绣——正是我七夕那天丢失的钱袋上的绣图！

　　这一瞥不要紧，可是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机。十四阿哥没怎么注意到这些纠纷，只是看到摊贩们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向男子扔过去往右侧过去避了避，刚好站在马车正要驰过来的地方。

　　我来不及寻思怎么夺回钱袋，来不及考虑怎么逃走，只本能地叫了声“小心”，就朝他冲了过去……

　　还好躲得快，马车几乎是擦着我们的身子过去的。不过，呃……好吧，我承认我们两人现在的动作有些，不妥——
　　十四阿哥被我扑到在地上，我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我的嘴唇扫到了他的脖颈，而他的一只手好巧不巧地放在了我左胸口上。

　　马车伴随着车夫的一声喝骂飞速而过，我们两个人面面相觑地维持这个姿势几秒钟后，起了身。

　　“哎呦！嘶……”手臂擦伤了，火辣辣的疼。
　　“你还好吧？”十四阿哥看我掸了掸衣裳的灰尘，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却想到刚才那个男子，转眼一看，早不见了踪影。再看“罪魁祸首”，心里那叫一个憋屈。这个十四阿哥，见到他准没好事儿！我没理他，挽起袖子检查伤口。
　　“呀，你这伤……”十四阿哥兀自犹疑了下，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咳，刚才好险，多亏了你啊。”
　　我借机道：“十四爷，我先回家处理伤口了，改天再陪你吃饭，哈。告辞了啊。”后会无期，我在心里加了一句。
　　“哎你住哪儿啊？我送你回去吧？”
　　不理会十四阿哥的追问，也错过了他的表情，我顺利脱逃。

　　我没有想到堂堂皇十四子，威震西北的大将军王粘人的功夫这么厉害。从昨晚到现在这才过了几个时辰，我又在遗风堂见到了他。

　　十四阿哥一见我就道：“罗云，你的伤如何了，上药了吧？我给你带了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膏，很好用！”
　　我看了看手中十四阿哥塞进去的白瓷瓶，扯了扯面皮，弱弱地道：“谢、谢十四爷。”
　　十四阿哥似乎没听到：“你这细皮嫩肉的，可不要落了疤才好。”
　　我心里诧异不已，这十四阿哥这么会体贴人？还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古董店小伙计？
　　我不由抬头仔细看了看他，依旧帅气阳光的俊脸上笑意满满。

　　“罗云，昨天说带你去鲜风楼的没去成，择日不如撞日，咱索性就今天去吧。”十四阿哥兴致很高的样子。
　　“十四爷……”我扶额，“我还要去三贝勒府上送货呢。”
　　“三哥？哦，他今天不在府里，你明天再去吧，或者让别人帮你送不就得了。”
　　“……”

　　我这是为什么……仰天长叹。

　　鲜风楼二楼雅间。

　　古人有时一天只吃两顿饭。但现在天还没有黑，吃晚饭还是早了些。我们便饮几杯酒权当开胃。

　　“罗云！来，干杯！”十四阿哥亢奋。
　　“干……”我郁闷。
　　“听说八哥、九哥说了你这两天干的事，我还真不敢相信，你还有经商的头脑！”
　　“……”

　　哈，这是什么酒，辣得够劲儿！
　　我并不爱饮酒，但我知道自己酒量还不错，然而秉承少饮怡情、多饮伤身的道理，我从没有没有尝试过，所以究竟能喝多少心里并不清楚。

　　“我说，我以前肯定见过你，可是怎么越想就越是想不起来。”十四阿哥几杯酒下肚，话又多起来，“哎，你的功夫是谁教的？”
　　“我自学成才，怎么样？”
　　“哈哈哈，就你？那，你说说，你都自学成什么才了？”
　　“你别小瞧我。”我皱眉，“我可是天下第一帮首任帮主！”
　　“天下第一帮？”
　　“是啊。”我自创的门派，只要是能想到的功夫都借来用，“我还会打醉拳哩！”
　　“醉拳？”
　　“嗯！”我很使劲地点点头，“所以你就别老惦记着打我了。你打不过我的。”

　　我天真地想，也许他酒喝多了就相信了我的鬼话，不再跟我比什么拳脚，先把他唬住再说。
　　不过他倒是先转移了话题：“对，七夕那天我遇见一个戴面具的小偷，和你说话的腔调简直一模一样。”
　　这……“快吃菜吧，一会儿要凉了。”
　　“哦。你尝尝这个佛手，味道不错的。”

　　鲜风楼的酒菜确实不错，大概是遗风堂的酬宾活动起了作用，这几天生意很火。我们不知胡扯了多久，酒足饭饱离开时已近戌时。

　　我们下了楼梯，由于酒没少喝，虽还没有醉，但脑袋已有点晕晕的感觉。我闭闭眼睛，想要恢复清明，睁开眼时却见一个酒鬼在我眼前晃，举着酒坛子踉踉跄跄几乎扑到我身上，十四阿哥抓着我避了一下，酒鬼却一个身形不稳，将半坛酒泼了我一身。

　　“啊……”我大张着嘴，透明的酒液顺着我的发丝一滴滴地滴落在额头，顺着脸颊滑向脖颈，流进衣内（夏天的衣服有多薄，你懂的）。这这这这这！我想老天一定在暗示我：这个十四阿哥上辈子跟我有仇！我再次仰天长叹！

　　谁知十四阿哥说的话更让我想钻地洞——

　　“你……你是女的？你真是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