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废土赶海的日常》芸墨

3、第三章

　　早晨七点，莘言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打开门，是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他的胸口别了一块名片，写着：精神力检查科。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表格。
　　“莘言……是吧。”

　　莘言点了点头。

　　“过会到喷泉那里集合，带你们去测精神力。”那个男人在表格上打了个勾，“九点前必须到。”

　　“好的，谢谢你。”莘言点点头，目送这个工作人员离开。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多月了。

　　结识了连山等人后，她也算有了一个赚钱渠道，他们外出采集时会通过光脑给自己发照片，莘言远程给他们判断是否有价值。

　　一开始他们之中最年长的那个男人还不对莘言放心，也带了一些样本回下城区检测，后来发现和莘言的判断一模一样，于是也就信了连山和何飞尘推荐的这个姑娘。
　　有了她的帮助，收集员便可以自主判断捡到的东西是否有价值，有价值就去做个鉴定卖掉，没什么价值就自己拿去加工掉做武器装备，或是摆个摊子便宜卖了，给他们省了一大笔钱。

　　除了给他们做鉴定，莘言这两个月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回忆。

　　她将自己在原世界有关近海生物的一切记忆化作笔记，写了厚厚的两本册子。
　　在莘言的世界里，她的国家对于近海生物的研究可以说是最深入的，他们拥有最长的海岸线，收入的近海底栖物种已超过四千五百个。
　　想当年她熬着大夜挑灯在密密麻麻全是重点的书里埋头苦读，做梦都是各种软体生物咕涌着爬向她。

　　所幸她这么多年一直在前线做研究，这些东西一直存在她脑子里没怎么忘记，为了确保将来的记忆不出错，她需要将这些资料保存下来。

　　她对光脑这种过于高科技的东西不太敢信，万一不小心被流了出去，就不好解释了，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手写。
　　加上连山等人拍给她的图片，她也对这个世界的海洋异化生物有了更丰富的了解，将他们一同记录在笔记本中。

　　手腕上的光脑抖了抖，莘言点开来，是何飞尘。
　　[今天测精神力？]
　　[莘言：对。]
　　[多补充点营养，精神力测试很耗费体力。]
　　这句话的说话风格不像是何飞尘，莘言猜测应该是连山拿他的光脑发的。

　　莘言看着自己囤在桌旁的不少打折营养液，取出了两管，眼睛一闭就往嘴里灌。
　　真难喝……

　　下城区的居民数量极多，每年来测精神力的十二岁孩子数量也不少，因此基本都是要花三四天的时间来测。
　　莘言是第三天做的测试，里面的工作人员一脸倦色，像机械一样重复着测试的动作。

　　“D级”
　　“E级。”
　　……
　　在场一共两个仪器同时测，莘言看了一会机器的操作过程后，又将目光放到了手中的宣传册上。

　　上面是有关精神力的所有信息。
　　下层区信息闭塞，甚至有很多人都买不起光脑，所以需要用这种最传统的纸质来进行科普。

　　精神力决定了人类的污染抗性，精神力越高，那么就能在同一浓度的污染之下，活得比精神力低的人长数倍。
　　精神力不仅仅体现在对污染的抵抗，精神力高的人往往身体数值也不低，简而言之就是身体也会比普通人好一些。

　　每个城区的公民在十二岁时，都能获得一次免费测试精神力的机会。
　　手册上标注了不同等级的精神力，未来可以进入的机构或是学校。
　　她的目光在“海卫处”三个字上停留了片刻。

　　“下一个，莘言。”

　　莘言听到前面的员工叫了自己的名字，三两步走了过去。
　　一个像是头盔的东西盖在了莘言的头上，莘言半张脸都被它盖住，看不见眼前的景象。

　　“眼睛不要闭，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的那个点。”
　　莘言听着测试员的话，没有闭上眼睛。

　　她的眼前忽然亮起一个小小的白色光点。
　　一开始只是一个芝麻般大小的点，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个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那个白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白球，下一秒，白球的中央忽然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
　　黑色如同潮水一般向四面扩散，慢慢化作一个比白球稍小一圈的圆。
　　莘言呼吸一滞，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呼啸而来。

