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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出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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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探学院餐厅。
于时露按着季诺泽发来的地址来到了餐厅二楼一间安静的包间,但意外发现另一个人也在。
“时露来了,刚好一起吃饭。”
乔凝秋往嘴里勺了一口海鲜汤,心情舒畅地招呼她。
“乔凝秋,你居然会和季诺泽一起吃饭,发生什么事了?”
于时露略显惊讶地说。
根据她所知,这两人一向形同水火,即使不是在查案途中碰见,也会免不了斗好几句嘴。
“不,我只管吃饭,当他全程不在。今天是风纪官大人请客,于时露别客气,把最贵的菜全部点上一遍。”
乔凝秋截然不顾当事人就在现场地直言道。
好在季诺泽没什么反应,仅是淡淡地冲于时露说了一句,“于时露侦探也坐吧,想吃什么随意。”
“风纪官大人今天怎么突然请客了?”
于时露对他一反常态的举动忍不住打趣着,坐到两人之间的空位。
“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屡次打扰我办案模式的行为有多么恶劣,所以才想洗心革面地来补偿我。”
乔凝秋快一步满口胡言地抢答道。
“乔凝秋侦探,恶意歪曲事实以及当众污蔑‘调查处’风纪官是违反纪律的,我有权将你上报给学院裁决。”
季诺泽面色冷淡地举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温水。
“不用,我吃过午饭了。季诺泽你吃了吗?”
于时露婉言谢绝,又看向季诺泽面前空空的餐桌。
“我半小时前就吃完了,现在正好可以讨论一下侦探学院近期发生的一连串案件。”
季诺泽马上步入正题,“‘调查处’和‘物证处’按学院的指示不再接手那些案件的协助调查。虽然不能透露内部消息,但相互协助整合案件思路还在可行范围内。”
“我虽然能大致锁定犯人的范围,但没有决定性证据。”
于时露眼神锐利地左右环顾两人,同时留意着他们的神色,沉声道:“但是我想到了一个方法能让犯人主动走进我们布下的网中。”
乔凝秋闻言立马止住手上的动作,脸上渐渐流露出些许意外和赞叹。
据她所知,于时露并未像‘调查处’和‘物证处’的侦探们对学院内案件接触较多,而且她不久前才刚在别处侦破另一起命案。
尽管如此,她还是能凭借卓越的推理能力来补足不同方面的空缺吗?
季诺泽像是对于时露的话完全不意外,一如既往地冷静道:“于时露侦探不妨说来听听。”
“不过,我这个想法有点冒险,而且也需要‘调查处’风纪官大人的帮助,如果有能有‘物证处’的协助再好不过。”
于时露一本正经地率先道出自己的计划成功实施的前提。
季诺泽神色肃然地冷冷道:“在此之前,我必须先问你的方案是否会造成额外的受害者。”
“不会。就算万一会出现受害者,那个人大概率也只能是我。”
于时露考虑几秒后实话实说地作出答复,而后详细地说出自己的方案计划。
乔凝秋忍不住长吁一口气,不怎么意外地对我说:“真像你会想出的解决措施。”
锁定出一位和犯人有过私底下交易的侦探学生,然后伪装成对方以‘揭穿犯人身份’为借口来引蛇出洞。
即使这一提案可以凭借由‘调查处’风纪官提前‘埋伏’在四周来减少出现受害者的概率,但如若犯人铁了心要鱼死网破就难以保证‘诱饵’的安全。
更何况觉大多数已经犯下过杀人罪行、穷凶恶极的犯人在穷途末路的处境下,不顾他人生死、选择同归于尽的几率高达百分之六十。
“我拒绝。”
季诺泽坚定且果断地摇头道:“在明知可能会出现受害者的前提下,我绝不允许如此危险提案被执行,更何况受害者是我认识的熟人。”
“嗯,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但假设我们继续照常规流程侦破案件,很可能会在找出犯人之前无法阻止其他受害者出现,而且我们完全无法估测犯人什么时候会逃之夭夭,届时还想再追捕犯人可谓是难上加难。”
于时露非常直观地提出其中的两种最大可能性。
对她而言,比起通过犯人每犯下一起命案留下的线索不断凝聚成真相的碎片,倒不如采取较为冒险的方式一举抓获幕后犯人,以防更多受害者出现。
短暂的沉默后,乔凝秋慢慢地放下手里的餐具,徒手拾起她从碗中挑出来的鱼骨,端详了一会儿,然后神态淡然地说:“这根鱼骨整体结构不错,可以带回去收集起来。虽然我很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骨头,但是我还是不太想看见时露的骨头。另外,看在时露多次帮过我的份上,我可以试着压缩和骨头对话的时间来跟你一起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提案。”
乔凝秋说完还不经意地用那根鱼骨头绕过于时露轻戳了戳一边仍然冷着脸的季诺泽。
“即使犯人的伪造手法再过狡猾,只要手法被识破,被定罪也是早晚的事,犯人为什么要操之过急?”
