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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案件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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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回神时,洛利娅感觉自己的后脑勺一阵疼痛,紧接而来的是一阵阵眩晕感。
她本能地想动一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被麻绳捆得严严实实。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醒。”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倏然从距离洛利娅右侧两三米处传来。
随着这道声音,先前的经历霎时间涌入洛利娅的脑中,她当时在推理出犯人的身份后就约对方出来见面,想劝对方主动自首,但没想到她还没赶到约定地点就被人中途用车劫持了。
“为了确保安全,我已经事前告知了信任的人我会来找你,别再加重自己的罪行了,赶紧去自首吧。”
哪怕身处如此险境,洛利娅意志依然毫不动摇地劝阻道。
“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不放弃劝我自首。该说你是太过正直,还是太过愚蠢。”
犯人轻蔑地瞥向她讥讽道:“我既然知道自己的罪行已经暴露,谁还会傻傻地留在这等着被逮捕。不过,看在你是那样愚蠢的份上,我就特别同情一下你,让你临死前再问我几个问题。”
犯人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刀,一边说一边将锋利的刀尖隔空朝洛利娅的脖子比划着。
洛利娅的身体因恐惧而轻微发颤,但在警觉对方手里的武器同时强行镇定道:“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三位侦探。”
冷静,她现在被犯人束缚着,最优先的选择是稳住犯人、拖延时间,再另寻办法逃脱。
“三位!不,我只杀了两个人。那个坠楼的侦探是自己吸食药剂量过大后跳楼,我可没有动过他。”
犯人恐怕是觉得自己一定能成功逃脱,表情轻挑地把玩着手中的刀。
“果然是这样,难怪第一起命案我查到你有不在场证明。但是,又为什么要杀死另外的两位侦探,他们做错了什么?”
洛利娅语态沉重地质问犯人。
“我本来也没打算亲手杀他们,但近几个月以来好像有一个不知名的家伙到处散播有人在学院里从事非法药物交易的传闻,导致我的顾客减少了一大半。
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几个不识相的侦探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说要去主动向学院自首他们靠药物来提高体能测验成绩的事,还扬言要揭发我,所以我只好先下手为强灭口了。”
犯人步子轻快地来到洛利娅身前,用刀尖挑起她的下巴,两眼直视她咄咄逼人道:“你既然不是‘调查处’的风纪观,也不是‘物证处’的人,却能透过那些线索找出我是犯人。难道那些消息是你放出去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才刻意布下这些局好让我自投罗网吗?”
刀尖慢腾腾地往洛利娅喉口刺入,刺痛感刺激着洛利娅的神智。
她清晰地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正缓缓沿着颈部流淌而下。
“果然是这样,你因为怀疑自己被人盯上,才整日陷入一种疑神疑鬼的状态,而直到近几日你听说他们想要自首,便彻底沉不住气地着急下手杀死了他们。
恕我直言,你缺乏作为侦探最起码的冷静,甚至连最基本的明辨是非都无法做到。你不配做一位侦探,仅是一名焦躁到极点的可悲犯人。”
死亡在即,洛利娅反而异常冷静地说出这番话。
——‘扑通’一声,犯人发狠地往洛利娅腹部猛踹了一脚,令她整个人后脑勺朝下栽倒在地。
洛利娅觉得两眼一黑,但被人一个耳光重重扇醒了,又被人紧抓着头发整个人半身拎了起来。
“你这个快死的家伙也配说我可悲,我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天才。”
犯人满怀恶意的声音盘踞在洛利娅耳边。
天才、天才吗……
她如果真是所谓的天才,或许就能救下那几位侦探了吧。
其实在第二起案件发生之前,洛利娅曾接到过第二位受害者的求助,说想与自己商量某些事。
但她当时由于埋头新药剂的研究,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明明只差一点,哪怕她那会儿能抽空看一眼消息,那位侦探可能就不会死了,甚至还可能制止第三起命案的发生。
又一次呢……
为什么她总是救不了那些人呢?
洛利娅呛咳了几下,嗓音沙哑地说:“人工湖命案遗留在现场的‘NO.1’痕迹是你事后留的吧,为什么?”
“鬼知道那个侦探从哪得知了我在侦探学院的总积分排名,那人应该是想写‘20’,但小动作被我发现了,所以就额外地添了两笔。另外,你们总挂在嘴边那位侦探学院排名第一的天才侦探——于时露也是我最痛恨的天才之一。”
犯人赫然将刀尖笔直捅进洛利亚的腹部几分,挨在她耳旁恶意十足道:“不能亲手解决她有点可惜,但我听说你和她平日交情不错。你说要是你死在这,那位天才侦探会不会难得一见的挫败一回?”