　　一个小小的光点，变成了一颗巨大的眼球。
　　而后，那个眼球缓缓地眨了眨。

　　一股浓浓的恐惧之情摄住她的心尖，记忆深处的那个场景又一次浮现在莘言的眼前。
　　莘言曾在那两个月尝试将当时见到的那只怪物画出来，可是一旦提笔，脑子完全无法为她重构那日的所见，或许是某种保护机制作祟，她只能模模糊糊想到一些零碎的记忆，像人们的吼叫、摇摇欲坠的加班，或是船舱的破洞。

　　而这一次，回忆再也不受控制涌上她的脑海，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势汹汹，那只眼睛直视着她，让她无法呼吸。
　　莘言仿佛又回到了那天，自己的手死死抓在粗糙的麻绳上，一回头，便是这幅光景。
　　头很痛，痛得像是要炸开，莘言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之情，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B级。”
　　“不错，今天出现的第一个B级。”

　　外面似乎有着什么嘈杂的声响，但是莘言却觉得那个声音正在远离自己，就像那一日自己的老师在身后不断叫着自己的名字，可她充耳不闻。

　　直到眼皮上出现微弱的光亮，莘言这才忽然清醒过来，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了测试椅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像一条脱了水的鱼。

　　仪器被移开，莘言睁眼的片刻只觉得眼前的光刺眼，她下意识抬起手，却发现身上没了力气，眼前是那个给自己做检测的检测员。
　　“莘言是吧，你的精神力测出来是B级，恭喜你。”

　　莘言还有些没清醒过来，她迷茫地看向四周，没有逃难的人，没有硕大的眼球，没有眨眼的怪物。

　　“检测精神力会消耗能量，带这个孩子去休息室，喂点营养液。”这个测试员看到莘言的状态，叫来一旁的一个员工。

　　那个员工扶着一脸迷茫的莘言，走到了一旁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的营养液质量就是好，没有廉价香精味，入口很丝滑，一管营养液下肚，莘言浑身暖洋洋的。

　　“好些了么？”那个员工关切的问，“还要再来点么。”

　　清醒过来的莘言眨了眨眼，点点头。
　　做完测试还能吃自助餐，真好。
　　就是过程惨了一点。

　　“你是我们今天测过的第一个B级精神力，未来可期。”那个员工和莘言随口聊着。

　　“未来……可期？”莘言又喝了一口营养液，这里的营养液不需要她囫囵吞枣，她可以慢慢感受能量充盈全身的感觉。
　　其实她一开始只想要精神力超过C，毕竟海卫处的进入标准强制要求精神力等级C，还要三年的军校履历。
　　前者天生，莘言只能凭运气，后者她可以再去报名就读，这具身体才12岁，有着大把的青春。

　　“B级精神力未来的就业范围可是要比C级广上一倍。”他指了指莘言手里的手册，“像我们研究院里的高级外勤，只有B级以上才能进，出一次任务赚到的联邦币和我们工作大半年一样多。”

　　“小妹妹，你对哪里感兴趣么？”他有些好奇地问莘言。

　　莘言又打开这本她之前只是草草翻阅过的手册，看着之前扫过的海卫处三个字，指了指：“海卫处，想进去困难么。”

　　“稍微有点难度。”那个人点了点头，“B级精神力算是高的，你想去哪个军处都可以，但是海卫处伤亡率也是所有军队里最高的，你还需要有一定的战斗力通过考核才行，你确定要去这里？”

　　莘言点了点头：“嗯。”

　　他看见莘言手里的营养液又空了，“还要么？”
　　算上早晨那两管，莘言一个上午已经喝了四管了，她摆摆手，但又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可以让我带些回去么？”

　　那个员工点了点头，给莘言又接了几管，还给她准备了一个袋子，让她带回家去。

　　那个员工是个热心肠，他见莘言有光脑，还主动加了她的联系方式，说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如果他知道就会帮她解答。
　　莘言看了他的名片介绍。
　　洛非-研究院精神力检查科E级员工。