季诺泽提出了另一方面的设想。
“这一点我还没想通,但单就此连环案已经引起侦探学院高度重视来看,或许犯人已经完全没办法收手了。”
于时露逻辑清晰地推测犯人的心思。
季诺泽提出对几起案件的另一个推测,“不,还有另一种可能。我猜犯人是根本完全没想过要全身而退,至于犯下案件只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灭口所有与其有关联的受害者,伪造现场什么的也仅是拖延时间的一个手段。”
“也就是说犯人借由犯下命案来掩盖的幕后真相恐怕远比自己会被逮捕这一事还要重要。”
于时露将自己切身带入到犯人的角度,进行犯人动机和目的分析。
“哦,害怕表皮被层层剥落,因而露出内在骨头的犯人啊。”
乔凝秋别有兴致地轻笑道:“既然是这样,我们也可以反过来利用这点把犯人引出来以牙还牙。我们可以试着让‘调查处’散播有关犯人在意的虚假消息,来令犯人主动落入网中。”
“姑且听听乔凝秋侦探的意见。”
季诺泽罕见地和她达成一致,随后态度冰冷地继续分析:“第三起命案中犯人是在别处用绳子一类的东西勒毙受害者后将尸体藏进冷冻库之类的地方冷冻了一段时间,而后才转移尸体到生态园。
关键突破口在于两点:第一,犯人为什么要事后把尸体移动到生态园;第二,假设犯人刻意计划好利用冷冻尸体的方式混淆作案时间,本该计划好尸体被人发现的最佳时间,但尸体却是出乎意料提早不被人发现。因此,犯人事前的伪装准备也全部功亏一篑,究竟出了什么缘故才导致犯人的计划出现差错。”
季诺泽逻辑缜密地将重大疑点由案件整体中抽丝剥茧并清晰呈现在众人眼前。
于时露飞快地思索出了答复,“第一点是因为生态园虽有监控覆盖,但死角数不胜数、出入基本不受限制;至于第二点,生态园的管理员平日全部都是照着排班表上的时间,以及固定的顺序来视察生态园当日的状况,犯人恐怕是根据这一点打算利用管理员作为遗体的第一发现人。但不料管理员正巧今日没按规定时间进入生态园内发现了遗体,导致犯人的诡计从一开始就被撞破。”
“你们有考虑过犯人抛尸的途径吗?即使生态园监控死角多,但无法避免往返生态园过程中被其他人撞见的风险。犯人不太可能没任何准备,就带着一具尸体到处走。”
乔凝秋周密地指出道。
“这点我们‘调查处’也考虑过,经由一番排查后排除了利用汽车等交通工具运送的方法。”
季诺泽紧锁眉头不满道:“而‘调查处’的调查也正好卡在了这处,没过多久‘调查处’就接到学院高层的消息声称无需继续调查。”
“人的每一步计划性行动背后几乎都有原因可以进行探究,以周密计划犯下命案的人更是如此。我猜测犯人会选择生态园可能还有其他我们暂未发现的目的。”
于时露俨然深陷于与犯人的视角,继而反向推测犯人的动机。
须臾间,于时露的通讯器响起了铃声,是一个未知来电。
等她面无表情地接通,通话的另一头传出一位女侦探焦急的声音:“你好,请问是于时露侦探吗?我是洛利娅的朋友。一分钟前我收到洛利娅发来的消息,她说她要去见有可能是犯下学院连环案件的犯人,如果我收到消息表示她很可能已经遇难了,让我马上联系于时露侦探。”
于时露立即起身,应声道:“别紧张,洛利娅有说过要去见什么人或者在哪里见面吗?”
