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调查录》虚夜凝月

8、调查

　　“西里奇大人，这是您的工具箱。”
　　被柯尔特支开的执行官办事效率极高地用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成功拿回他之前故意落在车上的工具箱。
　　“谢谢，就放那吧。”
　　柯尔特趴在床铺上，态度懒散地伸手指着房间角落位置。
　　斯塔里在安放好柯尔特的手提箱后，又滔滔不绝地向他汇报了一遍他们调查的有关沃索克镇的基本情况。
　　柯尔特则全程敷衍地回答了，‘好’、‘哦’、‘知道了’等词汇，字数加起来总共不超过十个。
　　对于柯尔特来说，与其浪费时间听执行官汇报调查环境的情况，还不如跟那个‘麻烦家伙’聊天比较有趣一点。
　　正当柯尔特感到厌烦之际，他的通讯器切合时宜地传来了‘麻烦家伙’的消息，[你到了吧]
　　柯尔特飞快地打字：[有话直说]
　　[大致锁定了犯人，需要我提前告知你吗]
　　[证据]
　　[暂时还没有，不过今夜过后也许就能找到]
　　[什么意思]
　　[话说你跟他凑巧住在一起了吧，可以试着把他带去案发现场，可能会发现有趣的东西]
　　[你又干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稍微助推一下事态的发展]
　　柯尔特沉默了一阵，随后回复道：
　　[你果然是个麻烦又危险的家伙]
　　对方几乎是秒回道：
　　[你现在才发现]
　　[无聊]
　　[随你怎么想，记得别单独行动，也别让执行官碍事]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借由‘棋子’，引出幕后策划这一切的‘老鼠’]
　　柯尔特神色冷漠地注视着这条消息，唇角微抿，径直发送了一则消息：[‘棋子’包括调查案件的相关者吗]
　　对方简短地回复：[不包括你]，随即下线。
　　柯尔特淡漠不已地收起通讯器，一旁的执行官也差不多全部汇报完毕，“斯塔里先生，有关沃索克镇街道的实际情况，我需要你去实地巡视一遍，也许能从中发现犯人犯案的规律。”
　　柯尔特表面看似十分有道理地吩咐道。
　　“啊，西里奇大人是让我现在就去？”
　　斯塔里面露不解地问。
　　“没错，我想趁着今晚查明犯人的行动路线。”
　　柯尔特态度非常‘严肃’地说。
　　“遵命，西里奇大人。”
　　斯塔里被这位少年调查官突然而然的‘严谨’震慑住，立马遵照柯尔特的指示动身离开。
　　好了，这下总算可以去找比较‘有趣’的人放松一下。
　　柯尔特双手有点吃力地提起他的手提箱，不紧不慢地离开了自己房间。