　　莘言有些好奇地问他：“精神力的测验……到底是什么原理？”
　　“原理？”洛非思索了一下用词，“简单来说的话……大概就是用机器对你的脑内施加一定压力，看你的大脑如何进行反抗，反抗程度的高低就能测出你精神力的高低。”
　　“每个人看到的景象都是不一样的？”莘言问道。
　　“不一样，因人而异，像精神力高的人看到的东西会丰富点，对大脑的压力也会大。”
　　她看到的东西似乎对大脑的压力大太多了……

　　莘言点头向他道谢，带着营养液离开了检测机构。

　　刚带着营养液到家，莘言就收到了连山的信息，里面是他发过来的照片。

　　他们今天早上又出去捡漏了。
　　今天有不少收集员都出门了，因为他们收到了消息，今天海卫处会去海边进行一次大型清缴。
　　贵的东西他们必然是抢不过海卫处的，只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捡点小垃圾。

　　莘言将图片放大，仔细看了看，给他们指出了那些硬度高的贝类或是节肢动物脱下的壳。
　　太多破损了，看那些破损边缘，有的像是用尖锐物快速切割，有的像是被炸开，反正捡的最多的就是壳的碎片。

　　“还没问你精神力测得结果如何。”连山忽然想起莘言今天早上在测精神力，问道。
　　“B级。”莘言说。
　　“那要恭喜你了。”连山发，“可以进海卫处了。”

　　“还要念三年军校。”莘言回道。

　　等了一会没等到连山的回应，她便切了信息，转而去搜有关军校的内容。

　　每个联邦区都有一个统一的大军校，在里面报名训练，等到毕业，可以凭成绩和精神力报告，去各大军区的军队里报名。
　　毕业的军校生还可以跨军区报名，像莘言在第三区，也可以考虑去报名第一军区里的岗位。
　　但是海卫队是只有第三区才有的军队，莘言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别的区打工。

　　第三区的军校在后面半个月就可以开始报名了，凭借精神力检测表，她还可以申请贫困补贴，像她这种B级精神力，能申请到的补助也会比C级多一点，至少学费上就不会那么吃力了。
　　这个世界终于干点人事了……

　　莘言忍不住感叹。
　　如果没有补助，她连读军校的钱都没有，还谈什么去海卫队。

　　她查了军校报名的地址，打算过两天去看一看。

　　刚放下光脑，就收到了一条视频通话信息。
　　莘言一愣，发现是何飞尘打来的。

　　他们几乎不用视频通话这种方式进行交流，大多数时候就是发发图片，偶尔莘言要求他们录个视频。
　　于是莘言接起了这个视频电话。

　　今天是个阴天，乌云密布，投不出一丝阳光。
　　即便是中午，城外也是一片阴霾。

　　视频被放得很大，现场直播，讯号卡卡断断，但是莘言还是看见了不远处的海岸上，无数高大的、丑恶的软体生物正从海洋中不断爬出，涌向一方，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莘言都能看见她们身上分泌出的粘液。
　　而他们爬向的地方，无数身穿漆黑制服的士兵配合默契，抬手就是几枚子弹，正中那些生物的眼睛或是触手，下一秒，冷兵器反射出寒光，砍在了这群海洋异化生物身上。
　　只是眨眼间，那几人高的海洋异化生物忽然失去了力量，身躯分裂成两半，彻底失去生命，就这样死在了他们的手里，轰然倒塌，打湿一片沙地。

　　虽然画质模糊，还十分卡顿，但这是莘言接到过的最令人难忘的一段视频通话了。
　　这是莘言第一次看到活的海洋异化生物，也是第一次看到海卫队战斗时的场面。
　　她的心底只有难以言说出口的震撼。

　　而拨通电话的那个人，此刻正在光脑后，声音被呼啸而过的风声盖住一些，但依旧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激动。
　　“丫头！带你来远程看看海卫处的战斗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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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会频繁一些，等上了榜单就随榜单更字数~