“没、没有,她没有说……”
“我知道了,你把洛利娅传给你的消息再发给我。我会的请人找到她的位置,如果想到什么重要线索再联系。”
于时露说完挂断通讯,并在下一秒联系了黎芊请求对方立即查询洛利娅的通讯器具体方位。
虽然这件事她也能做到,但当务之急还是交给‘专家’来解决可以节省不少的时间。
“洛利娅怎么了?”
季诺泽从只言片语中明白了发生的事,连忙收拾好他的东西,从座位上起身。
“冷静一点,我们目前最该做的是尽快锁定犯人以及犯人可能出没的地方。”
乔凝秋沉稳地把手里那跟鱼骨用餐巾纸包好,并塞进自己上衣口袋里。有瞄了好几眼落在桌上的几块光秃秃的鸡骨头,同样将其直接顺走了。
“嗯,我知道。”
于时露双手手指关节泛白地紧握住通讯器的边缘,“黎芊说洛利娅的通讯器目前找不到没信号,大概是坏了,或者是被强制关机,她现在在查洛利娅发出最后一条消息的方位。”
她和洛利娅分明半小时前才见过面,为什么洛利娅什么都没跟她说。就算洛利娅不说,为什么那会儿自己没能多留意一下,哪怕是向洛利娅多问一句也好。
“洛利娅向来喜欢把问题独自揽在自己身上,也跟你一样在百分之百确定真相前一刻都不太愿意麻烦别人。先别想太多,还是先赶紧找到人。”
季诺泽冷静理智地说。
于时露深呼吸、抚平心态,极快地回复道:“半个小时前洛利娅来找宿舍过我,她当时人还在侦探学院的独立宿舍。按时间推算她与犯人会面的地点十之八九是在侦探学院内,现在可能还没来得及离开学院。”
“我明白了,谨慎起见,‘调查处’会请求学院短暂封锁出入口,由我来联系。”
季诺泽笃定地说,又掏出通讯器开始联系相关人士。
“对了,犯人之所以会选择把遗体转移到生态园,也许是因为勒死受害者的案发现场距离生态园位置比较近,而且那个地方说不定正好就是犯人的藏匿地点。”
情急之下,于时露又一次推断出了另一个设想。
“依照人这一种生物的大体活动范围来看,犯人的根据地恐怕是在以生态园为中心点,而且附近人流量较少,可能还可以毫无遮蔽物地一眼看见侦探学院内部的情况。”
乔凝秋以自己擅长的领域颇有见解地分析着。
“等一下,如果按这种思路来考虑,犯人会选择生态园就绝不会是巧合。那你们说尸体被提前发现,会不会也不是什么偶然,而是被人为驱使的必然。”
于时露屏息凝神地阐述着另一种推测。
季诺泽瞳孔倏然睁大,迅速打通了‘调查处’其他风纪官的电话,“你们询问生态园案件的第一发现者陈述的证词中有提到他为什么会提前返回生态园的理由吗?”