洄洄鲜血源源不断地从洛利娅腹部的刀伤流出,没过多久便染红了她大半边的上衣制服。
洛利娅强忍着痛苦和恐惧,决然道:“不可能,无论发生什么,于时露都一定会固守本心地追寻真相,直到让你们这些可耻又可悲的犯人全部受到应有的制裁。”
这一刻,犯人却宛如听到什么笑话般癫狂地冷冷笑出了声,面目极度扭曲地说:“我原先以为你只是蠢,但没想到你真是蠢到无可救药,我可是在被杀的第二位侦探学院的通讯器里发现了一则好玩的讯息。即使还没有任何证据,但越是近乎天才的侦探似乎越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洛利娅眼底产生了一点动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洛利娅似乎有所动摇,犯人笑得愈发猖狂,讥笑着正想说什么,顷刻间,一枚催泪瓦斯打破两人所在的房间窗户玻璃滚到室内,房间里顿时被灌满了气体。
下一秒,犯人听见了有人破窗而入的动静。
他虽立即反应过来地夺门而出,却在抵达房间走廊的下一秒被一个带着面罩的人猛地撞击腹部、踹翻在地,随之又被人干净利落地死死摁在地上,甚至还被人往头套上了一个东西。
“——咚”,一声闷响,犯人感觉有人用力地踩着他的脑袋,居高临下道:“有关你所说的第二起命案受害者通讯器上的信息,详细说给我听吧。”
即使被挡住视线,犯人依然能感觉到压制住自己的那人,语气中那种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傲慢,就像那些平日不屑于正眼看人的天才侦探们一样。
“哈,你是个什么东西?连脸都不敢给人看吗?垃圾。”
犯人毒舌地嘲讽道。
半晌,空气中传来‘咔嚓’一声轻响,与之而来的是犯人猝不及防的惨叫声。
犯人遭人巧妙折断的右手手臂俨然传过一阵剧痛。
“在与穷凶恶极的犯人搏斗之余,出于正当防卫而拧断了犯人的手臂,无可厚非对吧?”
那道深沉又饱含凛冽寒意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到犯人头顶上方。
“你……”
犯人咬牙强忍着手臂的痛楚,声嘶力竭地怒吼道:“你这是动用私刑。”
可没过一秒,犯人的左手臂以同样的方式被硬生生地折断了。
犯人抑制不住地惨叫了起来。
“在腿也被折断前30秒内答复我刚才的问题。”
那道透着彻骨寒意的嗓音忽远忽近地传出。
犯人的心顿时泛起了一种‘假若不回答,就会下一秒便会被对方拧断脖子’的恐惧,颤颤巍巍地道出了所有事。
果然还是这样。
夜暮先前的顾忌还是被一点点的证实了。
另一个层面的她究竟想要达成何种目的。
“你已经毫无用处了。”
夜暮不带感情地掏出备好的药剂,麻利地扎进犯人的后脖,并略带嫌弃地把鞋底从犯人的头顶上移开。
“小姐,请别失手把人杀了。”
同样戴着面罩的任洇在此期间将吸入了一点气体而昏迷在房间里面的洛利娅做了个应急处理,横抱着人走到了走廊。
“我会注意不留下任何证据。”
夜暮说着又叼起了一根烟。
“就目前而言,小姐您漏洞百出。”
任洇半蹲下身,改为一只手横抱着洛利娅防止人摔倒,另一只手迅速回收夜暮套在犯人头上,上面还残留着鞋印的黑色布袋。
看夜暮有点想要点火,无奈地阻止道:“小姐,于时露侦探一闻就能知道您来过,这个烟的牌子在市面上虽不常见,但也不是完全找不到。全校侦探中怕是仅有小姐一人会在折断犯人手臂后,还留在犯案现场悠哉地抽烟。”
任洇一语道破事实。
“也就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夜暮淡然地摘下碍事的面罩,最后还是把烟收了回去,斜视着昏倒在地的犯人,冷言道:“尽管是想先利用这家伙手头下的‘客户’把人给直接引出来,但没想到他会直接没头没脑地想在侦探学院内把相关的知情者全部封口。不免想说,那几次犯案可以说是毫无计划性,完全不配自诩为侦探。”
“小姐,您说他手头上持有的药物是从哪来的?”