　　在柯尔特离开我的房间没过多久，我的房门被人轻敲了几下，德克森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通知我晚餐好了。
　　我下到一楼的餐厅吃着晚餐，今晚的主食是意大利面搭配一小块烤肉排，还附上了酸奶拌水果作为甜点。
　　实不相瞒，老板的手艺十分不错。
　　但也许是因为调查官和执行官们暂时停留在这的消息在镇上传开了，整个餐厅除了我就没有其他客人。
　　我三两下地解决了我的晚餐，德克森从厨房出来，脸色凝重地问我介不介意继续住在这儿，他可以帮我另找住处。
　　我婉言谢绝了，虽然直接接触调查官可能会有风险，但不可否认这也是一个能够打探到我想知道消息的绝佳机会。
　　“你胆量是真的不小，尽量别跟那位少年调查官接触，沃索克镇向来视他们为害虫。”
　　德克森语重心长地好意提醒。
　　我一语不发地点点头，这算是形式上的认同。
　　其中一位被派到镇上的执行官斯塔里先生，毫无征兆地下了一楼，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听见德克森说的话？
　　德克森立马冷着脸回到厨房。
　　而斯塔里看都不看我一眼，径直推开餐厅大门走远了。
　　这位不苟言笑的执行官，总会给人一种若有似无的威严感。
　　我上了楼来到自己房间门前，出乎意料的房门没有上锁，我明明每次都会习惯性的锁门。
　　然而，我一打开房门便一眼看见了卧躺在我床上的调查官柯尔特。
　　我站在门口石化了好几秒，直到再三确认这里是我的房间，才缓慢地朝房间向前走了几步。
　　不是不敢靠近这位少年调查官，而是房间正中央的地板上摊放的一个大约十五寸的灰色手提箱，手提箱里面露出了连接一堆五颜六色像是电线的不知名的仪器。
　　除此之外，还有大小形态各异的一些机械零件和罐子零七八碎地散落在手提箱四周。
　　“那个，柯尔特。”
　　我试探性地叫了叫这位调查官的名字。
　　对方正头朝下埋在我的枕头里，看不出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嗯，什么事？”
　　柯尔特身体小幅度地动了动，声音很轻，像是刚睡醒。
　　“你来我房间有什么事吗？”
　　我尽量委婉地问。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柯尔特从床上翻了个身，坐直身子，浅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我好一会儿，问：“你的体能应该挺好的吧？”
　　“嗯。”
　　我再次被柯尔特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云里雾里，于是选择折中的回答。
　　“等一下没什么事？”
　　“应该。”
　　“陪我出去一趟吧。”
　　“啊。”
　　我惊讶地张了张嘴，问：“为什么？”
　　“比起看事后调查报告，还是实地搜查更有效率，能速战速决地解决镇上的杀人纵火案。”
　　柯尔特打了个哈欠，神态慵懒地说明了自己的打算。
　　“等等，杀人纵火是什么意思？火灾不是意外吗？”
　　我连忙追问道。
　　“来这里之前我看过塞里斯·贝克的尸检报告，他的尸体没有被检测出活体反应。”
　　柯尔特如实陈述着案件的内幕情报。
　　我瞬间理解了柯尔特的意思，尸体没有检测出活体反应，意味着在起火之前受害者已死亡。
　　单凭这一点就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有人事先杀害了塞里斯·贝克先生，再人为纵火伪造受害者是被卷进火灾意外身亡的假象。
　　“但你不是该找斯塔里先生陪同吗？为什么找我？”
　　我仍然不解地问。
　　“哦，那个啊。我让斯塔里先生去巡视沃索克镇一圈，据我估计不到两个小时他绝对回不来，所以只剩下你了。”
　　柯尔特轻描淡写地说明理由。
　　柯尔特此番话思维清晰、逻辑顺畅，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而且我稍微有点同情那位名叫斯塔里的执行官。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这样单独行动没问题吗？”
　　据我所知，调查官无论走到哪身边向来需要至少一位执行官陪同。
　　“大概不会出事吧？”
　　柯尔特仔细想了想，十分含糊地回答。
　　我再一次愣住了，他的这句话恰恰表明很有可能会出事。
　　“什么时候走？”
　　我轻叹了一口气，有点心累地问。
　　“就现在吧。”
　　“现在？”
　　“嗯，镇上的居民一般过八点以后基本足不出户，何况今天还有调查官和执行官来到镇上。
　　柯尔特边回答边走下的床，他动作迟缓又带点摇晃地避开了铺散一地的零碎物件。
　　“还有一点就是，那位德克森先生在五分钟前外出送餐了，不必担心他妨碍我们。”
　　柯尔特见我有点犹豫又补充道。
　　“你怎么知道德克森先生外出送餐去了？”
　　我感到奇怪地问。
　　柯尔特应该没有下过楼，难道他一直在暗处观察？
　　“我的耳朵很敏锐，听到了。”
　　柯尔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不只是耳朵，我的其他感官也特别敏锐。”
　　“但这也无法判断德克森先生或者其他人什么时候会回来。”我直接反驳。
　　“那个到时再说。”
　　柯尔特一脸不在乎地走到房间门边转动门把，自顾自地走出了房间。
　　我自知拦不住这位喜欢自说自话的少年调查官，极不情愿地跟在他身后，和柯尔特始终保持三步左右的间隔。
　　我们两人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如柯尔特所言一楼餐厅空无一人，也没看见德克森的身影。
　　“呼，终于可以一个人出去了。”
　　柯尔特伸手推开餐厅门，微凉的风扑面而来。
　　我们差不多齐肩走到昏暗的街区上，街道旁并没有安置路灯，唯有街道两侧的房子里还未熄灭的灯光作为微小的光源。
　　月亮被一层又一层黑压压的云层覆盖，让整个夜晚的街道格外寂静。
　　为了配合柯尔特远低于同龄人水准的体力，我刻意放慢了步子，跟着他往前走。
　　我非常庆幸街道情况就如柯尔特所言，整条街道上除了我们之外没看见其他人的身影。
　　不然如果被镇上的居民当面撞见我和调查官走在一起，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柯尔特，我们要先调查哪？”
　　我向走出餐厅后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柯尔特问。
　　“呼，呼。去昨天失火的那栋房子。”
　　柯尔特连喘了好几口气，有气无力地说。
　　看柯尔特这一副说话喘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样子，我忍住了继续问他为什么会知道昨天发生的事。
　　我们又走了两三分钟后，柯尔特突然停下脚步，就地蹲下身子，喘着气说道：“呼，好累，走不动了。”
　　我凭着记忆判断还要再走个三百米左右才能到本奇先生那栋昨日意外失火的房子，但柯尔特看上去一步也走不动。
　　“我来背你吧。”
　　我在柯尔特面前蹲下，把后背向着他。
　　在我看来，我背着柯尔特走会比和柯尔特一起走过去要省时间。
　　“嗯。”
　　柯尔特弱弱地回应了一声，毫不客气地爬上了我的背。
　　“往前再走个三百二十米应该能到。”
　　柯尔特精准地判断着距离。
　　我不禁被柯尔特精确的计算给惊住了，或许他早就猜到我会愿意背他才叫我陪他一起调查。
　　我稳住身体，背着柯尔特往前走了大约五分钟后来到了本奇先生昨日失火的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