“啊,好像有的。”
通讯器另一头传来翻动纸质资料的窸窣声,“那个目击者表明他当时本该在那个时间段清点生态园另一头仓库里的东西,结果发现仓库里的纸箱少了4个,所以才回去生态园看看有没有落下的纸箱。”
“纸箱的具体大小是多少。”
“应该是长宽高全部约为四十公分的中型纸箱。”
“为什么不把这点上报给我?”
“因、因为我们都觉得那应该和案件无关。而且,凭那个纸箱的大小不足以装进一个受害者,受害者也没有被截肢分装。”
季诺泽在挂断通话前,厉声对电话那头的风纪官声明道:“我说过,查案时绝不可带入先入为主的观念。‘调查处’全员按规矩扣除学院总积分,外加全员一周晨跑加罚五圈。”
“换装成管理员的样子,利用4个纸箱掩盖尸体,再利用推车之类的工具转移尸体。”
于时露瞬间经由线索推理出犯人转移尸体的方法。
“没错,只要将那几个纸箱的内侧切割好几个间隙,再分别把四个纸箱配排列、固定好就能避人耳目地转移遗体。”
季诺泽毫不费力地推断出犯人的作案过程。
“另外,犯人应该是以‘7’字形在推车上摆放纸箱,只要再额外放点杂物做填充,就能不让人起疑。如果可以找到纸箱就基本能坐实犯人的手法,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经由这一条线索缩小犯人范围。”
乔凝秋适当地做出补充。
这是她很久以前搬运大型动物尸骨时怕直接搬运会被人拦下,所以自己也采用过的小方法。
“能得到管理者的制服,对仓库以及生态园了如指掌,再结合其他的推测,的确可以再进一步缩小犯人的范围。”
季诺泽边说边调出了通讯器里记录的侦探学院的学生名单。
“还有最后一点,洛利娅是如何锁定犯人的。”
于时露光速地过滤了一遍她这几日与洛利娅相处时的场合,除了半小时前的那次见面外,就只剩两天前她主动去洛利娅实验室,请求对方帮忙化验她在两处命案现场找到的物证。
“想要知道骨头方面的事的人大多数会来找我,那洛利娅那边大概就是来问药剂方面的人吧。”
乔凝秋换位思考道。
“虽然也可以通过查询洛利娅近期通讯记录的方式来缩小犯人范围,但现在我们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最优先搜寻的应该是犯人的藏匿地点。”
季诺泽转念一想,猛然间想到了一个人。
他也许能知道学院内部建筑的分布范围以及大体状况,随即拨通了那个人电话。
对方基本上是秒接通,“喂?”
“祈行,你很早以前曾说过你把侦探学院里里外外基本探寻了一遍,你知道学院内有什么隐蔽的地方是在距离生态园较近,而且平时不会有人经过,还能大范围观察学院,事态紧急。”
“我想想,大概在侦探学院第二起命案现场的人工湖西北方位有栋待拆除的旧楼。我之前去过那里面,好像四楼最里间的房间恰好可以完全俯瞰整个学院的景致。”
像祈行这类闲不住脚、喜欢满世界到处乱走的人,早在他入学没多久就把侦探学院里外能走的都走了个遍。
“了解。”
季诺泽答复完便挂断了电话。
与之同时,他方才让风纪官帮忙查询学院整体布局,也发过来了一张图片,“有两处吻合。一处是学院东北侧的私人领地,另一处是祈行提到过的地方。”
“第二处。”
三名侦探同时作出答复。
“以防万一,我让风纪官再去调查一下第一处,我们先赶去第二处的地点。”
季诺泽又给调查处的风纪官发了一则消息。
“坐我的车去吧。我一个月前去野外搜寻骨头,然后把车停在了饭堂后院并借用饭堂的厨具炖了骨头。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乔凝秋细长的食指勾着自己的车钥匙,转了好几圈。
“好,出发。”
于时露用力地点头。
她选择成为侦探,不单是为了破解案件,也是想要竭尽所能地阻止惨案再度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