“隐约有所猜测,但暂时没有任何证据。”
“他难道不是从莫尔·卡拉茨那得到的货源?”
“乍看之下也许像这么一回事。不过,事实恰好相反,莫尔·卡拉茨手上的药剂应该是从侦探学院内部得到的。”
夜暮早在三个月前就开始追查那种药剂的流通途径,那会儿她就发现药剂是从侦探学院为源头散布而外界的。
“可是小姐,我们过去几个月来没能接到任何相关的消息。”
任洇不自觉地低垂下头。
“情有可原,毕竟这一消息我也是从某个人那得知的。”
夜暮坦率不已地道出实情。
但对方告知她情报的目的是什么,她也不得而知。
此外,夜暮在根据情报实际追查一段时间,差不多锁定了几位侦探学院内的知情者。
然而,由于他们背地里进行交易时都是以‘事前用暗号指定交易地点,由买家事后根据讯息自行前去指定地点拿取’的方式,当场抓获交易的方式不太能行得通,她同样不能为了引出犯人而过于抛头露面,就稍微绕个弯采用截取双方交易记录的方式。
在前几天教学楼实验室的纵火案件中,夜暮事先截取到了那位女侦探的通讯记录,等到女侦探在侦探实验室取药物的时间点前一分钟即给对方发送的一则带有威胁意味的揭发消息。
本以为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对方会立即手忙脚乱地给当事人发消息,好让她能第一时间反向追踪到犯人的通讯期地点。
不料那位女侦探竟会用‘在实验室内躲一整夜,第二天纵火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来销毁物证。
原来其他头脑清醒的侦探也不是完全没有。
如此一来,对方即使之后被人发现也仅是会被安上‘损坏实验室公物,违规纵火’的罪行,远比真实意图被揭穿还要好那么一点。
一旦利用药剂提高侦探学院测验积分的事暴露,不仅会被吊销侦探的执照,过往累积的侦探声名以及日后的侦探生涯可以说是全毁了。
至于第二起坠楼案,夜暮也用差不多的方式找到了交易的对象,那次因为于时露也在那处,她就奔着顺道看一眼对方的心态自行前往。
本是打算直接赶到现场将人当场抓获后再慢慢从人嘴里套话,不曾想到那位侦探本身存在药物成瘾的问题,一次性吸食大量药剂后便精神失常地自主坠楼。
可那个侦探竟然还能在发疯前用仅剩的最后几分钟,理智地把遗留在教学楼那间作为交易地点在教室的通讯器记录一次性清空,还将里面通讯卡对折销毁。
最后,第三起发生在人工湖的命案则是犯人纯属走投无路下的冲动犯案。犯人恐怕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得知前两位侦探案件的部分细节情报,或多或少察觉到他被人盯上的事,于是尽快先下手为强地封住知情者的口。
但意料之外的情况并不是这些。
夜暮稍蹲下身,戴着手套的双手探向犯人上衣内侧口袋,翻找出了两部通讯器,其中一部是犯人的,另一部应该就是在人工湖命案中受害者的。
可受害者当时身上穿着学院制服,按理来说侦探徽章也会别在上面,现场却到处都找不到。
再结合犯人第四起生化园案件中没有拿走受害者现场的遗留物这点,犯人是笃定那位受害者包括通讯器和徽章在内的随身物品中并没有能够指证他的证据。
这会不会说明其实在人工湖命案发生后,可能还有第三人早在命案发生不久后已经抵达了命案现场,并在受害者遗体遭人发现前出于某种目的拿走了受害者尸体被转移前、遗落在原处的侦探徽章。
如此一推测,那个人还非常了解侦探徽章的用途,还用了某些方法令定位追踪失效。
“小姐,她也到了。”
任洇通过走廊上人为擦拭过的窗口看见了一辆疾驶而来的小轿车,以及随后急匆匆下车的于时露和其他两位侦探。
“比预想的还要快一点,她果然是最优秀的侦探。”
夜暮勾起唇角,扬起一抹赞许的笑意。
“小姐,我们该走了。”
任洇把昏睡的洛利娅安顿好在过道的一处角落。
“我们以后还会有非常多的见面机会。”
夜暮不舍地将目光往那一头的人身上挪开,不禁自言自语道。
两个身影原路返回地消失在这栋废弃的建筑。
不一会儿,急忙赶到的三人同时发现了受伤昏迷的洛利娅和双手手臂被折断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